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系】等风的日子(散文)
这个夏天好像太过于漫长。
阳光把影子拉的老长,尘埃在明烈的光线里无所遁形,声音被埋没在废墟里,我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变的焦灼不安。于是,我荒废了文字,忽略了生活,自甘堕落的换取大把可以挥霍的时间。
习惯了深夜听楼下大排档打烊时碗碟的触碰声,想象着车辙碾碎路灯暗淡的影子,在黑暗里写下一些凌乱的语言。
习惯了在清晨仰望过熹微的晨光之后,蜷缩在角落里听着清洁工的竹扫把哗哗的扫过我的梦境。然后那些悲伤,就真的不见了。
习惯了一睁开眼睛就是华灯初上,霓虹摇摆。无论是站在远处观望灯火还是在人群里不断的穿行,都是寂寞,很难说清楚究竟哪一种更为难过。
晨昏颠倒,思考变成了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我总说,我很笨,不要叫我想,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去明白。
因为天性懒散,所以一直向往一种简单随性的生活。
他们说,我很邋遢,我很幼稚,我不注重细节,我相当没有品位,所以我注定不可能活的很高雅。那么,我就索性活的很艺术。
我不戴眼镜不戴帽子塞着耳机在太阳下游荡在大街小巷。我停下来看苍白的天空或者趴在透明的橱窗上看绵软的蛋糕。我想象甜蜜,并且深刻迷恋这种感觉,幻觉的长久美好胜于真实里短暂的快乐。
我长时间的坐在空荡荡的广场中间,仰头看着对面突兀在建筑群里巨大的时钟。时针和分针裂开的缝隙吸纳着关于幸福和温暖的记忆,遗留下焙干的眼泪和荒漠里的萧索年华。
从城市上空俯瞰凝滞时光的街道,车辆和人潮汇集在一起,以运动的姿态静止。
没有风,没有光。
所有人都静止了,只有你能动。时间停了,就不会死。你在行人的背影里与世无争的绝望。
想起电影里权相宇面对着一排停止的钟表坐在地板上的镜头,画面是柔和的色调,他脸上隐忍的悲伤以沉默的形式如水一样蔓延过心尖。时光如流水无痕,忽而怀念起曾经背靠墙壁听风的日子。
那个折过纸飞机,奔跑过的小时代,浸染了淡如水墨的忧伤在时光穿行的隧道暗影里发酵。我们在操场上看过融化的落日,听过火车轰鸣的声音,敏感丰盛的心感知着在早风的节奏里被吹乱的世界。
记忆被扯成长长的线,变的愈发不可触摸。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听过风的声音,渐渐的怀疑时间从我生命里抽离的不单单是快乐。
我用剩下的日子等风。
呼吸变的很轻很轻,漫长的过程里,我想了许多许多,关于逝去的时光,悲伤,疼痛还有我的文字以及那些寄居在文字里的往事。
过去很长的岁月里,我们呼吸着空气里的无望,颓废的跋涉在冰冷的水里。这样的旅程没有尽头,我努力的生活却依旧无法逃脱。
我们试图用满满的幸福填满生活给与我们的伤痕,信仰爱情,假装快乐,可是依旧得不到救赎。语言像冰雪一样挥发,旺盛的表达欲从文字里破土而出。在文字里流泻尽寒潭里沉郁的绝望和冰冷,灵魂攀爬在架空残酷现实的柱子上。
我说此身百年赶不过世事苍老,唯有文字可以对抗流年的荒凉。
将全部交付书写,用旖旎的文字织补远航时残破的风帆。在幻境的繁华苍凉背后淡然的微笑,于是便也是快乐和知足的。
在等风的日子里,依旧,执笔。用一种释然的语气记录那一段依在纸背上的风月。
季节的风穿行的时候,带来了桃花稀薄的香味。流水畔的秋千架风里寂寞摇摆,湿润的泥土上余下清浅的足印。
幻化的雨飘落而下,循着尚未散去的跫音,飘错了方向。风雨里行走成匆忙的样子,哀愁扯成细细的丝线,在身后孤单的飞扬。
寻处。蓦地,在千万人海中,停下脚步。
于盛大与荒芜的边缘,仰望天空,细数云端思恋的容颜,熟稔的诉说。
呵手的时候觉得温暖,就好像是曾经耳边萦绕的细碎的言语和记忆里石刻般再也难以淡去的小像。
顺着雨伞滑落的水滴,跌碎在掌心,失了圆润的姿态,残破的形状,一如离开你之后再也难以愈合的伤口。
日子水一样淌去,无知无觉。
只是这一刻,风花即将散去的瞬间,拂去了堆积的尘埃,你留在心里的记忆便那么清晰的裸露了出来。
犹记得,月下,清歌一曲,纤指绕的温柔。
和你一起,等过大雪纷飞,等过花开满楼,等到容颜瘦,心成灰。
掐指,经历过的时光仿佛指尖的尘埃,随风散了去。
相逢不过寥寥,凝眸,浅笑。惊觉,原来相识已近百日,我却求不得完满。月半弯的时候,便要离了你而去。饶是舍不得,亦是无奈。
发际,你为我簪下干净的木棉,日日夜夜和我一同晕过朦胧的月光,清冷处凋零着我深刻的想念。
唇边,你喂我饮下醇美的酒酿,百转千回滋润着干涸的唇齿,花间醉,酒入愁肠,相思泪千结。
心里,你悄悄言语的一个字,凝着千言万语的悲伤,镌刻着无解的信约和一曲情痴的恋曲。
天边,与你相望的青云,尔今已不复当初。
你年少的轻狂,纸扇摇摆的墨香,戏谑的轻吟着橹声摇碎清波影,少爷青衫,夫人秀鬓的句子,笑意盈盈。
流水落花,时光扎扎的往前行进的时候,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什么改变了,什么还未改变?
仿佛是御剑而来的浪子一般,乘风飞越林梢,不经意的一瞥,粲然一笑,带着微雨晚晴后彩虹般的绚烂,匆匆而过。
余下满目的繁星和一袭华美的梦,囚鸟般滞留在空荡荡孤单的城池里。断了你的讯息,吮吸的时候,空气里也失了熟悉的滋味。
坚信着你的存在。至少你存在,这就是美好。这就是足够。耳畔,你植入的相信和约期,我悉心的留存着,乘一叶扁舟,飘摇过所有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