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指间花(散文诗外一篇)
一
仿佛,西风因你而生。吹向大地的翅膀,像天使舞动的竖琴。
从炽热之中脱颖而出的清凉,迅速覆盖人间所有的狂躁,并使充满芳香的声音,轮回于你不沾凡尘的指间。
这个季节,许多的表情从干渴之中挣扎出来,在尽情享受过度的兴奋之后,又将忙于应对冷漠与忧郁。而你安静地张开手指,使一朵花从容舒展美丽的本色,让无数即将沉沦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遥望生命的张力。
我很难说服落叶在期望成为永恒之前,不再贪恋你挂满明媚的指间。漂泊在八月的蝉声,似乎更懂得从你淡雅的内心获取高过前世的感悟,走过黄昏的鸣唱,竟然不再寂寞。
指间花,你让光芒饱含动情的露水,再次从色彩上站起今生。
二
我确信,秋天的故事已从指间花的诞生开始。
无数的果实通过成熟的芳香,向日子暗示累累敬意。而日子定会遍洒诸神的甘露,完成一段惊动世俗的开场白。
这一天,没有任何一个细节愿意省略词汇,从而错过绝代幽香卓然盛开在指间的抒情。
这一天,小桥延伸的赞美总是能够越过沧海,让秋水一遍又一遍地复述花的眼神,直到故作老练的青山猜不出主角的芳龄。
这一天,传说的古道已收起沧桑,拒绝一匹瘦马打着江湖的旗号尾随。
你布下神秘的微笑,使枯树俨然配角。落叶后面,曾经孤独的夕阳早已收到日子的传书,不再为老迈的蹄声转达无人理睬的荒凉。
指间花,你一定发现了蝴蝶的影子,正在穿过青霜的封锁线。
三
没有任何一种幻觉可以在复杂的虚拟之中韬光养晦,从而代替西风为你的纯真揭秘。
因为你打开的美丽,旧的意识死去之后,到处都可看到万物蕴藏激情的种子。
指间花,你把无瑕善良到极致,使骨子里的江山充满童话。从任何一个角度打量,你扬起的指间,都只允许纯一的色彩经过,决不承载天空的暗影。
而我无意阻止命运背负苍茫,去倾听你移动满天星辰。
这已无关天涯或者咫尺。凭借一场打破地域与空间的相识,凝聚的月色即可使一切深埋的绝望如水消融。我愿意挽起西风的翅膀,去弹拨泉响、鸟鸣、鹿蹄,为你真切地绽放完成一次高山流水。
指间花,你将听到万千和声,毫不犹豫地放逐尘世的一切杂念。
【前世、今生和来世】
一、前世口有余香
幻想一次蓦然回首,沉醉扑不灭阑珊灯火,你携来的灯影,带回一个唐朝。
不止一个夜晚,我得到的幽烟使古典的空气委婉缠绵。不肯多言的灰烬,总是以掩埋强愁的诗笺为荣。但我得到更多的是夜色,我却不想用它给你描眉。因为,你让我听不厌红袖添香时,芙蓉举出水面的良宵。
我只觉得梦笔生花之后,前世口有余香。一纸卷气,足以为你软系的痴情解带。
那些不愿卸妆的琴弦,决不阻止贵妃醉酒。别离海岛的冰轮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然忘记遥远的清冷。此刻,即便东风再破一次,也破不了平平仄仄的江山。
显然,记住心字罗衣的容颜,比记住一句意境更易辨认。
二、今生相对无言
因为蓝色,我住进了回忆。唤你,便有沧海背负蝴蝶的倒影,怀抱相濡以沫的天青,与我分享阳光的刻骨。
有时,明月会摩娑书案,让一种银白的流水跨越沉默,直到再现折柳的晓风。
而不甘寂寞的雨总是把欲语还休的西窗淘洗得白璧无瑕,听凭梧桐唠叨心事,甚至不放过空阶的独白,并且打湿你和我。
但我总是相信一场大雪可以传递轮回的信息,可以让寒冷懂得如何回避,可以让守望立于枝头而不被一树梅红燃烧殆尽。
即便你不说金雀钗的体香已冷却千年,你不说红蜡烛的眼泪已然流干,你不说时光之上,失语的青花瓷还在等着生命之中的桃花雨。我也决不会离开你的暗示,决不会追究你走样的今生,从而错过菱花镜收藏的红唇,使往事堆积的外壳,想不起明珠失落的缘由而屡屡自责。
显然,相对无言,也是一种无需交待的坚持。
三、假如爱有来生
假如能够预约海上明月,来世的天涯可否不再冷落婵娟?
可否不再让虞美人刎不尽的四面楚歌,一剑葬送霸王独爱的千娇百媚?可否不再让七月七日释怀不了的玉搔头,掏空只剩夜光杯的长生殿?可否不再让纳兰三十余年的人生,走不完那年初见的遗憾?
即便如此,你必须要深入众神的净瓶,使每一滴甘露都能刻骨铭心。
我确信,执着被众神祝福以后,一捆深入到灵魂的羊皮卷必定会使古道西风脱胎换骨。而我再不要你保持沉默,再不要你耗尽我的笔墨之时,才肯迎风说出我的名字。
来吧,即便长剑蘸酒的日子再也不能重出江湖,我也决计策马长亭外,与你共享芳草连天的碧色,让每一声马蹄都能抛开世俗,重归花朵之上的江南。
江南,江南,我的沉鱼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