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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碎心石(情感小说)
“我们是从来就没有,雪有呀!”一个嫁在镇子上的小姐妹一边接话,一边扭头看着雪,继续问:“我可好几次听说是雪不愿意嫁修,你好傻,要是我有这个机会,都只顾高兴了,哪里舍得放手?可你倒好,白白放弃了。”
雪黯然无语,她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了,没有见过修家一句话呢,怎么反倒成了不愿嫁,好像雪是个挑三拣四不识时务,雪有点不愿意了,她不知道哪个多嘴的编出这句话。
农村,有吃有穿有房住就算有了生活基本保障,吃的一日三餐有主食有蔬菜,穿的春夏秋冬有替换,住的达到土筑青灰色小瓦房子,就不错了。有余粮有余钱再加上青砖房迈上了小康路,万元户屈指可数,有楼房有余钱更是凤毛麟角,何等的荣耀!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嫁个有钱有房的俊郎君,一步登天,光耀亲属呀!
“他家那么有钱,还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愿嫁他呀?”一个姐妹继续发问。
“他哪点不好呀,你看人家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一样都不差,你呀真是眼花了吧?”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不停地探寻答案。
在众人眼中,修家不但家境殷实,一米七八的个头,高中文化程度,各方面条件顶呱呱,是多少姑娘爱慕向往的对象,雪的拒绝无疑让大家疑惑不解。她们带着几分羡慕和惋惜的目光看着雪,雪沉默着自己也没有答案,雪长时间的漠然无语,使姐妹们的话题嘎然而止。
傍晚时分,雪照例会迎来皓亲自来接的身影,自结婚以来,皓不能忍受独自在家的寂寞,每天喜欢在雪面前磨磨叽叽,慢声细语制造着温馨浪漫的氛围,雪想在家重温闺中感觉的欲望被一次次冲洗一空。由于离家不远,无论早晚,皓都要雪结伴回转,双宿双飞。
夜幕来临,田野啦,树木啦,房屋啦,都笼罩在无边的夜色中,每家房屋透出来的油灯亮光如夏日的萤火虫般微弱。结婚前喜欢独自在黑暗的室外闲散信步的皓,婚后的夜晚再也不出家门,每天听着雪说话,那银铃般笑声像美妙的歌曲,丰富着皓无彩无声的生活,仿佛一切在刹那间美妙多彩。
雪不等皓点亮蜡烛,就凭直觉径直摸到床边,用棉被裹住身子,悄无声息地靠在床头。皓划根火柴,赶紧把点亮的蜡烛拿到床边,望了望雪:“怎么回了一趟家,回来不理我了?”
雪懒懒的没有回答,她的胸中一股无名的邪火在点燃着懊恼的情绪。
“你是不是回来的时候被风吹到了,不舒服呀?”雪的无语让皓一阵紧张,“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想说话。”雪淡淡的,不想解释,此时她也解释不清,而且在皓面前,她又如何解释的清。
皓摸了一下雪的额头,确信雪没有什么,才脱了外衣,掀开被子在雪身边坐下,柔声轻语的提醒道:“天冷,早点睡吧,还是睡觉暖和。”
雪望了一眼皓,一丝暖意在心中升起。身边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让她体会到了生命中的另一种爱,嫁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男人宽厚的肩膀就是女人的靠山,温暖的胸膛是女人安全的港湾,皓的知冷知热,关怀备至,使她觉得嫁给皓,是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一种平静的幸福。
烛光摇曳,对面大立柜的暗影里,更是迷迷离离,像极了雪此时的心情。雪把目光移向浮棚,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见了,模糊的一片。慢慢的上面的字迹变成了修第一次写给雪的那首诗,她的耳边又响起姐妹们的话,“他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愿嫁给他呀?”
雪心中对修最初的一丁点好感立刻转化成了一丝憎意,觉得自己平凡的形象,无端被人贴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标签,四处扬洒任人笑骂,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酝酿,修把自己的形象诋毁,雪愤恼的盛气要把这些怨气统统回赠给修!主意已定,雪的心中倒平静下来,她心中开始构思着既出气又让修能知难而退的话语,不一会儿一段文字在雪的脑海中成型。
修:
收起你的多情吧!
雪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提此事?
何况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为什么还要纠缠她?
我看你需要到医院看精神科!
