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黎书记的故事(散文)
村子里的老年人每每谈起黎支书,总是用敬佩的口气说:“他可是好人!是群众的贴心干部!”
黎书记磊石南厅村人,单一个“田”字,有人侃称“犁田支书。解放时,黎支书和一批干部从革命老区南下过来,带领贫苦农民搞过土地改革。从此以后,他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黎支书为官一方,时时想着百姓疾苦,东家没牛,西家无米,他都记在心坎上,并千方百计为其解决。他天天惦记大队各小队的农业生产和水利问题。冬修水利,他总是赤膊上阵;春耕生产他走村串户,从不让队里荒芜一分田;夏天双抢黎书记更是大忙人,白天到田头,晚上开大会。他从不让粮食浪费一粒,双抢、秋收时他总是带一个黄布挎包,既放本子钢笔,又兼“拾穗袋”。他走在路上,见路边、田头落下一根稻穗,便要弯下腰,小心奕奕的捡起来,放进包包里,等来到队里晒谷场时,便笑盈盈地倒进谷堆中,并告诫社员们“要颗粒归仓”。全大队的群众都很敬佩他,称他为“队里的好管家,社员的贴心人”,男女老少没一个不敬重的好干部。
黎书记为人正直无私、心怀宽广、光明磊落、永葆本色。1965年他被当选为人民公社副社长,仍兼大队党支部书记。他常说:“当官无大小,都不能离开群众,不能忘了本。”1966年担任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文革初期还没搞武斗,也还没批斗“当权派”。那年,湖南全面推行种“双季稻”。记得为宣传动员群众,大队成立文艺宣传队,黎书记亲自写了个“快板”词,其中有两句至今还铭记在心:“说晚稻,唱晚稻,晚稻的好处真不少;黄锅粑,胜过白糖炒米糕,又香又软又经饱。”黎书记白天亲临生产队的现场指导,一同参加生产劳动;晚上就跟着我们宣传队下村搞宣传。每场演出前,他必发表一通简洁而诙谐的演讲,演讲毕,又站在社员人群中当观众,实实在在地和群众打成一片。
一天,黎书记和大队干部来到生产队检查生产。正逢队里的社员们在运塘里淤渍的黑泥下田,说是“淤泥下田,产量倍增”,把它送到盐碱田里可压碱中和。生产队长见书记来了,就鼓动青年人齐声唱道:“种好双季稻,富了万代人;青年突击队,个个往前冲;担子不怕重,来回快如风!”
话音一落,黎书记把手一摆说:“不要搞形式!让我和大家一起试试看。”黎书记一弯腰,凉鞋一脱,把裤脚一卷,跳进淤泥中,三下五去二,抡起锹,盛满两大筐,拿起扁担,一蹲身,挑起就走。来到田边,他放下担子,喘了两口粗气说:“不行,不行,我这身板吃不消了,要是能吃饱一顿饭,这个活也算不了什么?现在别夸什么快如风,恐怕连小伙子们也挑不动这200来斤。”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同志啦,我们种田为了什么呀?不就是图个温饱吗!可是我们现在吃的是萝卜,穿的是棉布,一天两顿稀饭,还要‘餐前节约一把米’,这样的生活经不起重功夫的折腾呀,扛不住这活啊!要是种好了晚稻,两季丰收,还怕没饭吃?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备战备荒为人民’嘛!”休息时黎书记同社员们坐地树荫下,笑呵呵地与大家唠起家常来:张家媳妇俊,李家老婆凶,谁家老猪婆产麒麟,他都能说个子丑寅卯,头头是道,谈笑风生。
说着说着,黎书记把脸转向那个生产队长:“你为了表现积极,出风头,让孩子们去玩命。要是累出痨病来,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呀!毛主席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青年人都是革命的接班人,要多关心哦!”生产队长听了,红着脸连连点头称:“是!是!”
厉行节约,在黎书记看来这就是保持贫下中农本色,翻身不忘本,忆苦再思甜,这是传统美德。
有一次,县里的通讯员骑着自行车下来送通知,通知书记们去县里参加一个关于批判“三家村”运动的会议。快吃午饭了,黎书记留通讯员在公社食堂吃饭。那时,凭票进餐,一张票三毛五分钱,大家每人一钵大米饭,一勺咸菜汤,一勺萝卜片,客人另加一块干鱼。
那位通讯员可能是觉得饭菜太差劲,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剩下半钵他正打算往傍边的潲桶里倒。黎书记一看来了气,他一拍桌子,气愤地说:“怎么了,小同志嫌饭不好是吧!你到社员家里看看,他们锅里是什么?我的同志哥,这可是白米饭呀!你不意愿吃,难道就可以把粮食随意糟蹋吗?俗话说‘谁知盘中餐,粒粒该辛苦’,你知不知道一粒饭,农民要叩多少个头,流多少次汗吗?”说罢,黎书记一把夺过通讯员手中的饭钵倒进自已碗里。那位通讯员红着脸,低着头,羞愧地离开了。
听说后来造反派批斗黎书记是“保皇派”时,有大字报骂他恶意攻击革命干部,大概就是指这事。
1968年,文化大革命全面武斗,汨罗组织了一个叫“汨联总”的造反派,大闹汨罗公、检、法,到处打、砸、抢,向党政机关夺权。
一天,黎书记率领二十几位农民到城区单位上挑大粪作农肥。来倒大街上,正遇一队“红卫兵”举着“汨联总革命造反派”的旗帜和横幅在示威,当街殴打政府机关干部,肆意凌辱女同志。黎书记看不下去了,他向身边的同志们一招手,农友们便扁的扁担,粪的粪瓢,跟着黎书记冲进人群。那些造反派们那是他们对手,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昏了头,纷纷避之。其中一个造反派的头目,大声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敢与我们汨联总作对?”黎书记把扁担往地下一挫,大声道:“老子是9100部队的,有种冲老子来,别欺侮娘们!”那些闯将们又蠢蠢欲动。这时黎书记身后的民兵小王,从粪桶里淘了一瓢粪水,“去你的!”用力向闯将们浇去,吓得那些公子们拔腿就逃,跑得慢的都泼了一身臭水,围观的群众发出一片喝彩声!
事后,有人问黎书记“什么叫九一洞洞部队?”黎书记笑着说:“我们手里的粪瓢不象一个“9”字,扁担不是一个“1”字,两个粪桶,不正是洞洞?大伙听后都笑破了胆子。后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也正因这事,不久,黎书记被扣上“镇压革命造反派”的帽子,受到批斗。但他是贫下中农推荐出来的,群众理所当然会去保护他。听说造反派要在公社礼堂开斗争会,当天群众就自发聚集来到会场,斗争会一开始,几个农民兄弟就登上舞台,对黎书记大加赞扬,一顿“毛主席万岁!人民万岁!”的口号后,有人又大骂那些造反派的娘,叫他们滚出去!那些人也是“恶狗服蛮棍”,斗了两次,都被搞得焦头灰面,众怒难犯,于是只好不了了之。
从此,黎书记在群众中的心中树起了一座干群一家亲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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