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对于一个为自己付出真情真心的女人，在那一刻，就应该义无返顾的去爱她照顾她，所以，大驴脸努力做着。尽管儿子媳妇还有更多的人，把屎盆子把矛头指向自己，他也咬着牙忍着。今天，侄儿找来了，心里不舒服。满所是乡政府的干部，死要面子，这样下去，最大的打击就是满所不仅断了他这门亲，还有可能怂恿卫生局物价局的人来超市捣乱！
　　 可小曼的泪水，让他的心又软了，安慰道，“小曼，没事的，我扛得住……
　　 “大哥，你还是回去吧，晚上别来了，有我儿子陪伴，我不害怕。”
　　 “那那我……先回去一趟，看看，再回来。”大驴脸恋恋不舍得出了瓜地，回家了。
　　 麻姑不待见，在院里扫院子，也没搭话，往院里卸桌椅的三胖子嘟噜句，“呀，你挺忙啊？还知道回来？这事闹的，没黑没白的？！你的脸做鞋底子一针穿不透。”
　　 “混账玩意，有你这么和老子说话的吗？”
　　 “你还晓得你是老人呀？风流快活那阵咋啥都忘了？走错门了你那！”
　　 麻姑没吱声，扔了扫帚，回屋了，太阳落在山坳。慵懒的样子，像个可爱的娃子。“别说了，三胖子，吃饭吧！这又不是小鸡小鸭，惹是生非了，嘎巴就掐死了，说啥？说皮说不了瓤，天要下雨，娘要嫁，随他去吧！”
　　 “嗯嗯，这话受用，这话受用，听到没，还是媳妇贴心，不像你一见到老子，就跟见到小日本似的，恨不得一枪秃噜我了。”
　　 晚饭时一盆韭菜擀面，喷喷香的味道，勾引的大驴脸馋虫做怪，流哈喇子，也难怪，在张寡妇家瓜地，成夜成夜的不敢合眼，村上那个叫二马子的光棍，看上小曼，小曼不干，二马子头些日子，下晚，敲小曼家的门，小曼也不开门，恨的咬牙切齿，小曼为了不受欺负，只好让大驴脸呆在瓜地。怕二马子毁了瓜，大驴脸说了，“小曼，要是他在老骚扰你，就告诉我，我砸断他的腿！”嘴上这么说，心里老不踏实，所以晚上就守着瓜地，让小曼回家睡觉，又饿又困，有时候卖瓜忙，小曼自己都吃不上饭，哪里顾得上他，实在是饿了，端起饭碗，“哧溜哧溜”喝了三大海碗，三胖子在一边剜了一眼又一眼，大驴脸吃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一见儿子那眼神，立时噎的直打嗝。
　　 “咋的？给人家卖老腱子，连口饭没混到肚里？”
　　 “嗝嗝，嗯嗯，嗝嗝，嘿嘿，你小子别挤兑我了，你的那几把刷，可是老子亲手教你的。啊，别说我，我上次和你说的事，进展的顺利不？”
　　 “别和我打马虎眼，爹，今个满所找你了吗？”
　　 “是啊，都是你小子告的状哈？”
　　 “不是的，爹，是我大伯不干了，大伯先找的我，那家伙把我训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
　　 “哈哈哈这么……说，你小子和我站在同一战壕？嘘嘘，小点声，小尖游击队上来了！”
　　 麻姑喂了圈里的肥猪，才坐下来吃饭，每天如此，收拾利索家务，自己是最后一个吃饭，有时候田里活忙，自己站在锅台扒拉一口凉饭就妥了。和小山东的约定，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却很渴望，村里女人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太犀利了，就像一把刀子。所以，现在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对公公的做法也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淡泊得说了句，“爹啊，你找老伴，我们不拦着你，也望着你幸福，可你的着量一下自己个，小曼比我大十岁，这要是进了家门，你说我喊妈呢？还是喊姐姐？都说，咱有两臭钱烧得慌，小曼是扫把星，克夫的，年轻轻的就克死了男人，这迷信不可信也不可不信，我丑话说前路，你要是被克的摊在炕上，吃喝拉撒睡都需要人照顾，那时候，她拍拍屁股走人，我可不伺候！”
