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幸福不是毛毛雨(短篇小说)
大家就拜托物理老师了。
物理老师拍着胸膛说:请大家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物理老师虽然爱情屡屡受挫,一次次遭遇打击,但他这个人却有一个特点,就是无论碰到多大的创伤,也难摧毁他的意志。他为人豁达,性格开朗,反正已过不惑之年,对婚姻早抱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物理老师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就来找王新老师,笑哈哈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王新老师晚上还有课吗?
王新教师摇摇头说:没有课了。
物理老师说:那好,跟我上二妹子酒吧坐坐。
王新老师纳闷儿,说:你要请客?
物理老师说:怎么,不去?
王新老师说:有人白请,为何不去?
二妹子酒吧是物理老师和王新老师过去常去的地方。那时候,这俩个臭味相投的大龄青年,若遇到什么不烦心的事儿,就爱上二妹子酒吧坐坐。一来借酒烧愁,二来互相发泄一下忧愤。从二妹子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出来,什么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在二妹子酒吧坐毕,上来酒菜,先碰了两杯。物理老师便单刀直入:王新老师有何愁事,今晚就一吐而快吧!
王新老师叹了一口气,吐出四个字:爱情失败。
物理老师眉头一皱说:被人家抛弃了?
王新老师摇摇头说:被未来的岳母大人枪毙了。
物理老师哈哈大笑说:不是被女朋友抛弃,而是被未来岳母大人枪毙,不算大事。
王新老师惊叹地说:还不算大事?
物理老师说:是啊。我先问你一句,女朋友爱你吗?
王新老师腼腆地说:爱。
物理老师说:那就好,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先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岳母大人不同意。
王新老师感到惊讶。
物理老师说: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王新老师说:刘娜同意吗?
物理老师说:那就看你的。
五
王新老师是个笨人,虽然在文学方面不是笨人,但至少在爱情方面是个笨人。
他整整想了一夜。怎样能生米做成熟饭?刘娜能愿意这样做吗?如果刘娜不愿意又怎么办啊?
这方面他简直比物理老师差远了,起码物理老师还能想出这个办法。可是王新老师却顾虑重重。他首先觉得这样做好像很不道德,因为生米做成熟饭的含意很明了,那就是与刘娜未婚先同居。当然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的,他学校过去就有位美术老师这么做过,美术老师先把那个漂亮的女学生睡大肚子了。漂亮女学生的爸爸妈妈虽然都是县里的局长、主任什么的,但为了名声也只好认了。可是王新老师似乎与那个美术老师有不同的地方,美术老师爱的那个女孩其实才十八岁,还是一个思想单纯又天真的女孩子。而王新老师爱的人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这种女人不可能像天真的女孩子那么容易感情冲动,更不容易上王新老师的当。所以,王新老师想达到那个目的,必须是两厢情愿。
王新老师首次实施那个方案,就感到困难重重了。
那天晚上,刘娜在王新老师宿舍里没有走。那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其实这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刘娜坐在王新老师的床边,看王新老师最近发表的一篇小说,那篇小说的题目叫“把红旗插在山顶上”,写的是一位参加过革命战争的老前辈,全国解放后,他脱下了军装,回乡后务农,但神经有些不太正常,和村里的人都不说话,他用民政局发给的抚恤金买了一只羊,天天领着那只羊到山上放,后来,他的羊变成了一群羊,村长就过几天来杀他一只羊,村长杀他的羊,只要给他一面红旗,就不收村长一分钱了,他收到村长99面红旗,都插在了山顶上,他只要在山顶上插上一百面红旗就胜利了,但是收到村长第一百面红旗后,他却没能将红旗插上山顶,他从山顶上摔了下来,摔死了。这是一篇挺有意思又挺难读懂的小说。刘娜一边读,一边抬头问王新老师是什么意思?王新老师坐在刘娜的对面,抽着烟。他没回答刘娜是什么意思,他叫刘娜自己想是什么意思。刘娜摇摇头说:实在想不出来。王新老师的心思却没有放在这方面,他这时候却在想:生米如果要做成熟饭,就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和刘娜不近不远地坐着。要想办法坐得近一点,最好是头靠着头,肉体贴着肉体,这样才能产生激情,才能有冲动。可是,王新老师几次想走过去,能和刘娜坐得近一点,就是找不到坐在一起的理由。
王新老师此时正心怀鬼胎。
但那天晚上,机会还是溜之大吉了。刘娜坐到十二点钟,起身告辞说:快半夜了吧?我得回家了。
王新老师起身送刘娜,刘娜立在门口又停顿一下。
王新老师笨就笨在没有理会刘娜的那些细微的表情,他以为刘娜立在门口是等他。他后来把刘娜送回家,站在刘娜的楼下,刘娜又很深情地瞅了他一眼,但他还是没有觉察出刘娜的表情。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物理老师问王新老师:你们的关系进展如何了?
王新老师摇摇头说:我实在是无法生米做成熟饭啊!
物理老师说:你不会有生理方面的毛病吧?
王新老师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呀!
物理老师说:这方面的事情,难道你还叫女孩子主动出击吗?
王新老师说:那要我怎么做?
物理老师说:你读大学时候,还学过心理学和生理学,难道要我教你吗?
王新老师听了物理老师的一番教导,突然如大梦初醒。
六
王新老师和刘娜一拍即合。
那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王新老师对刘娜说:你真爱我吗?
刘娜笑笑说;你今晚上怎么了?不会是发烧啊?
王新老师说:我是认真的。
刘娜说:你有话就说啊。
王新老师说:就怕你不敢?
刘娜说:什么事啊,你说啊,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敢啊?
王新老师说;我们的婚姻,你妈肯定不会同意了,我们也别指望她能够发慈心。但是如果你不害怕,我们就生米先做成熟饭,我们先结婚,好吗?
刘娜说;你的意思就是不对我妈说,我们自己结婚?
王新老师说;对。
刘娜想了想说:这到是个办法,我们就这么做。
王新老师真和刘娜住在一起了。起初,刘娜下了班也不回家,刘娜的妈妈还以为她住在单位里,后来才知道她已经和王新老师住一起了,她的眼睛都气歪了。
刘娜的妈妈就来学校找。她先骂王新不是个东西,又骂女儿是一个贱料。可是刘娜和王新老师铁了心,老太太无计可施,只好对女儿说:从此我和你一刀两断!
刘娜说:断就断吧!
刘娜妈妈憋着一肚气走了。
王新和刘娜真得生米做熟饭了。
物理老师来找王新讨酒喝。
两人喝着酒,王新突然问物理老师:你的办法这么多,可是你个人的问题怎么就是解决不好呢?
物理老师却叹了一口气说:唉,人啊,没有缘份,就不能强求。
王新老师啄磨着物理老师这句话,终于品出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