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前就约定了，几个闺密春节时一定要聚聚。
　　 结果年过完了，依然没有碰面。
　　 直到前天才又一次地约定了一起同行爬山聊天。
　　 因为是准备进山的，不得不答应一个男士负责开车的角色了，最后从一长串备选队伍里敲定就是他了，我的同桌：飞虎。
　　 骆驼是非常想去的，但是经验告诉我，肯定不行，但凡有了他的参与，无论什么样美好的旅程都是有始无终，开头美好，结局惨烈。尽管每一次出行前他再三地向我保证，发誓，但是，那样的美好也只能维持短短的一段，最多遇上两个红灯的灯时他必是旧疾复发骂爹，我也定是原型必露地暴躁。最后那里还有心情欣赏风景呢？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怨气。
　　 骆驼也知道我们肯定不能一起成行的，他故意嘲笑我的车技是上不了山路，尤其是上不了冬天有雪有冰的山路。这个真的不用多虑了，我们有专职的司机兼男朋友。骆驼很想知道他是谁，我有意不告诉他是飞虎，故意说是飞猫。
　　 我在衣柜里想翻出以前的登山服，几个柜子搜遍，只是翻出了登山服的帽子，骆驼看着我把家里翻得稀烂，他讥讽我说估计如果是和飞虎一起出行可能还得定制礼服吧?我答，的确是，不仅添加婚纱旗袍定制礼服，还得要乐队鼓手侍奉才行。
　　 尽管如此，早上他还是送我到蓉儿的店里等待雪儿和飞虎了。
　　 2
　　
　　 蓉儿是很仔细的女子，她事事周到，家里有条不紊，店里红红火火。她为了我们的出行先一天已经把4岁的女儿送到了婆婆家里，我到她那里时，她也已经收拾妥当，只是时间尚早，她便又在柜子里翻翻，想翻出更为合适的爬山的衣服，换完两次最后依然换回第一次穿着的家居服。
　　 我乐得呵呵只笑，她便感叹岁月无情，老胡有意！
　　 此时，老胡还没有起床，听到蓉儿骂他，就大声地辩解：如果是唐朝，你就是杨贵妃了，你吃得真不多啊，才一盘红烧肉，一盘夹沙肉，其他的菜不都没有吃完剩下了吗，我要有意的话，肯定会做你最爱吃的糖酥排骨啦！
　　 蓉儿一下子就冲进卧室，接着我就听到老胡求救求饶的声音。
　　 看看蓉儿我也觉得上天不公平，从前不谙世事的高大小姐，从前公主般蓉儿，从前玲珑可人的黄蓉哪里去了？岁月把娇羞婀娜、端庄贤淑、面慈心软的蓉小姐，变成了雷厉风行、左右逢源、手腕铁硬的孙二娘。
　　 93年一别，再见蓉儿时是05年了，已经时隔12载。我和骆驼在车站接从天津回来的蓉儿时，在去往途中我很骄傲地告诉骆驼蓉儿容貌何等恬静文淑，身姿何等曼妙窈窕，骆驼在我的授意之下毫不顾忌地直直地理直气壮地盯着每一位走过站台的美女，我也一样只是搜寻美丽的身姿，最后是全身肿的面包似的蓉儿认出了我，拍了我的肩膀，我愣愣地发了30秒呆后，依然回不过神来，总是慢半拍的骆驼那天的反应是及其地快，他先和蓉儿相认然后再介绍蓉儿和我相认！12载岁月里人生之事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幻了多少啊！
　　
　　 3
　　 飞虎和雪也还没有到，我和蓉儿边聊天边等待。
　　 蓉儿要给我冲一杯速溶咖啡，却还问我要不要加糖。
　　 我：不要加糖了吧，我是尝不出咖啡的苦，加了糖，也照样尝不出咖啡的甜。喝不喝都无所谓，加不加都是浪费。
　　 蓉儿说：开始准备小聚的时候，豹子也要参与的。
　　 我问：那今天我们到底是几个人啊？
　　 蓉儿：昨天豹子说了，他今天早上才可以决定。
　　 我：就是一个小聚，有那么严肃吗？又不是选举大会，这样的艰难，有必要吗？
　　 蓉儿：豹子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呢，他是以小时计算的，比如早上A点到B点早饭时间，B点到C点会议时间；C点到E点工作进度必须完成到某一程度，F点有F点的事情，G点有G点的任务，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我是家庭主妇，尽管蓉儿描述的很到位，我却依然笨拙得想象不来豹子的生活状态，也懒得想象。
　　 蓉儿：豹子现在除了时间，什么都不缺，他昨天路过在我这里，说只能停留10分钟，还说他明天尽力安排出2个小时和我们聚聚。
　　 我：噢，原来如此啊，我们挺有面子的，时间对豹子是如此的珍贵。相对而言，我是除了时间外，什么都缺啊！
　　 雪儿和飞虎终于来了，我们出发了。
　　 没有人提起豹子，大家便也就知道他定是来不了了。
　　
　　 4
　　 我们刚出发，飞虎的老婆荔枝电话就来了，问我们到哪里了。
　　 我就问飞虎：怎么不带上荔枝和女儿呢？
　　 飞虎：她们两个起得非常早，抉择却很艰难，一会决定来，一会又说不，反复几次后，决定不来了。
