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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如梦令(小说)
我的耳朵贴到崔琴的房门上,我听到了里面的电视声,也听到了自己清脆的心跳声。里面似乎没有人声,我正在潜心倾听,房门突然打开了,我差点惊叫起来。崔琴像仙女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睡衣,秀发披在肩上,两只乳房热情地注视着慌张的我。我说,崔琴——你还没睡?崔琴说,睡不着,看电视。我说,我——我在找赵立正,他不见了,我怀疑他有梦游症。崔琴笑了笑说,王小台,我怀疑你也有梦游症。来,进来说说话吧。
我真的很想进去,想和崔琴良宵长谈,可是我不敢呀。我说,太晚了,崔琴,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崔琴的媚眼闪亮了一下说,王小台,你记住,你又做了一个梦,还和我一起说了梦话。晚安。她啪的一声关上房门。我在门口愣了愣,然后回到房间踏着黑暗爬上床。
我躺在温暖的席梦丝床上,感觉躺在一只颠簸的小木船上。我想,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又是一个梦?恍惚中,崔琴摇摆着她的纤腰来了,她居然爬上了我的床,我们没有说话,但我们紧紧抱在一起了,我们抱着摇呀摇又摇呀摇,我累得喘不过气了,可崔琴抱着我不放。我又喊又叫,啊——累呀,崔琴,你放开我,我累死了。崔琴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喂,别叫了,累了就快醒吧。
我睁开眼看到赵立正在叫我,拍我肩膀的不是崔琴,也是这个赵立正。我看到赵立正像看到了鬼。赵立正说,王小台,你天天在做梦吧,你看你,又说了一夜的梦话。我说,赵立正,你夜里去哪里了?赵立正坐到自己的床上说,睡不好,出去走了走,回来听到你在说梦话。我说,赵立正,我说了什么梦话?赵立正说,不知道。我没心思听你胡说八道,我在思考自己的事情。我说,难道你夜里不睡觉?赵立正打个哈欠说,你看看床头柜就知道了。
我爬起来看看床头柜,床头柜上有一只丰满的烟灰缸,里面的过滤嘴烟蒂像被砍下树干的细密树根,横七竖八地挤压在一起。我盯着这只烟灰缸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后来走廊里响起了郝秘书的叫喊声,同志们,出发了——回家,回家,回家!
我第一个来到车旁,想起今天应该我开车了,但我的身体状态确实不太妙,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还在梦里。我看到郝秘书来了,我说,郝秘书,昨晚我没睡好,你来开车吧。郝秘书说,这几天我们天天没睡好,你开!我站在车前等大家,先是童丽拖着拉杆旅行箱过来了,她对坐在车里的郝秘书说,郝秘书,你真早。赵立正嘴里嚼着东西也来了,他看了我一眼,像看到路边的一棵树,他没说话直接跳上了车。张总和其他人都来了,他们也没有人说话,感觉这些熟悉的人突然变得有些异样。张总的脸色很难看,发黄还有些浮肿,像得了黄肿病。
崔琴最后一个过来,她看到我站在车前说,王小台,今天你开车?我说,我昨晚没睡好。崔琴说,王小台,我看你精神恍惚,小心开车,慢点没关系,我们的命都捏在你的手里。我说,我知道,这里也包括了我的命。崔琴悄悄说,王小台,你要小心张总扁你,最好少说话。我想问个为什么?崔琴已经上车了。我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听到张总在后面说,王小台,人齐了抓紧时间赶路。我说,张总,我这就上路了。
从这里出发到上高速,估计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其中一段路还是盘山公路。我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问题是坐车的人静悄悄,我像开着一部空车,这是很折磨我的一种状态。车开到了盘山公路上,望下去的景色梦幻般的美丽,我越开越感觉到自己就在梦里。
车子翻过山顶开始下坡了,我的心仿佛在飘渺起来。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下坡的车子像我的心一样轻飘飘了,这又是一个梦吗?我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我的尖叫引发了所有人的尖叫。接着,轰隆咚的一声巨响过后,所有的人都沉寂了,当然也包括要说梦话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