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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桂三奶奶(中篇小说)
四周找了找,没有找到王彩翠的影子。
回去的路上,边走边想,昨晚王彩翠什么时候睡着的?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积极配合的?为什么完事后一点没有惊讶,就那样骂骂咧咧地走了?
崔三桂把自己吓一跳,这分明就是王彩翠下的套呀,她勾引自己玩命地干,临走还骂自己力气用大了,这道理天下难讲呀!
桂三婶尽管羞于大呼小叫,羞于变换花样,用崔三桂的话说,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索然无味,但不管怎么说,崔三桂年轻的时候一夜三次,现在上年纪了一二天一次,都还是有求必应的。
前年冬天,崔三桂到离家200多里路的地方上河工。桂三婶给三个孩子做做饭,到生产队上上工,起初还真有轻松解放的感觉。三五天后,居然想那件事情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在家的时候天天干,嫌烦。离家才几天,又痒酥酥的,真是没出息,不知羞。
这次崔三桂到大孙庄配牛,回来被老子狠狠地骂了一顿,连崔三桂的两个姐姐都回家劝说,才消了气。崔三桂更是像三魂丢了两魂,五天了,一次都没有碰桂三婶。桂三婶想主动却不好意思,只好默默地憋着。
崔三桂上工的时候,作为男劳力,与女劳力离得远,但经常往女劳力那边瞄。以往,队长娘子王彩翠经常回家烧点开水,放一些夏天收的竹叶子、芦苇叶子,再放一点糖精,有一股清香,有丝丝甜味,就像队长娘子王彩翠身上的香味、甜味一样迷人。但这两天却看不到队长娘子王彩翠出来上工,也看不到她来送水。弄得崔三桂心里空落落的,慌慌的。
有人说,王彩翠领养的闺女身体不舒服,看到队长请医生到家里去的。
也有人说,可能王彩翠走夜路摔跤了,看到她上河浜淘米做饭时走路有点不自然。
种种说法,崔三桂既想听,又不想听。越听越烦躁,越烦躁越想听。
晚上收工的时候,队长崔大宝让他以后多注意一下牛的管理。牛还是由他娘子饲养,但作为家里的堂兄弟,多帮帮忙。每天给记一个劳力。也就是说,一个男劳力一天参加集体劳动记10分工,那么,崔三桂就是20分工,因为帮助队里照料耕牛也算一份工。崔三桂有点不想答应,怕老爷子骂。但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答应下来了。
这边集体做工结束了,大家纷纷回家。崔三桂直接去了牛棚,牛棚的几条牛,都是崔三桂一手养大的,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在牛棚,看到队长娘子王彩翠在,想躲开,又禁不住走上前。“彩翠在加料呀!”崔三桂讪讪地说。
“嗯,你怎么来了?”王彩翠面无表情地说。
“大宝说让我帮助你养牛呢,就过来看看了,谁跟工分过不去呀?”崔三桂说。
“你这个死鬼,哪来的那么大的牛劲,老娘的下身被你弄肿了,几天才缓过劲来。”王彩翠骚媚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轻声跟崔三桂说。
崔三桂嘿嘿地笑着。心想,看来是一场虚惊。
天气渐渐暖了,春天像美丽的姑娘一样,不断剥下男劳力的外衣,女劳力的外衣同样也越穿越少。崔三桂每天放工以后,就到牛棚。放水、加料、铡草。每天忙完这些,在王彩翠的大奶子上摩挲一番,再苦再累也甜似蜜。
春天的事情真多,忙完栽棉花,又要育种,又要耕田犁地。崔三桂是生产队男劳力中的男劳力,有一身的牛劲。
快立夏了,王彩翠把喂牛的鸡蛋节省下,送20只给崔三桂,煮给孩子们吃吃,你家娃多。崔三桂不肯,说:“现在鸡蛋基本都喂牛了,节余的很少,你还是给你闺女吃吧!”
“我跟闺女吃,那丫头随便怎么喂,到底是人家的,我要给我儿子吃?”王彩翠神秘地说。
“你跟大宝不是一直不养吗?大宝妈说你是个公丫头,生不了娃,说这女娃是大宝生在外边后领养回来的。”崔三桂神色不安地问。
“这话你也信?我也听说了,这老东西在外边说了我不少坏话呢!不过我现在有喜了,这老东西该闭嘴了吧?”王彩翠有些愤愤地说。
“有喜了,真的?”
“当然,难道骗你?这娃是你的,我们以后少来往,等娃生下来再说。”
“难怪你那晚流了那么多血,难道大宝没用?”
“大宝呀,他那个小牙签,那玩意要倒要得勤,隔三差五的要一次,上来分把钟,‘吐口痰’就完事了。”
队长崔大宝在公社开会,遇到大孙庄的孙副队长,孙副队长十分热情,把崔大宝的胳膊摇得像铃铛,不断感谢,他们生产队的小母牛怀上了,你们生产队的崔三桂真牛,一下子就让小母牛怀上了。
崔大宝听明白怎么回事后,生硬地抽开手,冷冷地说:“崔三桂牛什么牛?是我们组里的累牛牛!”