　　 雪：荔枝是放不下生意，也放不下你啊，她左右为难！
　　 蓉儿：现在要不咱们去接她来？
　　 飞虎：我是邀请了荔枝的，她说我不诚心，所以不来！
　　 那我们3人邀请她，我们比你诚心了，我们约她可好？
　　 其实已经启程了，大家都知道荔枝也是必定赶不来了。
　　 几个人真的假的诚心又有什么区分的标准呢？
　　 飞虎从来都是大家的男朋友，大众情人，他不是某一个人的男朋友，但是最重要的大家都知道他只是荔枝一个人的爱人！
　　
　　 5
　　 在路上，蓉儿提及了龙旋风，飞虎也觉得应该不该忘了把龙旋风带上，好歹多一位男士我们成行的队伍也更壮阔一点！
　　 其实龙旋风是个酒神，现在春节尚未结束，即使不忘了他，但估计他也是不能来的。他的酒局一场接一场的，比天空的云朵还要稠密，哪里还有空余的时间呢，我猜想现在打电话过去问候他，肯定是无人接听或者是他人接听了，回话不是已经醉了就是正在准备要醉了！
　　 话说到此，大家都觉得龙旋风的老婆真是不易啊。龙旋风是挺有才的，但总是明珠暗投，我们的同学群里，他开始高调，后来低沉，最后隐身不现！
　　 蓉儿说去年龙旋风帮了她一个大忙，尽管大家都觉得她付出的代价过高，现在眼见着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都长长得吁了一口气！
　　 龙旋风倒是很风雅，他收藏了很多名人字画、古董花瓶酒瓶。据他所说还交结了黑道白道的好多名人志士，从前先是在同学群里偶尔碰见还聊几句，他偏偏拿出那些我一点不懂的话题来炫耀，我自知自己愚陋见识浅薄，所以在群里从来不敢发言，看到有他在，更是吓得诚惶诚恐，从此隐退。
　　 大家提到了我们的尊敬的恩师杨老师，现在常常去杨老师那里走动的同学不少呢。豹子是每年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去拜访的。
　　 话锋一转，飞虎忽然问我，你怎么不去，杨老师对你最好了！
　　 我无言以对。
　　 飞虎又觉得唐突了，又替我圆场：我知道你不去，是觉得杨老师那时候不待见我，对吧？
　　 知我者，飞虎也！
　　
　　 6
　　 雪提示我要记着看路啊，不要走过了才好。
　　 其实，我很糊涂很迷茫，尽管是熟路，但走过的地方其实也还是迷路。不过上山只有一条道可行，再迷惘也无所谓，想有意走错道都难呢！
　　 我们这次的目的不是爬山，是小聚，更准确的是闺密小聚。
　　 路上大家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出发到从入沣峪口再到鸡窝子，2个多小时的行程，尽管从前觉稍觉坡陡路窄道险的秦岭山路也似乎变成了坦途。
　　 这个季节来山上我是第一次，从车窗往外看，进山时没有看到大片的积雪，只有阴面一片一片的斑驳的像散走着一只一只山羊一样的小片雪痕。山上的景色萧条，浅山处桦树和松柏也是枝叶萧条衰黄，河道里不是哗哗的流水，是渐破未破的冰碴。我还是喜欢的是盛夏，万物都生长到了极限，绿是盛气的绿，红是凌人红。
　　 到达我们爬山的入口时，不用我提示，大家都看到了显著的路标。偌大的停车场空空荡荡，雪地上了无痕迹，我们是雪后唯一的游客。
　　 一下车，蓉儿看着远山就感叹，景色好美，雪景真美，接着几人都对美有了共同的感慨！
　　 雪景美吗？冬天美吗？我不知道，没有感慨，也不反驳。
　　 我不喜欢冬天，从来没有喜欢过，每年到了冬天我希望自己变成可以冬眠的动物，最好是两栖类的蛇或者是龟，既没有很大的目标，又可以隐身长眠。最后可以在喜欢的季节复活过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们稍作调整就开始爬山，相对爬山的路，这条路起始的4分之3都算是坦坦荡荡，诱惑你以为一直是这样。
　　 雪善意的提示我，如果有危险我们就停止爬山。
　　 这个是自然，不要说危险，感觉累了就停止！
　　 雪：我是怕你执着。
　　 我：真是太高看我了，我从来都是知难而退的。
　　
　　 7
　　 上次登上顶峰纯属误会，知道了山高路险，我必定是要绕道而行的。
　　 我说今年还没有见过雪呢，他们都说不是下过两次雪吗，难道你没有出门不成？
　　 是我的思想观念太偏执了，的确是下过两场雪，可在我心里那却算不得雪了，没有落地已经化了，没有厚实的堆积已经散了，我便觉得那算不得是雪，其实那真的是雪哦！
　　 今天未下车前大家在途中看到的雪，在我眼里也还不是雪。
　　 此时置于雪地，踩下去雪可以淹没脚踝，咔嚓咔嚓的断裂声，风一吹，夹道两边的树枝枝桠上坐住未冻的碎雪凝成的冰沫凉凉地落到露在外面的肌肤上，脚下碎雪沫子钻入鞋子里，微凉的感觉，冬天的感觉似乎有了，凉而不寒，但是却也似乎不是那样令我讨厌。
