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之谜
我们来到辽工大,直奔学生科。一进办公室,一个头上有点拔顶儿的中年男子在办公桌后面半睁着眼睛,就像没有睡醒似的,那声音好像从地底下发出的:
“你们找谁?”
我朝他亮了亮警官证:
“我们是警察,请你们协助查找一个人!”
拔顶儿一听,赶忙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马上朝我们点头哈腰起来,刚才的傲慢劲已经一扫而光。
“鄙人就是学生科科长展德仁。”
他伸出手来,跟我们每个人握了握手。
“有话请讲,我们一定尽力。”我们落座后,展科长说道。
我拿出了那张照片,请他辨认。
“展科长,请你看看,这女的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将照片递给了他。
展科长接过照片,用他那小眼睛在照片上扫来扫去,说道:
“这女子还真挺漂亮!”
“废话!我是让你看看,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十分反感的瞪了他一眼。
展科长也许感觉到了自己的食言,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对不起,我光顾欣赏照片了,是,是,是!她是机电系的杨波,2010年就毕业了。”
“你这儿有她的资料吗?”
“有,有有!”展科长赶忙将照片递还给我,转身到档案柜里翻找资料,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她!”展科长兴奋地将资料交给我,我翻开一看,又将照片和资料上的照片一对照,没错,就是她!我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简历,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杨波,女,1988年4月15日出生,民族汉,内蒙古赤峰市人……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谢你,展科长!”我握着展科长的手说。
“不用谢,这是应该做的。”
告别了展科长,我们驱车赶回队里。途中,张征告诉我,他要在市中心医院下车。
“你家谁在这儿住院?”
“是我老妈!”
“你怎么不早说!都下车,去看看老太太!”
“别别别,大家工作都挺忙的,就算了吧!”
“那好,我们就不去了,代我向老太太问好,告诉她老人家,我这干儿子过两天专程看她。”
“好,我一定转到,谢谢!”
张征下了车,我开着车赶回队里。
不知今天的天气怎么了,刚才还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此刻却是乌云密布,下起雨来,张征只好脱下外套,蒙着头朝医院大厅里跑。虽然只有100米之遥,张征还是把衣服打湿了。
张征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只见妻子正扶着老妈要坐起来。
“雯雯,让我来!”张征赶忙跨前一步,扶住了老妈。
老太太坐起来后,用眼睛瞅瞅儿子:
“征儿,你怎么来了?”
“我们办案正好经过这里,我就向周队长请了个假,下车来看你。妈,我们队长还让我向你问好呢,他说过两天来专程看你。”
“难得他还记挂着我老太婆,你告诉他,我这就是个小病,他工作那么忙就不用了。”
“哎!”
老太太用手摸了摸张征的衣服:
“怎么,外面下雨了?”
“是,这阵儿好像又停了。”
“怪不得呢,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快脱下来吧,别感冒了。”
“哎,我脱我脱!”张征将衣服脱下,交给了妻子。
“你受累了,老婆!”张征深情地望着妻子说道。
“少来虚的,我不受累谁受累啊,谁让我是你妻子了!”妻子泯然一笑道。
“暖壶里还有水吗?”张征问道。
“不多了,我正想去打呢。”妻子答道。
“那我去打吧。”说完,张征拎起暖壶就往外走。突然,他又站住了,回过头来问:
“妈,你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
“我就想吃羊肉馅的饺子!”老太太答道。
“好,妈,我这就给你买去!”张征说完,走出了病房。
八
我们刚刚回到单位,还未来得及下车,就接到一个电话,说陈斌的媳妇吃安眠药自杀,被她妹妹发现,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王倩,上车,跟我去医院!”我大声的喊着。
本来已经下车的王倩正在往楼里走,一听我招呼她,马上又跑了回来上了车。刘海生也要上车,被我阻止了。
“你就不用去了,在值班室听电话。”
“是!”