孙副队先是一愣神,顿悟后哈哈大笑说:“是呀,是呀,你们大崔庄的累牛牛呀!哈哈哈哈……”打着哈哈走开了。
崔三桂默然一算,已经三四个月没有碰桂三婶了。自从跟王彩翠勾搭上后,再没有碰桂三婶。桂三婶虽然生活在农村,但皮肤白净,不像王彩翠有些雀斑,还骚媚眼。但农村有个传说,有雀斑的女人,一般在床上特别会伺候男人,那个舒服,唉,没办法说的。崔三桂就被王彩翠伺候得乐不思蜀,似乎忘记了桂三婶的存在。
王彩翠怀孕的消息在大崔庄渐渐传开了。崔大宝的母亲垫着小脚,在村庄上趾高气扬地转悠,今年春节,我们家大宝得到城里的大仙指点,烧了七七四十九张纸钱,送了八八六十四根大葱,焚了九九八十一柱檀香,拜了观音菩萨,终于得子哟。中年得子,后福不浅呀!
王彩翠怀孕后,再也不上工,也不到牛棚打扫、填料了。
崔三桂内心既欢喜,又不安;既高兴,又失落。
晚上回家后,就在桂三婶身上燃烧过剩的精力。桂三婶虽是农村妇女,也不笨呀。一边像往常一样应付崔三桂,一边在脑子里回味这几个月的事情,突然一个念头冒出大脑,吓得自己一个激灵。莫不是王彩翠的娃是崔三桂下的种?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王彩翠生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崔大宝一家高兴得合不拢嘴。请完三朝饭,又请满月酒,整个大崔庄都跟着热闹几个月才消停。大孙庄的母牛,也生了一头壮实的小公牛,孙副队专门到大崔庄来报喜,送来二斤鸡蛋,一饼豆饼,10斤山芋干和萝卜干。
王彩翠等孙副队走后,让崔大宝把这些东西分一半跟崔三桂。那小母牛能怀孕,都是崔三桂的功劳。
“那怎么是崔三桂的功劳哩,明明是组里的累牛的功劳嘛!没有这累牛,那小母牛能怀上?”崔大宝不情不愿,但还是按照王彩翠的吩咐给崔三桂家送去了东西。
王彩翠生了宝宝后,崔大宝给孩子取名叫“崔大牛”。王彩翠死活不同意,什么叫“崔大牛”呀?人家还以为是“吹大牛”呢?而且你叫崔大宝,儿子叫“崔大牛”,熟悉的人知道你们是父子,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最终还是王彩翠做主,取名叫“崔鹏”。戏文里讲,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志存高远,这个好。实际上王彩翠内心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孩子都是她在牛棚里跟崔三桂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干出来的。孩子出生了,她要告别那段不光彩的借种经历了,孩子取名为鹏,也算是怀念这种经历吧。但崔三桂的魅力一直在脑子里打转,挥之不去。
崔三桂一直没有在崔大宝家出现过,自从孩子出生后,崔三桂有意无意都在回避到崔大宝家。小孩出生三朝、满月的,都是桂三婶前来随礼祝贺。以往闻到酒香就迈不开腿的人,恰巧在崔大宝家孩子三朝、满月的时候拉稀,不能沾惹荤腥,更不谈喝酒了。
桂三婶最近心里也不是滋味。第一次见小崔鹏,是在出生三朝的时候。桂三婶看了小崔鹏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愣住了。这孩子跟自家大儿子崔刚小时候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眉眼间,既有王彩翠骚眉眼的佻,更有崔三桂浓眉大眼的神韵。
喝满月酒的时候,桂三婶又狠命地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发现越看越像。恨不得用目光挖出孩子的那双浓眉大眼。
崔大宝没有跟副队长、保管、妇女委员们商量,直接按照队长娘子王彩翠的意见,把几头牛依旧归崔三桂家饲养,但产权归集体,这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崔三桂整天除了上工,就是往牛棚里跑。一次也没有遇到王彩翠。王彩翠自从生下崔鹏,再也没有进过牛棚。
崔三桂鼻子用力嗅了嗅,似乎除了牛粪的臭味,还隐约嗅出王彩翠身上的味道。眼看又一年的春耕开始了,农人们更加忙碌起来。回家后,崔三桂把桂三婶当做王彩翠,狠命地冲刺,但丝毫没有王彩翠的娇喘迎合的感觉。桂三婶劝崔三桂把牛牵家里来饲养,一家人有个照料,家里有现成的牛棚。
崔三桂坚决地摇了摇头,过去是自家的,现在是公家的,公家的牛能随便朝家里牵吗?
