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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 【江南散文】愧对母亲


作者:月儿常圆 榜眼,28642.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253发表时间:2008-10-11 02:43:16
摘要:母亲的爱是伟大深厚的,而子女却不能报答其万一,这应是子女是为愧疚的. 每当我听别人谈论母亲,或是我看到“母亲”二字时,我的心就会不自觉的痉挛,痛感似朝雾似的在我的心头弥漫。对于母亲,我有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江南散文】愧对母亲
   我与她的事总算是成功了,我好像一头栽到在蜜罐里,被甜蜜包围着。后来事情的发展也就在情理之中的了。
   同事们见我还真的把事情弄成了,都说我是创造了一个神话,我与她的事成了我们单位的最热门的话题。
  
   六
  
   母亲的七十大寿来临了。我向她(现在已是我的妻子了)说应该回去给老母亲祝寿。她说:“你母亲不是由你的三个哥哥赡养吗?你回去凑什么热闹啊?”我只得跟她解释:“亲爱的,母亲的赡养是归哥哥们管,可这回是母亲的七十大寿,我是她的儿子,我不回去,乡亲们会谈论的。人家会说,朋友做寿都要去,自己的母亲七十大寿却不去,这还算是人吗?再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母亲活到这份上,也没有几年活的了,她是过一天就少一天的。亲爱的,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们就回去一趟吧,你还一次都没到过我家里去呢?”我的劝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妻子终于同意了,不过,她只是同意我一个人回去,她是绝对不会回那穷乡僻壤、老鹰都不下蛋的地方去。我也不敢勉强,搞不好把她惹毛了,连我也回去不成。
   动身的时候,我又去找她要钱。她掌管着我家的经济大权,我是两袖清风,四个荷包一样重,我用每一分钱都得向她请示,要得到她的批准才行。同事们都笑我是粑耳朵主席,我回复他们,说他们完全没能体会到这其中的乐趣,我这是何等的清闲,优哉游哉的,胜过神仙的生活。妻子很是赞同我的说法。她还对我说,如今男人有钱要变坏,所以男人不带钱,就像是加入了保险一样。
   我这次要钱,她只给了我的车费,另外多拿了20元钱作为礼钱,我说:“亲爱的,二十元钱太少了,在我们那儿,父母做寿的用费,一律由几个儿子分摊。我不分摊,也应多送点儿吧,这样在亲朋好友面前才说得过去嘛!”
   最后,她拿了五十元钱。还说:“如果你嫌少,那就干脆不回去了。”我只得接下了这五十元钱。我只能在心里对母亲说,母亲啊,不是儿子不孝,儿子也是没办法啊,你是希望儿子幸福,那就请您老人家原谅儿子吧。不过,这五十元钱确实太少,回去怎么跟几个哥嫂们交待呢?本想找几个朋友借,可这借了的钱又怎么还呢?总不至于借钱不还吧,虽然朋友们也不会说什么,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噻。思来想去的,我还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回乡的火车上,我用一元钱买了一张站台票,上了火车,我特意去找列车员,跟她说我是到列车上来体验生活的,我想写一篇反映列车员生活的诗歌。我怕她不信,就把我发表在杂志上的诗拿给她看,而且我还把我的工作证拿出来,为的是证实诗作者的地址与姓名就是我。列车员看不懂诗,现在的诗也没有几人能看懂。
   我的妻子就对我写诗很反感,她认为那些诗完全是在打胡乱说,诗人们没几个是正常的。她还举顾城、海子、食指等诗人来作证。她怕我写诗也会像他们那样,今后弄得来神经错乱。她对我说,如果真的那样,她可不会管我的。我就叫她放心,我写诗纯粹是一种兴趣爱好,绝对不会到达他们那境界的。
   列车员把我当作了诗人,对我就有点刮目相看了。于是,我就在列车员的小屋子里与她聊开了。我叫她摆谈她工作的情况,对人生、生命的意义的看法。她只能摆自己工作的情况,而有关人生、生命的意义她却说不出来。我就对她说,我们作诗,就要把平常的事,上升到特有的高度,我在说的时候也就用了一些专用名词,比如意境、意象等等,她听得来是云里雾里,只有叹服。她去查票的时候,我是坐在她的小屋子里,我便躲过了查票。就这样,我把自己节省下的车费,拿出来给母亲作寿礼,虽说也不算多,可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知道自己作为国家工作人员,竟然为了不买火车票而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确实有损自己的形象,谁都知道形象很重要。不过,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为了能多拿钱给自己的母亲,只得出此下策,我这是法理难容,情有可原的。
   好几年没有回到老家,自己感到有点儿陌生。细想来好像是物是人非。正如唐代诗人贺之章的诗中所写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当然,我是无法与大诗人相比的,人家是功成名就,风光无限,回家时自然是带着异常欣喜的心情,更让人佩服的是人家几十年乡情不变,乡音不改,赤子之心可照汗青。而我呢,实在是汗颜,为了个人的幸福,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尽孝,从一份陌生里,反映出自己对故土、对亲人的情已经改变了,虽然我是一味的不承认,但事实如此,不容更改。
