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说：“你吹牛！你……别说那么多，快去把那对畜生赶开。”
　　 老董说：“要是两个人正做那事，做了一半了，也让人赶开，你想会怎么样呢？”麻婆脸膛又涨起一阵红潮：“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真是不要脸！”
　　 老董却很认真地说：“我说的不是实话吗？牛给人拉犁拉耙耕田种地，整天累死累活，也得让它们搞点娱乐嘛，劳逸结合嘛，你说是不是？”麻婆不说话，埋头叽叽地笑。这回她笑得有点像妇女主任，就是像母鸡叫，不像鸭子叫了。
　　 老董说：“瞧这对家伙玩的跟要发疯似的，看得叫人眼馋，看得人心发痒，看得叫人……”麻婆打断老董的话：“看得叫你变成了大坏蛋！……”说着，她又叽叽地笑起来。
　　 7.
　　 又过了半个月。又逢老董和麻婆坐在一起的日子。老董依旧是撵我到别处去玩。我当然是按原计划行动，躲在不远的地方偷听他跟麻婆说大人之间的事。这天老董没有平时那么开朗，估计是心情不太好，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一见面麻婆也看出来了，就问老董碰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是不是又受到队长批评了。老董说前天村里搞联宗祭祖，他在众人面前头都抬不起来，比死了父母还难过。
　　 老董说的是实话，村里搞联宗祭祖历来有约定俗成的村规，只有男人才能参加，女人不能参加。老董膝下没有男孩，他为这事感到难过，是可以理解的。见了麻婆，想想麻婆男孩女孩生了一大帮，心里的感慨就不用说了。
　　 他悲叹了一番后，郑重地对麻婆说：“你我算是老伙计了，想求你帮个忙。”
　　 麻婆爽快答应：“什么事你就说吧。”
　　 老董说：“我说什么也得要个男孩，没个男孩我这辈子活着就算白活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麻婆这才开始纳闷：“那我能帮你什么呢？”
　　 老董胸有成竹，说话条理清楚：“你生那么多男孩，经验丰富，技术全面，得教我点绝招，也算是我们阶级友爱，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吧。”
　　 麻婆说：“这能有什么绝招，还不都是那么回事。”
　　 老董说：“当然有绝招。同样是那么回事，为什么你一生就是七男二女，而我拼死拼活才生了两个女的呢？”
　　 麻婆说：“你没听广播里说的，生男生女都一样嘛。”
　　 老董说：“广播尽胡扯，广播那家伙要是也跟我一样没有男孩，我看他比我还急。”
　　 麻婆说：“广播是上面搞宣传的，还能搞错吗？我看你平时根本就没听广播。”
　　 老董说：“听那干什么，除非他广播传授怎么生男孩的经验，不然都是废话。”
　　 麻婆说：“你就是思想落后。”
　　 老董说：“我什么时候有个男孩，思想就先进了。为了我思想能赶上你，你就帮我这个忙吧！”麻婆犹豫起来，看样子她在考虑怎么帮老董的忙。
　　 她想了片刻，有点吞吞吐吐地对老董说：“这种事……又不是教你揉粉团做馍这样的事……这种事……你说，叫我怎么帮呢？”
　　 老董见麻婆表现出想帮忙的积极意向，说话精神更足，也更加认真起来：“你就给我传授技术，就是晚上在床上怎么干那活，才能生男孩。”
　　 麻婆脸膛一阵胀红：“你不要脸吧！这种事做得出来说不出来，你叫我怎么说出口？”老董挪动身子，向麻婆靠拢，差不多跟麻婆的身子贴在一起：“你在床上怎么做，就怎么说。”
　　 麻婆往老董肩头捶了一拳：“你这个大坏蛋！……”骂完，她转过身去，两手掩住脸，像个大姑娘很害羞的样子。
　　 老董又挪动一下身子，胸膛基本上趴在麻婆的背上，心平气和地说：“你是师傅，给我传授点技术。就算你可怜可怜我，别让我断了香火。”
　　 麻婆转过身来，推了推老董，又往老董肩头上连捶了几拳：“你不要脸！……你这个大坏蛋！……”又打又骂的，脸上充满笑容，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然后，她起身往前面的一片小树林跑去了。
　　 她一进入小树林，老董也跟在她的屁股后边，两个身影就消失在小树林深处。我想，他们俩是做大人之间的事去了，也就是“不要脸”去了。
　　 我想大喊一声。喊什么呢？喊“牛打架了”，或者喊“队长来了”。如果我这样喊，老董和麻婆得惊惶失措地从小树林里跑出来，那样，他们俩那大人之间的事就办不成了。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