几分钟以后我们赶到医院,这时病人已经被推进急救室很久了,大家都在这儿着急的等待着。就在我们赶到时,一个护士走了出来,这些人蜂拥而上,把护士团团围住:
“她怎么样了?”
“还有救吗?”
“人救活了吗?”
……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我一看就猜出他们一定是病人的亲属或朋友,尤其是有一个年轻女人,看表情显出十分着急的样子,不用猜一定是陈斌的小姨子了。
我赶忙迎了上去,制止了他们:
“你们都静一下,听护士说!”
护士摘下口罩,出了口气说:
“大家放心吧,她没事了。我们刚刚给她洗完胃,一会儿就会出来。多亏送得及时,不然就难说了。”
这时,人们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我把护士叫到一边,向她出示了警官证:
“护士小姐,我是公安局的。这个病人与我们一个案子有关联,一会儿她出来,我们可以问她一些事吗?”
“不行,要问也得明天。”说完,护士走了。
这时,我把王倩叫了过来:
“你今天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盯着,好好安抚病人,不要让她情绪激动,我不叫你回来,你就别回来!”
“放心吧,周队,我听你的!”王倩答道。
就这样,我离开了医院。在回队里的路上,我在想,陈斌的媳妇为啥要自杀呢?难道这里有隐情她不便说?还是她觉得这案子重大怕牵连到她和孩子?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个设想提出来,又被我否定,就是不知道症结在哪里。
回到队里,队员们都在给我打招呼,我好像没有听见,就直接进了办公室。我站在大玻璃窗前,点着了一颗烟,可刚抽了一口,又把我呛得咳嗽起来。这时,刘海生走了进来:
“队长,你不是戒烟了吗,咋又抽起来了?”
“哦,忘了,不知咋的,不由自主地捡了起来。”我把烟在烟灰缸里泯灭,坐回到办公桌前。
“你是不是有事?”我问道。
“是有事!”刘海生坐下道。
“根据你的指示,市郊各个出口都在严加盘查,目前还没有发现嫌疑人的线索,是不是嫌疑人已经逃出本市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们不是早就向毗邻城市发出协查通告了吗,还在网上发了通缉令,我想一定会有信息反馈回来的,跑不了他!”
“那倒是,队长,我这不是心急嘛,巴不得快些抓住这家伙!”
“谁不心急啊,我也和你一样急。可急有什么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要有耐心,要把心静下来,”我用手指了指头,“要用这个去思考,想出办法来!”
“队长,看来我跟你是跟对了,我们这些转业军人啥也不懂啊,到地方后都得从头学起。过去在部队那一套好多派不上用场。”
“你说的不全对,有些还是有用的,我不也是部队转业的吗?局里好多同志都是转业来到公安局的。你才到公安局多久,还不到一年吧,多向老同志学习,借用先进的侦破手段,努力学习,钻研业务,摸索出经验就好了。”
“是,我听你的!”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一听,是王倩从医院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陈斌的老婆已经苏醒过来了,可是情绪相当不稳定,又哭又叫,责怪她妹妹不该救她,她多次想撞墙,都被大家拉住了。
“那你就在那儿,今晚你就不要走了,我再派一个女同志过去,你们一定要安抚好她,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在会议室里开了一夜的案情分析会,直至天色渐亮,会议结束,我才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个盹。大约一直眯到早上8点左右,我又被来上班的人们惊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干脆来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简单地用毛巾擦了擦,也来不及刷牙,便来到了食堂。
“老吴,还有饭吗?”我敲打着卖饭的小窗口,不一会儿,老吴探出头来:
“哦,是周队啊,怎么昨晚没回家?”
“没有,还有饭吗?”
“没了,不过你得等一等,我去给你下一碗面条!”
“那谢谢你了!”
“谢啥,应该的嘛!”
不一会儿,吴师傅就端出了面条:
“周队,你慢用,我哪儿还有活,就不陪你了。”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吴师傅走进了后厨,我坐在大厅里吃面。说实在的,我昨天连晚饭都没有吃,到现在为止还真的有些饿了,一碗面不一会儿就让我吃完了。就在这时,刘海生走进了食堂:
“周队,你在这儿呢?”