   这时节,正是小春收割季节,“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耘田。”村里人到山坡上去了,山坡上呈现出一片忙碌的景象。走在家乡的路上,我还是觉得有一种挺亲切、挺温暖的感觉,过去生活的情景时时在眼前晃动,像暗地里飞动的影子。偶尔遇到一两个长者,他们由于体力不济,不能下地干活了,只能在家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农村的老人,他们一辈子都在忙碌着,我们往往赞美他们勤劳,能干,其实,那是他们对命运的一种无奈。他们不像城里的老人,有退休金,生活无忧。而他们辛苦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拼命的从黄土里挣钱,可挣来的那几个钱,不够修房、娶媳妇花的,到了晚年,往往还需要儿子们去还一些。为此,他们在儿子们面前觉得很是愧疚,不管自己年事已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干活。我还记得村里有人戏谑的说:“人老骨头粗,正好做活路。”
   这一两个长者已不认得我了,他们瞅我瞅了半天,也不敢认。还是我跟他们说是谁家的幺娃儿,他们才想起来。他们直对我说:“稀客!稀客!”说得我心里直泛酸。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虽说那是在古代,不过现代也不能就把父母忘掉吧。他们说我是稀客,他们的心里本是对我的敬重,没曾想到正说明我把母亲给忘掉了。告辞了两位长者,我继续往家走。
   快到家时,我发现家中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声。我感到很纳闷:在农村,一般做寿是从头天晚上开始的,叫庆寿。而寿家此时就已经开始忙碌的了。抽桌子啦,把借着的碗搬回来啦,切菜啦,若是办碗的,还得请办碗的师傅,那蒸笼也就弄回来码起了。不管怎么说,那忙活时弄出的声响,远远的就能听到,烟囱上的烟也早就袅袅升起来了。
   我带着一脸的困惑与不解向家中走去。到家了,我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哥哥们的门是关着的,母亲到哪里去了呢,难道说她也到坡上去了?我在心里问着。
   此时,我看到一堆码得很高的豌豆藤在动,我便走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我一看就惊呆在那里了,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原来我看到我的母亲正在豌豆藤下挽柴,我的眼泪禁不住涌了出来。
   母亲完全成了一个灰人了。她的全身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本是花白的头发也变成了暗黑色的了。头发上散落着细小干燥的豌豆叶。母亲很专注的挽着柴,被她挽起的柴一把把堆积在她的身后,母亲就完全置身于柴草堆里了。我喊了一声“妈妈”,母亲好像听见了,可她似乎不敢确认,她只是在挽柴时稍稍有点儿停顿,然后就又认真地挽起柴来了。我再也忍不住了,竟呜呜的哭出了声。母亲听到了哭声,停住了挽柴,把头掉向了我这边,我看到了一张异常苍老的脸,黑漆漆的,这是由于没洗脸,淤积的污垢所致。母亲的表情很茫然,难道说连母亲都认不出我来了。我紧走几步,应该是奔过去的,双膝跪倒在母亲的面前,失声地喊道:“妈妈,我是您的幺娃儿啦,您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幺娃儿?”母亲嗫嚅着,似乎要从遥远的地方找回什么。也许这个词对母亲来说,已深埋在了心底,现在要把它挖出来,一时却找不出搁放在哪里了。“你真的是幺娃儿?”几年的期盼一旦成为现实,母亲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妈妈,您看,我就是您的幺娃儿。”我仰起头,让母亲能看得清楚。
   母亲看着我,却用一双手来摸我的头。此时,母亲的泪从她那枯涸的眼窝里流了出来。
   我感到了很蹊跷。问母亲:“妈妈,您看不见我吗?”
   “我去年就看不见了。”
   “哥哥他们怎么不告诉我呢?他们怎么不带您去看呢?”我气愤的说。
   “他们说,告诉兄弟也没用。你那次来信说你结婚了,全家人都很高兴,兄弟能接城里姑娘,姑娘又长得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都认为兄弟真行,以后哥哥们都会沾光呢。那一回以后,你就连一封信、一个电话也没有了,哥哥嫂嫂都说你是接了婆娘忘了娘了。你说叫他们带我去看,他们要是有那个孝心,我这当娘的也不会这个样子了。”母亲说完,心情很沉重。
   “妈妈,您骂我、打我吧,您的儿子就是哥哥嫂嫂说的那个样。我确实是只为了我自己,您枉自生了这么一个儿。”我在母亲面前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我向母亲讲述了自己不敢往家寄钱的缘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向母亲说这些,我明明是要母亲不要原谅我,对这不孝的儿子狠狠的打骂,让不孝子受到惩罚。而我说这些不就是要母亲原谅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不孝,而是媳妇那一家人要我这样。不管怎样,母亲原来那个有着孝心的儿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只是充满了私心,弃母亲于不顾的绝情寡义的儿子。
   母亲把我拉了起来。她用手抹了抹泪,笑着说:“要是你一家人过得好,你能记得回来看我,当妈的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怪你呢?”人们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说实在的,天底下,只有父母对儿女才是真心真意,没有一点儿私心,儿女们对父母不管怎样也无法与父母的爱心相比。父母的爱是伟大的,神圣的。千百年来,许多人都在赞美父母的爱,可千百年来,忤逆不孝的子孙却大有人在。像我这种在心里总是认为自己爱父母,而在行动上却没有一点儿的表现的,与那些不孝子孙又有何异。
   我给母亲把身上的灰尘拍掉,然后把母亲扶到屋里,打来水给母亲洗了洗脸,看着母亲的脸,我想到了一个词“沧桑”。我的泪又要出来了。
   待我和母亲坐下后,我问母亲:“明天是您的七十大寿,怎么没声没响的?来客了咋办啊?”