【四】
一座两层小楼,在镇子上向十里八村证明着一个家室的辉煌,人们在注意它的外表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它的内在物质。
修独自坐着,爱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任自飘摇,无缘终是天涯海角,他的心在孤独中行走,没有着落。很多时候当命运给一个人关闭一扇门,必定会为他开启一扇窗,修觉得上帝为自己关闭一扇心门,任碎了一地的梦泪落无声,却不舍得给自己开启一扇可以享受阳光的窗子。
妻子又回家去了,面对这个突然就同床共枕了的女人,修觉得只是一个躯壳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体会不到两人世界的颤栗以及那种令人心动的美好。而这个女人对这个家似乎有着某种陌生的隔阂,隔三岔五的回家,每次都要修亲自去接才会回来,屋子里昨天都没有收拾了,一些衣服凌乱的随意乱放。
修手里捧着收音机,坐在沙发上,沙发是木制包皮的左右两个单人座,中间加个小茶几。看惯了小木凳、小椅子的百姓,咋一看这种刚时兴的新鲜物件,不由得让人也几分羡慕。收音机昨天才又换过电池,修打开按钮,专心的聆听这个小小的物体里传出来的各种声音,那种来自外界的各种新鲜事件,让修听得暂时忘记了生活中的琐事牵绊。
正沉醉间,忽然一个人的喊叫传进耳朵:“是修家吗?修,你的信!”
修打眼看去,是邮差送来的一封信,慢慢下楼接过来随便看了看,信上只写了收信人地址,没有寄信人地址,会是什么内容?修的好奇促使他迫不及待的拆开阅读,他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修:
收起你的多情吧!
雪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提此事?
何况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为什么还要纠缠她?
我看你需要去医院看精神科!
你是不是觉得诋毁人很开心?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你这样到处扬洒她的形象,要让她怎么面对众多疑惑的目光?你的条件是好,但不是每个女孩子任你一个召唤就随你而去的!
修的心中此时又勾起了对雪深深的思念,已经真心爱过,想要抹去爱的痕迹需要多少时光之剑才可以削去,也许是一辈子,他的心隐隐作痛,彼此已经是匆匆过客,而自己最真诚的一份纯却使雪受了伤害,只要雪愿意,他会用一生去等待雪的原谅。
信的开头直接写名字没有称呼,落款也没有署名。信的语言刻薄,修对这些没有感觉,他的串串疑问占据了整个大脑,这是谁写的,为什么写封这样的信?目的何在?是雪吗?口气好像不对!是皓吗?难道他知道了这件事,怪罪雪?难道他们夫妻闹矛盾了?问号在脑海中转圈圈,好久没有答案。修的心蓦地被揪了一下,假如真是皓写的,是不是他们吵架生气了?有没有为难雪?修的心中立刻忐忑不安起来,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对雪做过什么,皓好像没有理由这么骂自己!
修突然感到头疼欲裂,无数个疑问在脑中盘旋,不是雪也不是皓的话,除了雪小两口,清楚这件事的就只有文静了,难道是文静?文静的可能性也许更小,可是除了她再没有知情的人了,出于对一家人的利益,文静完全有这个动机!
修突然对文静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厌恶感,自己把她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怎么在背后妄加诳语,别人无权利去揣测一份感情,因为他们都是局外人,就算是至亲,又有什么权利指责?
修带着一种迁怒走进文静的店铺,店里只有文静一个人。因为生意不景气,文静也好久没有进货,她打算和村里的姐妹们一起去外边看看,打打工什么的,改变一下生活现状,看看外面的世界。真要离开这个店铺,文静多少有些不舍。
“嫂子,一人在呀?”修强压抑着对文静的怒气,冷冷的先客套了一句,“真走了,我们还不习惯。”
“是呀,我先自己收拾一些杂乱物件,省的搬回家时乱七八糟的。”文静没有看出修的异常,笑着招呼修坐下。
修看着文静的笑脸相迎,联想平时的文静为人,有话爱摆在桌面上的,不是一个背后恶言的那种人,但凭着刚才对文静升起那种怒火的惯性驱使,他还是不由得说出一句:“嫂子,我想说,有话你直接说,不要在背后和别人一样戳脊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
修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使文静顿时诧异,盯着修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嫂子怎么了,没有对谁说什么呀?”
看着文静一副不解的模样,修一霎时的本能,文静似乎不是自己要锁定的目标人,可能真是冤枉了文静,文静的爽快也许可以帮修提供一些他迫切知道的答案,修决定和盘托出。
“嫂子,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帮我分析一下!”修摆正了自己的心态拿定主意,把信的内容告诉了文静。
文静也是不解,会是谁呢?这件事的最终利害人除了雪和皓好像没有其它人了吧?