“找我有事吗?”
“王玉林来了!”
“在哪儿?”
“在你办公室等你!”
“走!”
九
王玉林头上的伤已经痊愈,纱布也已经拆除。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赶忙站了起来,我迎了上去,将他又摁回到沙发上坐下。
“老王,不必这么客气,快坐下!”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怎么样,伤都好利索了吗?”我问道。
“好利索了,谢谢周队的关心!”
“好利索了就好,你这是捡回了一条命啊!”
“可不是,老天有眼,让我命不该绝!”说到这里,老王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你能讲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吗?对不起,这是你的伤疤,也许你不愿再将他提起,可是为了尽快侦破案件,我们必须了解事发的整个过程,请你务必配合。”
“我一定配合!”说完,他在衣兜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出啥东西来,一旁的刘海生看在眼里,搭话了:
“你是找烟吗?我这儿有!”刘海生递了一颗烟给他,并给他打着了火。
王玉林猛抽了两口,又吐了出来,烟雾在他的头上盘旋,久久不肯散去,看得出来,他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想起来就像一场噩梦啊!”沉吟了半天的王玉林终于说话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不停地抽搐。
“事发那几天,是我们单位最忙的时候,因为我们必须赶在冬季供暖前把管道全部检修完,所以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就在事发的那天晚上,大约是在9点左右吧,我接到了陈斌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说阿姨病了。我问严重不严重,他说不严重。我对他说,如果不严重,就等我明天早上回家。当时我想,既然不是啥大病,还是把手中的活干完。我们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多劳多得,如果一晚上干下来,就能多挣五六百呢,我也就没太着急。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下班后,收拾完工具,就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回到家门口时,我看了一下表,时间是7点零5分,我用手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回声,我想,大概是住医院了吧,所以家里才没人。于是我决定先进屋,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再到医院去。想到这里,我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当我前脚刚一踏进屋里,就见陈斌从门后闪出,举起锤子朝我头上砸来,我一看,不好,举起手臂去扛,但还是让锤子砸到了我头上,鲜血马上从头上流了下来。但我并没有倒下,我的意识还很清楚,还没等陈斌砸第二下,我磨头就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陈斌也在后面紧紧的追赶。
我跑到楼下,陈斌也追到了楼下,眼看就要追上来了,我又转身朝北面的方向跑,那里有一家商店。我想,那里人多,还有保安室,无论如何陈斌是不敢在那里行凶的。于是我拼了命往哪里跑,可是就在我距离商店还有一步之遥时,我的身体就在也支持不住了,‘扑通’一声载小虾倒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时,我发现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究竟是谁救了我的命,我也不知道。周队,求求你们,一定帮我找到这个救我的人,我要好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老王朝我们跪了下来,我赶忙扶住了他:
“老王,你快别这样,人我们肯定能找到,而且保证给你找到!”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送走了王玉林后,刘海生又跟着回到我的办公室来。
“海生,你看到张征了吗?”一落座,我便问道。
“我还真没太注意,要不我打个电话看他在哪儿。”说着,他就拨通了电话。
“喂,张征吗?你现在在哪儿?周队在找你!”
此时,张征正在一辆出租车上,催促司机盯紧前面的车,一边回话:
“海生,你跟周队说一声,我发现一个抢包的上了一辆车,我正跟着呢!”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大街上,出租车和一辆白色的货用小车在车水马龙的洪流中追逐着。货用小车加快了速度,忽左忽右,极力想摆脱,却被出租车紧紧地咬住不放,怎么也摆脱不掉。这个情景颇有点像香港的警匪片,使正在街道上行走的路人都看呆了。就在一个交叉路口前,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辆大货车开了过来,挡住了小货车的去路,小货车不得不被迫停下。说时迟那时快,张征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几个箭步冲到了小货车前,迅速打开车门,将抢包者拉下了车,摁在地上,将其手反剪过来,用手铐将他牢牢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