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人情(小说)
走到半道,兰英突然说:“二斗,我的发卡忘在姨姨家的柜子上了,就是你去西安给我买的那只。”我说算了,回头我再去西安时再给你买。兰英不允,说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我怎么能丢了呢?我说那我去找,你和妈一块回去。兰英说:“妈,你和我爹、我姐先回,我和二斗去我姨姨家取我的发卡。”刚刚到姨姨家门口,就听到耍新媳妇的嘈闹声。而我还听到姨姨在和姨夫说话:“你看,这是我姐给我拿的东西,好意思拿得出手!你看,这是我哥给外甥结婚陪的东西!你看看,唉!没一件让人满意的东西,忙了几天,收了一堆破烂。奥!你看看,这是家旺的姑姑,这是你哥、你兄弟来给你拿的东西。不拿我还不着气,一看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我就气得牙疼!”
我听姨夫说:“你就甭着气啦!想一想咱又给别人送了啥值钱的礼物,人都不是傻子,不会收了你的银子反而给你送金子,要没是傻瓜!”
还算姨夫知道一点情理。
可姨夫又说:“今天东西我都不稀奇,我就看你姐和你姐夫把二斗叫回来,虽然是给我们壮脸面,充门面。可我还是觉得你姐他们叫二斗来,是献花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气我们,还叫二斗媳妇也回来。我看今天不是给家旺结婚,是给二斗订婚。你没看你姐得意的样子有多疯?”
这基本是事实,也是我妈的本意。可我听了不舒服,只好在外面故意大声地叫:“姨姨,兰英把发卡遗在你们家了!”我不想让姨姨和姨夫知道我和兰英在外面听到他们说我妈的不是,所以一进门满面笑容地说:“姨姨,姨夫,我和兰英来取她的发卡。”姨姨惊得慌忙笑着说:“在哪儿,在哪儿?”兰英说:“在柜子上。”说着就走到柜子边拿起她的发卡。我笑着说:“姨姨、姨夫,我和兰英走了,回头你们有空去县城,到我那儿来游。”姨姨和姨夫陪着笑说:“行行行!”
我不得不承认我妈说的话是非常正确的,在人际关系里人情也基本是遵循这个原理。我可以说那几乎是至理名言,尽管她也很世俗。
过了七个月,即次年的正月,我和兰英结婚了。结婚那天,村长送了我家很重一份礼当,还有许多亲戚和非亲戚都来送了厚礼。
也有送薄礼的,那当然是我妈和我老爹送出去的相应回报,他们也不买我一个仰大秘书的帐。
姨姨和姨夫送了一份非常特别的礼物——床单。
打开一看令我妈和我老爹大吃一惊,原来里面除了有一张“扶桂香”的红纸条,还有一张“扶秋香”的红纸条,“扶秋香”是我妈的名字,“扶桂香”是我姨姨的名字。
我妈说:“这是去年五月家旺结婚时,咱们送去的单子。纸条是帐房写的,现在又回来了。”
我一听不觉哈哈大笑,礼当在亲戚之间互相传送是司空见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