　　 其实，对于这次小聚的爬山我是不太乐意却也保留了自己的意见的，我是盼望聚会却恐惧冷，期望轻松释放却又惧怕聊天的。
　　 这次之所以说是闺蜜小聚，是因为我们几个人一直是从13岁的少年时期直到今天人到中年一直交好，中途虽也有过不长的断路，但是最后都能自愈连接。尽管飞虎是雄性，却也是我们大家都喜欢都欣赏没有嫉妒的同类；是我们共同的男朋友，也是我们的兄弟。
　　 雪地洁白干净，苍茫而辽远。
　　 心境也变得明亮，纯粹。
　　 没有险路，只是偶尔的打滑，飞虎就想起了他的爬山杖在车上没有带，建议折几根树枝拄着往前走。雪儿也说她带着绳索，要不要大家拽住绳索往前爬。
　　 真的是夸张啊，这条路我虽谈不上经验，但是却知道没有那样必要，我顺手碰一下路边的树枝，一碰就断，外强中干，只怕指着的东西都是靠不住的，路还是选择坦途，最好是眼急脚快一些往前冲，依附的东西可以备用，那些东西有时候是阻碍我们前进的利器。要越少越好，最好不用。
　　
　　 8
　　 在河道边的雪地上歇息的时候，蓉儿建议大家在雪地上留言纪念，写什么呢，只见她画了一个心，徐娘半老了，却还不忘浪漫。
　　 我快步上前蹲在哪里留念。雪儿大笑说，看啊，成就马上据为己有。我也大笑啊。
　　 蓉儿自从一次意外生病注射过多激素之后，再也没能瘦回从前，但是心里的天真却永远还似从前，她想躺在雪地上摆一个造型，尝试几下，再过来翻看相机的记录，直喊快快删掉、快快删掉。
　　 我和雪儿在后面走时，说起了飞虎，说他是老可爱，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所有的行踪，知道他过节一直在旅行，知道他一路上所经的全部行程。他是一路微信发下去，自拍不断，今天依然如是。
　　 几年前我们几人的再度重逢都是飞虎从中牵线。蓉儿是我刻意联系找到的，我在估计蓉儿的生活范围圈里打听了一圈，也不算费周折就找到了她，雪儿是我刻意回避的，那时候我猜测她已经是博士了，猜想她可能出省出国了吧，距离太遥远了，我就放弃了。倒是飞虎一个电话火急火燎的说他偶然遇到了雪儿，隔着电话我都看到了他的激动，我冷冷的浇了他一盆水：不想见雪儿。
　　 7月的夏天，雪儿给我来了电话，我在开着冷气的房间里紧张得直冒汗，不会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说普通话还是说家乡话，不知道说家庭还是说事业。还好骆驼在一旁提示，女博士又怎么了，她更是你的姐妹呢。
　　 上学的时候，蓉儿和雪儿都是优秀生，学习认真，刻苦，所谓见微知著，以管窥豹了，那时候她们就显示出了优秀的潜质和未来非凡的前途，今天果然如此。蓉儿尽管几年前遭遇了挫折，大家一直鼓励她，她也是自强不息，今天她们虽是女性，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一个学业有成，一个事业有就。从前我是胸无大志，今天自然是前途无路了，只能沦落为家庭主妇。
　　 她们的成就是意料之中的。相对而言，我们眼里的帅哥大众情人飞虎的今日倒是很令人刮目，属于意料之外呢！
　　 上中学时我喜欢看红楼梦，红楼梦中我和所有少女一样最喜欢的自然是宝玉，而他那时就是我眼里的宝玉。
　　 几年前聚会时，飞虎的老婆荔枝和女儿一同前往了，她女儿缠住我不放，要我给她讲她爸爸少年时的盛况。
　　 我建议她把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现在的照片和少年时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一下，就知道她爸爸从前和现在容颜的变化之大。再把李玉刚的真实生活状态和舞台上易位的状态对比一下，就知道他性格的变化之大。有多少人爱慕贾宝玉，就有多少人恋慕真飞虎了。从前的飞虎俊秀，多情。今日的飞虎粗旷，不羁。从前他是温柔的猫，今日他是凶悍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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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边走边停，看看时间，已经下午2点半，飞虎问我还有多远才可到达山顶。我看看周边，道路已经开始变得崎岖陡峭了，立即表示已经走了4分之3了，但是已经够了，现在的季节途中的风景都一样，虽然只剩下4分之1了，但是这个4分之1却是这座山的陡途了。现在折回正好不算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