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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专栏*空庭』雨夜有人(小说)
小丁似乎特别能把握女性的脆弱点,他脱下了自己外衣轻轻的搭在倪凉的肩上,并将手伸过去企图摸她的头发,倪凉佯装睡着了,任他抚摩,小丁手上的烟味散发开来,是电影里曲折得让人心悸的乐曲。小丁见机行事,电影完了后没有直接送倪凉回宿舍,而是跟她没完没了绕操场,月亮在云层里穿梭,倪凉的脚步也似云雾一般虚无,她的话出奇地多,而且大多呈跳跃式地,小丁佯装自己在静静地听,犹如看着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地开放。就这样,他们忘了时间,等到倪凉醒悟过来时,整幢宿舍区一片寂静,院墙处的铁门锁得严严实实,小丁爬墙是没有问题的,倪凉穿着裙子,倒是尴尬得很。怎么办呢?倪凉黝黑的眸子注视着苍凉的远方,说:继续到操场上聊天吧!小丁眼看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在顺利过度,而且极有实现的可能,激动得冒了一身虚汗。
操场上相互偎依的一夜终于坚定了倪凉与小丁的感情,他们经历了所有恋人都走过的足迹:拥抱,接吻,上床,最后同居。校园里的青草一点一点地泛绿,看久了觉得它特别有种煽情的味道,张楚的歌声霸占了整所校园,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伙计,别再唉声叹气了,找个情人唠唠嗑吧!
雨水顺着伞骨子滴滴哒哒地流淌,倪凉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粘稠燠热的。她叮呤呤揿开华羽的门,华羽睡眼惺忪,看见倪凉,喉咙口发出莫名其妙“噢”的一声,随后,笑容弥漫住了整个脸庞。
倪凉,你越来越漂亮了!
哪里。倪凉定定神,问了句:可以进来吗?
华羽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对于学生的造访,她显得特别高兴,冲咖啡、削苹果,问长问短,后来问到倪凉的工作。倪凉咳嗽了一下,很腼腆地把原委倒出来,包括现在和小丁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
华羽说:年纪轻,谁都会做糊涂事,问题是能不能及时退出。
倪凉觉得华羽曲解了她的意思,因为在倪凉的头脑中,似乎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婚姻,就像在吃根香肠,即使坏了,你也只能独自吞咽。华羽重复了一句二年前说过的话,那时她闹离婚闹得很凶,碰见学生就意味深长地叮嘱一番。美仑美奂的师生恋故事在校园里打破,人们只知道秦为为了二十万的房子坚决不肯撤退。
我父母看他第一眼就认为他不可靠,虚头猾险的,又下海搞音乐,多少有点浪,我是昏了头脑,为了他差点和父母吵翻。结果还是父母让步,出了十八万给我买房子,哪知道…….
倪凉不想问华羽离婚的原因,但华羽似乎想说个够,她说秦为结婚后变的极为懒惰、自私,而且经常和圈子里的人搓麻将,一搓就几天几夜,让华羽等得精神崩溃,回来后又一个人搓着手闷坐着,还有,他外面有女人,不三不四的,都有。华羽说:他整个儿的在堕落、消沉…….