　　 “明摆着，你陪伴不过小曼，她才四十岁，你土埋脖颈了，还得瑟个啥劲？”
　　 大驴脸吸拉吸拉嘴，“这个嘛，我也有安排，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小曼说了，要是你们不反对，我倒插门。”
　　 “听听吧，三胖子，这眼里还有咱们做儿女的吗？你们真是脸皮壮吃的胖，都商量好了，私定终身了。”麻姑生气的转身捡桌子。
　　 “兔崽子，还愣着干啥？赶紧帮媳妇捡桌子啊！记着，回屋好好哄哄，女人经不得哄，一哄心就软了，你妈就这样。”
　　 三胖子下地帮麻姑捡桌子，刚刷了碗筷，准备洗了脚上炕睡觉，就见大驴脸披了件厚衣裳开门出去了。
　　 “瞧瞧，三胖子你爹也太不正经了，那个黏糊，和年轻人没啥区别！”
　　 “好了，好了，老婆，我给你剪脚趾甲，看看长这么长，对了，那个小山东咋这几天不见影了？”
　　 说到小山东，麻姑的脸腾地红了。说心里话，有点想他，想这个愣头青。白天做针线活，还走神儿，把手都扎了，三胖子这么问，是带了些醋意，麻姑说，“没见到。”
　　 “那天，小山东碰你了没？”
　　 “三胖子，你要是反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别到时候，鸡飞狗跳的和我急眼！”
　　 “唉，老婆，我也没说不同意吗，来，我想吃东西。”三胖子说完，将一个臃肿的大身子压在麻姑身上
　　 一个月后的那个正午，小山东来了，村里的女人们说，“小山东你这些日子那里去了，”小山东说，“回了趟老家，妈病了，回去看看。”几个女人买完豆浆油条，不见麻姑来，小山东对应面来的人说，三胖子家里的，要我去给修理一下油烟机。
　　 还是那座大院，收拾得干干净净，院角的芭蕉花开的火红一片，麻姑早候在院里，俩个人很默契，像多年未见的情人，麻姑径直将小山东领到了后屋偏厦子，一樟木板床上已经放好了被褥。没有多少细节，小山东就直奔主题，麻姑缓缓地揭开了衣裳口子，一绺阳光斜射进来，暖暖的午后。四周很静，静得能听见小山东“砰砰”有力的心跳，在庐山真面目被拨开那一刻，麻姑听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男性雄壮的喘息，小山东一把拦腰抱起麻姑走向那张木板床。
　　 小山东走出这个院子，“以后就不要来了，”麻姑叮嘱道。小山东步伐有些凌乱，接过麻姑递来的用小手绢包的钱，大略的看了一眼，差不多是麻姑说的那些。揣进口袋，边走边说，“是啊，是啊，不再来了，不再来了。”小山东走出麻姑的视线，好强的麻姑却扑在刚才那樟木板床上痛苦，心在滴血。
　　 从这天起，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几个人都各有心事，饭桌上谁也不说话。大驴脸还是跑外交，到小曼那里帮摘瓜。貌似平静的日子，暗暗地渗透着一种火药味，大驴脸看出端倪，也不敢和儿子搭腔，放了碗筷，就走了。超市的生意有人照顾着，他们只管收钱。三胖子放喇叭的买卖也红火，在外面忙碌一天回来，一想起麻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甜蜜，心里像针扎了，不待见麻姑，端着饭碗去厨房吃，麻姑说，“你这是干啥？什么毛病？”
　　 “我闻着一股豆浆味就恶心，离我远点。”