   “没有客。你的哥哥他们已经把人全部辞了。”我从母亲的话里听出,母亲还是想做寿的。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老年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因为他们晚年品尝尽了孤独、寂寞,而做寿能消除压在他们心头的这些孤独、寂寞,让他们在热热闹闹中暂时得到解脱。
   “他们怎么把人辞得干干净净的。不管那样也应来几个客噻!”我对哥哥们的做法感到很不理解。
   “他们说没得钱来做寿,这两天又农忙,没得空得。他们就说干脆不做算了。”
   “我去跟哥哥他们商量一下,明天还是做一下寿,人一辈子又有几个七十呢?”
   “你不要去跟他们讲,讲了也没用的。你那几个哥哥都听婆娘的。反正妈妈也活不了几天了,好活赖活一个样,只要你们能过得好,当妈的就高兴了。”
   我又向母亲问了村子里的一些情况。
   我和母亲说着说着,屋子里暗了下来,已看不清楚屋里的什物。我说:“天黑了,我把电灯打开。”我搞忘了母亲眼睛已看不见的了。“别打开,你嫂子回来看见了又要骂的。”
   “她为什么要骂?”
   “要多用电费。”我哑然了。想不到老家的贫穷,竟然要他们一分一厘的节约。其实这又能积攒几个钱。
   天已完全黑下来了。一点点儿星光,能让人看得见山头。我还记得小时,听父亲说,晚上,只要能看得见山头,就能看得见路的。难怪老家的人,在农忙时节,常常都忙到只能看见山头才回来。
   这时候,哥哥嫂嫂都回来了。几个侄儿侄女也跟着回来了。别看老家穷,可每一家儿女都挺多的。他们都认为儿女越多越好。如果他们知道有位伟人说过“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这句话,他们也许会说我是在照伟人说的办事呢。
   我听到了响声,赶紧走出去。外面已黑得只能看见人影,而分辨不出是谁了。我也就不去分辨,只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地喊一气。哥哥们便回应道:“兄弟回来啦!”话里很是冷淡,同时辛劳已让他们没有更多的精力了。嫂子们却没这么客气,二嫂是最尖酸刻薄的了,很像鲁迅先生《故乡》里的那个杨二嫂,说出些话来让你很不好受的。
   “哟!我们家那来的稀客啊!千万别怪我们怠慢哟!”
   我的脸红了,幸好是晚上,看不见。我只能假装没听出二嫂话里的话,就回道:“二嫂,你别那么说,一家人,何必见外了呢?”
   二嫂可是不依不饶的,“不见外,再等几年,恐怕都认不到了嘞!”
   二哥怕我难堪,就阻拦道:“人家幺兄弟刚回来,你说那些话干啥嘛。”
   “去去去,一边儿去。”二嫂向着二哥挥了挥手。不过她也没说让我难堪的话了。
   晚饭是在大哥家吃的。因为有我的缘故,大哥特地摸黑到自留地里摘了个白菜回来,饭桌上便有了一个炒白菜。另外还摆有一碗酸菜和一碗酱海椒。我吃着哥哥热情拈给我的炒白菜,感到难以下咽。母亲吃得挺香的。二侄儿和侄女直盯着炒白菜,想伸筷子去拈,却看到父母都对他俩在瞪眼。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心里很酸楚。我便拈了几筷子白菜到侄儿侄女的碗里,侄儿侄女便埋头猛扒拉碗里的饭。我拈了一块酸菜,虽然觉得酸得牙疼,不过自认为比白菜好吃点。我为了恭维大嫂,就说:“大嫂腌的酸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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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母亲这个世界上最爱我们的人,却往往不是我们的最爱。本文真情实感,读后让人有恨又悔,思绪万千!在生活的现实面前我们有时候真的会丧失了很多所谓的伦理亲情,然而儿子的无奈不孝面前,我们却永远能收获母亲那慈祥理解的笑容与安慰。母亲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人,母亲这个世界上最忍辱负重的人,母亲这个永远都对得起自己儿子的人,无论母亲做过什么错与对,给于我们了生命这就是天!本文读罢让人声泪俱下,极其典型的反映了现在社会最普遍的一个“难题”。难道我们真的就多母亲的一件衣服一口饭吗?老人什么都不需要,他们只需要自己的孩子能常回家看看,他们可以要粗茶淡饭,但是他们最怕的是孤独冷落。此文发人深思,不失又一部醒世之作!让我们想一想母亲二字,让我们回味下母亲时常的叮咛!莫要“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时悔恨喃喃!强力推荐阅读!--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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