“会不会是皓呀?他不喜欢你对雪有心思也是对的。”
“可是我没有对她怎么样,为什么说我?”一想起皓,想起雪和皓在一起那个开心的笑容,又突然转变成了皓一张发怒的模样,修的心里又开始难受了:“这样嫂子,你问问雪,是不是两人吵架了,皓有气才这么说?”这个症结点才是修最不安心的,也顾不得文静怎么去看他了。
文静也拿不准了,若是平白无故的皓也不会写这样的信,莫非真是吵架了?文静的疑问在脑海中打转,出于内弟和闺蜜的双重至亲身份关系,雪夫妻二人的和和美美也是文静期待的结果。
“哪天我回家,我帮你探听一下啊!”文静爽快的应承下来,她希望这一切只是别人的恶作剧,而与雪夫妻两毫无关系。
每个家庭的初级阶段,即使子女成群,一大家子弟兄一起同锅食同室寝热热闹闹,一旦长大娶亲父母心中就了却了一桩心愿,意味着长大了可以独立了,另立门户天经地义,于是分家是个必然趋势,手足各奔前程。
文静夫妻分家后和婆婆住所有一定距离,再加上日子繁杂,没事很少到父母这里来了。
忙过了一段,所有东西也收拾完毕,单等着姐妹们传来话,在合适的时间一起出门打工,文静少不了把自己应承的事探一个答案出来,给修一个交代。
在农村这个经济独立复苏的时局下,百姓每天为利益奔波,一家人在一起共同努力虽有些磕绊,眨眼过去倒也和和睦睦,一旦儿子娶了亲,就有外人介入了,尽管和儿子最亲,终究不是公婆的骨肉,言语之间不能互相谅解,婆媳不和在所难免。而妯娌之间的个人利益,加升了媳妇的罪过,很多婆婆对媳妇的恶语相对,妯娌之间的恶言相向,自古以来成了每个家庭最断不开的难题。
文静坦荡性格和雪的不拘小节,淡漠物质的共同心理让这对发小从姐妹到妯娌,从没有利益冲突,文静每次看到雪,照样像自己的妹妹一样无话不谈。
“雪,我问你,你和皓是不是吵架了?”文静迫不及待,开门见山。
“没有呀,他怎么会和我吵架?你从哪里听来的呀?”雪感到突然。
“没有吵架?”文静奇怪了,“那皓埋怨你什么吗?”
“没有,你是什么意思呀?我都听迷糊了?有话你快说嘛!”雪在文静面前什么事都是公开的,无需隐瞒。
“是这样,修前些天收到一封信,有人骂他神经病。”文静一五一十的把经过细说一遍。
雪静静的听着,当她听到修怀疑是文静写的信时,雪立刻承认信是自己写的。
“你写的,为什么?”这次文静也疑惑了。
“是他到处说我不嫁他的,到处说,有好多人当面问我。好像我是个难说话的人,他根本没来过我家提起过嘛!一时生气就写了那封信,没想到他会怀疑你。”雪的耳边仿佛又响起姐妹们那些问话。
“只要不是皓和你吵架生气就好,修也担心你们生气。”文静舒了口气,她的担心也消除了。
“不用他瞎操心,过去了的事,既然他没有机会,证明我们就无缘。我和皓过得好好的。他只要不再损害我的形象就行了”雪气呼呼的说出一句狠话。
“说起缘份来,是你们真没缘似的,以修的条件什么样的姑娘找不来,当初那么多姑娘主动找他,他都没有动过心。而你,他不过就看见一眼,就忘不了了,真是奇怪!”文静看了看雪,接着说:“我们女人这一辈子,除了父母姊妹,有个无关亲情的人真心对自己好,也是难得,不过你有了皓也就没有后悔了。”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很利于出行,一帮姐妹出发在即,雪也在其中,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出发前夕,雪收到邮递员一封修的来信,信的背面写着几个大字:要学会理解别人,请看看内容。他也许清楚雪以往的习惯,又不看就放一边了,他一定是道歉来的,带着一丝发泄成功的侥幸,雪拆开了信封,信纸是精心折叠过的,折成心形图案,看得出来花了一些心思,雪暗自好笑。
雪:
也许你不懂,一种感情是放在心底需要珍藏的,越是想放弃,越是根深蒂固。
两年多了,看见你的那一刻,仿佛刚刚发生,我永远无法忘掉那一天,那个美好瞬间。
命运总是太多意外,你有自己的选择,而且我知道你的生活很安静,我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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