倪凉在华羽愤怒的眼神里也不断地下坠,宛如秋夜里一片凋零的枯叶,她知道华羽说话一向富有夸张色彩,但关于秦为的信息在距离了录音棚之夜的五年后再次获得,是特别撼人心魄。
倪凉扯开了话题,讲了几分钟,就起身告辞,华羽说:你等等。随即她写了一个人名和地址,说他是旅游局局长,找他,兴许工作的事能解决。倪凉谢了她,撑着伞走在悠长的享子里,她把华羽给她的纸撕了个粉碎,而心情比先前更加郁闷与彷徨。
夜黑得像利刃上的寒光,让人眩晕。倪凉心底深出最纤细的一根线被雨丝豁豁落落带出来了,她原不想被任何人窥破的,可是不提防地被华羽抢白了,又不好说出来,说到底,华羽的话她是不放在心上的,她只觉得难受,她以为自己早就将秦为忘记,早就将录音棚的歌声埋没了。没想到它始终蛰伏在心底,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着,它在浅斟低唱。
倪凉继续往前走,隔着玻璃她瞧见“台湾牛扒城”里独坐着个女郎,长发,黑圆圈,紫色唇膏,一手夹着根烟,生吞活剥吸烟,桌上有杯热腾腾的牛奶和一张列车时刻表。倪凉想,也许明天她也要这样,带着沧桑与疲惫四处流浪,倘若真能这样,也该心满意足了。她再往前走,不知不觉到了罗米桥。
罗米桥上有很多女人,骚首弄姿,娇滴滴地说话,也有大胆拉客的,说白了,都是些鸡。罗米桥下尽是罂粟味香的火锅城,倪凉看见一堆堆的男人女人进进出出。天早就不下雨了,倪凉的伞还不和时宜地撑着,伞杆带到了骑自行车的人,他叽里咕噜骂出声来。倪凉没踩他,收伞的片刻,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秦为,他依然伟岸、潇洒着,但很显然,他有点发福了,他的脸色红润,可能是酒精太多的缘故。
嘿!倪凉本能地朝他挥手,他好象没有觉察到,倪凉加重的挥手的分量,放开嗓门又喊了一声:“嘿!”
他朝倪凉的方向走过来,短短的几步路,在倪凉看来有几个世纪一样长,她的心就在他走过来的瞬间不断的痉挛、悸动与沉沦,五年前的幼牙潜伏到今天破土而出,是痴迷和心痛胶着在一起的感觉。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提起录音棚的歌声,还是问今天在哪里发财?
秦为接近了她,表情暧昧,眼角的笑意里分明没有的当年的蛊惑人心的沧桑感。他清了清嗓子,说:哪个数字?
什么?
秦为把她拉到罗米桥,对着黑沉沉的河水,他压低嗓门说:你报个价位吧,房间你挑。
倪凉仿佛在刹那拥抱住了罗米桥的河水,冰冷、浑浊又肮脏不堪。他把我当成鸡了,五年了,也许这是个太长的时间段,它不仅改变了我的容颜,更重要的是,它改变了很多故事。倪凉咬着嘴唇,酸楚的液体流淌到眼窝里,她长久地面对着罗米桥,理这五年里纷乱的头绪。忽然,她感觉到秦为的手搂住的她的腰,强悍而体贴的,她更加想掉泪了。秦为把倪凉的头搬到了他的怀里,他说:傻瓜,人都有不如意的地方,你气质不错,今晚就陪我说说话,过个夜。接着他凑在她耳边问:小姐,怎么称呼?
倪凉说叫她丫头吧,秦为随即赞扬了这个名字,说最普通的叫法最有味道,他把倪凉搂的紧紧的,钻进出租车后,他的人几乎都压在了倪凉的身上。倪凉从司机的反光镜里看见了自己的面容,两额潮红,眼神里虽有泪花但看得出她心中的欲火是在疯狂地燃烧。她定定地盯了自己几秒钟,几乎灵魂都要出壳,她原来爱了他整整五年,她心不在焉的谈恋爱、生活,原来这一切都可以摈弃,只有他,无论是艺术家还是恶棍,他的影象都在往她心底中最隐秘的地方钻进去。甚至他把她当成婊子的时候,她心里依然有殉道徒一般的虔诚。
雨突然之间又下起来,而且来势凶猛,司机忙把刮水器用起来,街旁的灯光开始变少,毕竟是深夜了,这么大的雨,还会有什么顾客?秦为指挥着司机一直往前开,最后他们到了郊区的度假村。
他们到了房间后,就迅速给对方剥掉身上的衣服,秦为呼她丫头,在做爱的时候,他反反复复的喊,每叫一次,倪凉觉得自己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涌出,等到秦为完全进入她的身体,并把一股温热的液体注入她的体内后,她睁开眼,发现她已经融化在一个液体的世界里。
子夜,只听得到大地醇厚的呼吸。倪凉把秦为给她的五张四个头的纸币撕成十张,整整齐齐的排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她穿上高根鞋,鞋子里还有些水。
厅堂里的小姐说:现在出去很难叫车的。
倪凉没说话,只是给了个决绝的眼神,便撑开花布伞涌入雨夜。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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