桂三婶想想也是这个理,便也作罢。
五
时间对人来说就像迎面而来的一阵风,人们或者迎风而上,或者顺风而行,都被这风无情地卷走。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大崔庄保持着惯有的平静。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崔三桂的大儿子已经中学毕业,在崔三桂的运作下,18岁的崔刚被大队书记看中,成了大队的通信员。主要工作就是到各个生产组送送口信,通知开会等等。崔刚眉清目秀,能说会道,大队书记的娘子也很喜欢,就想收为乘龙快婿。
崔三桂的老爷子也在83岁那年寿终正寝,农村人常说,老人逢三就是关口,崔老爷子没能闯过这道关。崔老爷子撒手人寰后,留下一坛子银元。这事除了崔三桂知道,其他人都瞒得死死的,连桂三婶也不知道,崔三桂的两个出嫁了的姐姐更不知道。
老爷子趁桂三婶出去串门,孩子不在家的档口,叫崔三桂用木棍把那个喂牛的石槽撬开,然后让他顺着柱子往下挖,挖了两锹深,挖出一个坛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银元。老爷子看了看,然后叫崔三桂按照原样盖好土,把石槽撬复位。嘱咐崔三桂,这是祖上在民国的时候,养牛、贩牛、卖牛积攒下来的血汗钱,不到不得而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
两天后的夜里,崔老爷子一口浓痰没有咔出来,就静静地睡过去了。崔三桂按照农村的习惯,操办了白喜事。为什么叫白喜事呢?农村说法叫人过七十古来稀。一般过去八十以上的很少,这么大岁数的人去世,也相当于喜事,要给邻居发寿碗、吃寿饭的。尽管穷得叮当响,崔三桂还是请了大崔庄五福之内的本家吃了饭,发了长寿筷子,碗实在买不起。借的生产队的碗也有被邻居顺手牵羊带走的,崔三桂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崔三桂知道那笔银元后,心头就活络了。他乘着农闲时节,脱了土枷,准备把牛棚整饬一下,儿子大了要结婚,要分家,一代一代都是这样来的。
这一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崔三桂正在大槐树的树荫下忙着脱土枷。夏天容易干,干了的土枷堆放在牛棚里,等秋后的时候就能垒墙了。
庄前传来了吵囔声,谁家孩子掉水里了。崔三桂跑去一看,王彩翠抱着6岁的儿子在哭,怀中的儿子也在哭。崔三桂已经好几年没有跟王彩翠接触了,有时候拽王彩翠,王彩翠也不理睬。现在看她哭哭嘤嘤的,就没好气地说:“娃好好的,你嚎什么嗓子?”
“大丫头在水里呢?摸不上了。”王彩翠用手揩一下鼻涕,指着河里说。
崔三桂往河里一看,果然有三四个汉子在水里扎猛子捞人,来来回回扎多少猛子,就是捞不着。
崔三桂二话没说,也跳了小河里,帮着捞了起来。不曾想,在河浜边的石头旁,崔三桂的腿子就碰到一个东西,用脚一蹬,大丫头浮上了水面。崔三桂不由分说,抓住大丫头的两只脚,倒背在身后,拼命地跑。又有邻居把组里的老牛牵了过来,把孩子单在牛背上,吆喝牛奔跑。大丫头的口里回出了一些水,但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
在大队开会的崔大宝听到消息,赶了回来,听说王彩翠睡午觉时,10岁的大丫头带着6岁的大鹏,在河边戏水游泳,大丫头本来是会游泳的,但弟弟崔鹏突然滑到中间,大丫头就慌张起来,拼命把弟弟朝岸边推,慌乱之中,自己的头磕在河浜的石头上,就昏迷着沉入水中。王彩翠听到儿子的哭声,爬起来抱着儿子一起哭,又没有弄清楚情况。邻居赶来时,以为大丫头滑入河中,拼命在河中间扎猛子捞人,耽误了救孩子的时间。
大崔庄的这条河其实不大,也不深,是一条人工河,还是清朝时候,崔家出的一位达官贵人,官至大清内务府御前带刀侍卫,是一名武将,是皇帝身边的人。告老还乡后,看老家乡邻们饮水不便,就出钱开挖了一条河,取名为九清河,寓意为祝愿大清王朝永久清明。建国后,为灌溉方便,农村大兴水利,大崔庄又挖了一条小河,跟九清河相连,取名叫小清河。
大崔庄的老人经常说,崔大官人是名武将,不信邪,开挖九清河时,没有用猪头奠祭河神,因此九清河隔几年都要淹死个孩子,说得人心惶惶,特别是孩子,一般都不敢下河游泳,更不敢下河捞鱼摸虾。
王彩翠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大丫头没有在自己的身体里过一遍,不是亲生的,悲痛了十来天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崔大宝却一直十分悲痛。大丫头很能干,才十岁的孩子,就能帮家里洗衣做饭,崔大宝一直视同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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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最大的亮点是:1、人物刻画得很真实,心理描写到位;2、情节饱满,故事有吸引力,非常富有可读性;3、小说元素多维,场面生动,富有立体感,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佳作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