　　 “放屁，就怕有这一天，真的应验了！你不是点过头的吗？”
　　 三胖子“咣当”将盛着米饭的大海碗，摔在地上，顿时开了花。
　　 “谁怕谁啊？摔就摔，烧窑的不死利索了，咱老张家有的是大海碗！”将锅灶上一摞大海碗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响。三胖子自知理亏，悄悄回屋睡觉去了。
　　 硝烟弥漫半个月后，麻姑身上的照旧来了。一顿难受光种地没发芽结果子，三胖子冷嘲热讽，脸阴得像鸡屁股。损道，“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地白叫人家趟了，还整只带色的帽子戴。”
　　 “谁也不想啊！事到如今要杀要刮你随便，就甭给我冷狗屎冒热气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麻姑，你可别怪我。”俩个人就再也不盖一床被子，炕梢一个，炕头一个。中间有时候家里那只大黑猫隔成经纬线。麻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但稀罕看欢喜，村里谁家娃子落草，她拐着红皮鸡蛋，或者礼薄一点的秤几斤红糖，院里产的大枣，去坐月子的人家耍。
　　 麻姑每次去看欢喜，就愿抖搂开娃子的尿布，照着娃子的小鸡鸡拍一下，当然是手高举起轻轻落下，邻居香庆嫂生第二个娃子蝈蝈时，麻姑不仅拐了鸡蛋，还有几斤红糖。乐颠颠来了，那娃子也不认生，麻姑抱起来照着粉兜兜的笑脸又咬又啃，将嘴对着蝈蝈的小鸡鸡，亲了又亲。这娃子就记住了麻姑，只要麻姑在他家门口说话，蝈蝈就撒欢，要出去，见到麻姑直往怀里扑。麻姑边揪着蝈蝈的小鸡鸡，还念念有词，“好香好香好臭好臭，狗不惜理，猫不惜逗，抠块肉肉留着下酒。”蝈蝈就咯咯地笑，麻姑只要一有空就来斗蝈蝈，这么着香庆嫂让蝈蝈认她做干娘。三胖子不同意，干亲随水淋，如果打点不到，就断亲了。何况，麻姑是没生孩子的，早晚要有自己格的娃子。麻姑说，“认就认吧，又不少什么。”
　　 麻姑和三胖子没啥动静了，大驴脸把事闹大了。满所正在被窝里酣睡，麻姑就跌跌撞撞的敲开门进来，告诉他二叔被打伤了，要他快去看看，怎么解决。满所了解到情况后，叹了口气，“老老不着调，这下整的不用一夜工夫，全乡的人肯定会知道。走吧，好事找不到他侄子！”
　　 原来，昨晚上大驴脸在小曼瓜地的窝棚，刚想迷糊睡着，就听得瓜棚外有“沙沙”的脚步声，夜色清凉，四周万籁俱寂，所以这声音来的嘈杂拖沓，大驴脸听得真切，晚上，小曼回去的早，再三叮嘱大驴脸，“大哥，一定要小心来着，那个二马子今晌来我家了，我没搭理，他对我动手动脚，”“小曼，你就让哥哥稀罕稀罕咋的了？我有钱，也不白睡你。”二马子凑到了小曼跟前，双眼猥亵的盯着小曼的胸脯，恨不得要一个猛子扎进去，“小曼，你就伺候伺候我吧，也比那老光棍子强吧！嘿嘿，我火力十足呢！你看看我那家伙探头探脑的要吃你！”二马子抓住小曼的手，就往他裤裆塞，小曼闻到了他嘴里的那股恶臭，同时，身子被二马子紧紧抱住了，“乖乖，小曼给我一次吧，想得我晚上睡不着觉，这会子，大家伙都午睡了，正是好时候，来吗？宝贝。”在堂屋舞舞扎扎，小曼撕扯不过二马子大块头，一瞅脚底下一把砍山镰刀，趁着二马子像狗一样在自己脖子脸上猛啃猛亲时，用脚一勾，一只手将镰刀点起来，照着二马子的脚背刨了下去，“哎我的妈呀呀呀！”这个二马子紧忙松了手，抱着左脚大叫，“你个臭娘们，也太狠了！哎我的妈呀！你你你给老……子等着，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二马子仗着穿一双胶鞋，要不然这只脚非报废了不可！这么脚背也挂了彩，鲜血直流，狼狈逃窜。
　　 小曼知道二马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大驴脸小心点。大驴脸拍拍胸脯，“放心吧，小曼，他来捣乱我就砸断他的腿！”嘴上这么说，心上也敲着小鼓，毕竟自己是快落山的夕阳，二马子是个愣头青。这晚上二马子真来找事了，大驴脸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服出了窝棚，月色下，就发现一个人挥动着铁锹在破坏满地熟透的香瓜，大驴脸的血往上涌，断喊一声，“你给我住手！你给畜生！报复一个女人算什么汉子！”
　　 二马子抡起铁锹，“你个老秃驴，你多管闲事！不怕死你就过来！别碍着我的事儿！”
　　 “嗨！二马子，今晚我就管定了，你小子一条命，我也是一条命，大不了同归于尽！来呀，照我脑壳来！”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大驴脸也是在气头上，就直往二马子身上撞，二马子更是血气方刚，哪经得起大驴脸的挑衅，俩个人在瓜地上滚起了蛋蛋，大驴脸最后被压在身底下，肋骨被二马子摔断了一根，喊叫声惊醒了瓜地附近的王三爷家，王三爷慌慌赶来，一见是两个男人为寡妇大打出手，心底也解气，但是，人命关天，王三爷喊来了儿子小路，叫他赶紧去给三胖子报信。恰恰这晚三胖子在远乡放喇叭回不来，麻姑也慌了手脚，遇上这种事，趿拉着拖鞋就去了香瓜地，见公公还在地上呻吟，好几个村民在一旁无动于衷，有的甚至幸灾乐祸说这是自找的，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大驴脸就喜欢趟这浑水，活该！二马子拍拍身上的泥土，鼻子里哼了声，扬长而去！“哎哎，二马子，你把人打成这样，说走就走了？你还是他妈人嘛？”几个村民同时说。二马子扬了扬手里的铁锹，“怎么，要不要也给你们俩下子！”几个村民后退了几步，这个二马子啥事都做得出来，让开了一条路，二马子打着呼哨走了。
　　 地上躺着大驴脸，谁也不伸手，怕沾狗屎手上，麻姑眼泪就下来了，“爹啊！你还挺得住吗？求求你们，叔叔大爷，帮我把俺爹送到医院吧！你们怎么见死不救，”王三爷说，“麻姑啊，这事不是我们大家不帮你，你赶紧报警吧！叫派出所的来处理，不然，你爹被人打了打也是白打！”“是啊是啊，麻姑，你就报警吧！”
　　 大驴脸摆摆手，“麻姑啊！别报警，这事传出去不是啥好事，你你，叫满所来一趟，他对法律这方面懂得多！”
　　 满所来了，眼眉头皱的像俩把小扫帚，“二叔啊！要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没劝过你吗？现在倒好，老胳膊老腿的还遭这个罪！行了，别的话我不便说了，你自己琢磨去！这事，你不用怕，王三爷，你们帮个忙，刘四儿你家去把面包车开来，送我二叔上医院，回头把小曼叫上，在现场你们都给我作证，对二马子平常的作为，你们有目共睹，希望你们配合一下。”
　　 “二叔，你忍一忍，”刘四儿答应了声回去开车，满所及时拨通了乡派出所的电话。大驴脸被送进了医院，二马子在家里叫号，“让派出所的来吧，来一个我叫他横着出去，”满所本不想帮二叔，但是，爹不让劲了，“好歹是自家兄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满所，这事处理不好，你脸上还有光吗？你是乡政府的领导，眼睁睁看着亲二叔被人打成这样，你不管？别人会怎么说你？说你六亲不认！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