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割不掉的尾巴(小说)
杨秋林微张着嘴:“你说什么?你也,长了一条尾巴?”他双手抬起来,在半空停了一秒又放下:“我给你说,宇晨,不要介意你的尾巴,那是一种返祖现象,在这个世上,有这种现象的人占……”
李宇晨哭喊着:“我不管这个世上这种现象占多少比例,在我的心里,除了您,就只有我有了!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从不给我穿开裆裤。她不敢让我去幼儿园,我小学和初中的课程也是靠家庭教师完成。我长年累月地穿着裙子,不能像别的姑娘那样,穿着得体的裤子去运动。我一出生,就跟别人不同,我不能在爸爸的面前像别的小女孩一样撒娇,要他陪我一起玩。我只是盼着,他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他不再跟妈妈吵架……”李宇晨含着眼泪看着杨秋林:“现在,连最爱我的妈妈也走了,难道您还是打算不要我吗?”
杨秋林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纸巾,他轻轻地擦着李宇晨的脸:“孩子,我不是不要你,而是……”李宇晨抱着他,把脸贴在他胸前:“你要我就行,我不要那个而是!”杨秋林咬咬牙:“孩子,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妈妈这些年一直想找到我是为了什么!因为一些事情,我一直不想见她。这次也是闻讯她的噩耗,才想着回来看看。不然,你也不可能找到我!”
听到这里,李宇晨哭出了声来:“妈妈死得太惨了,临死前她要我删除了遇刺的录像,她不让我记住他们的模样!”杨秋林捋了捋李宇晨被风吹拂的头发:“你妈妈做得对,她是一个坚强而又睿智的人。一个人如果活在仇恨中会很危险,也很痛苦,她要你平安快乐!”
三天后,在与杨秋林交好的一家民营医院,杨秋林帮李宇晨割掉了尾巴,手术做得很漂亮,但遗憾的是,伤口失血过多。给李宇晨查血,才惊现她是稀有的RH阴性血。杨秋林急得团团转,突然他灵光一闪,从李宇晨的皮包里掏出手机,翻着李城的电话号码。
李城给李宇晨输完血,看着李宇晨原本红苹果般的脸变得苍白,他的心开始悸动。走出病房,他找到杨秋林:“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我,是这种血型?”杨秋林冲他不屑地笑:“因为除了你,我一下子想不出还可能有谁?”李城脸上的肉开始跳动:“可她怎么会和你一样,也长着一条尾巴?”
杨秋林耸耸肩:“这世上又不是仅有我一人会长尾巴!”李城抓住他的衣服:“还有谁?”杨秋林掰开李城的手,在衣服上拍了两下:“我觉得你真可怜,和馨雨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居然连这件事也不知道。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可馨雨人都不在了,你还在怀疑她,这是对她人格的亵渎。”不容李城质问,杨秋林就开始讲起了以前的事……
杜馨雨是医院里的一枝花,追求她的人很多,也包括杨秋林。然而,杜馨雨却喜欢上了水泥厂的化验员李城。她说李城生在乡下,就像山里的泉水,纯天然、没有污染,不会像城里人那样,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找这样的人,一定会对她好,不负她!
然而,她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就是她长了一条尾巴。她害怕这条尾巴,在结婚后会吓着自己的新郎,就趁无人的时候,请求做外科大夫的杨秋林,帮忙把尾巴割掉。听到这个消息,最激动的人莫过于杨秋林,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爱慕已久的杜馨雨,竟然跟自己是同类。他答应帮杜馨雨割尾巴,条件是,他的尾巴,杜馨雨也得帮忙割掉。
可是,杜馨雨在割掉尾巴后,成天与李城在一起幸福着她的幸福,早已忘记了帮杨秋林割尾巴的事。杨秋林逮着机会就责问:“你什么时候帮我?”杜馨雨不是说李城一分钟空闲也不肯给她,就是自己只是个护士,万一刀子使不好怎么办?杨秋林不管她那一套,只觉得那是在找借口,她给杜馨雨下最后通牒:“手术的问题,怎么动刀,我会教你。李城的事,你想办法安排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那年清明,李城要回梅山上坟。在医院的大部分人都下班后,杨秋林和杜馨雨趁没人注意,走进了手术室。让人痛恨的是,手术还没有开始,杨院长就带着李城他们进去了。
11.
这个真相,来得太迟了,李城悔恨交加,他抖动着双唇:“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杨秋林冷笑:“你会给我机会说吗?在你心里根深蒂固地想着馨雨背叛了你,我那时说了,会管用吗?你也不想想,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李城念了一遍女儿的名字:“李宇晨,”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念:“李雨城!宇晨——雨晨——杜馨雨——李城!天啦,我怎么这么愚蠢啊!”杨秋林看着他,又怨恨,又可怜。
在李宇晨病情稳定的时候,李城请求杨秋林允许他把李宇晨带回家去好生照顾。他觉得这辈子愧对杜馨雨和女儿的太多太多了,他想要弥补。杨秋林答应了李城的要求,并答应每天会上门给李宇晨检查,直至完全康复。
一天,在李宇晨睡着的时候,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找到了杀害杜馨雨的真凶。李城激动地跑到派出所,却看见带着手铐的刘飞和李精一家,在那里接受检查的审问。他两腿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最后,从刘飞的叙述中,他才知道,这是一桩蓄谋已久的杀人案。
原来,刘飞是梅山李城强奸的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一年,刘飞正在上大学,他妈妈遇到李城强暴她的事,又听说可以得到一大笔补偿,就放弃了去派出所告李城。始料未及的是,杜馨雨卖了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那个地方,了无音讯。刘飞的妈妈常常被她男人打骂,还被村里人嘲笑,在一个无人的夜晚,就喝敌敌畏自杀了。等刘飞从省城的财经学院赶回家里,她妈妈的身体已经全部僵硬。他哭着喊着,亲自为他妈换衣服、擦身子,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发现了——在刘飞妈妈的下身,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锁……整个梅山人都惊呆了,刘飞的爸爸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无地自容,趁人们不防的时候,跳河死了。
就在那一天,刘飞觉得自己的尊严和亲人,一下子都失去了。他的眼睛就像上了弹药的枪口,他要报仇,要杀掉李城全家。在给父母下葬之后,他提着一把柴刀,去了李精家。他觉得,当初如果不是李精招呼他哥住在梅山,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李精一家吓慌了:“冤有头债有主,你父母也不是我们家害的。当年我哥没能给你们家赔偿,是因为他确实拿不出钱。可现在不同了,他发了,欠你们的,他一定会还的。”
刘飞放手了,他相信那句话——欠他们家的,一定会还的。从李光那里,他知道了李城的下落。当他找到李城所住的地方的时候,看到杜馨雨的生意如日中天。他改变了主意,他计划着,必须把李城一家搞得很惨。让杜馨雨先破产,再杀了他们。于是,在杜馨雨招聘会计的时候,他想方设法博取了杜馨雨的青睐。
更让他窃喜的是,李精一家对杜馨雨极度不满,一直诅咒着杜馨雨快死,好让李光继承财产。他怂恿李光:“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以杜馨雨的精神头,不活一百岁才怪。我跟你打赌,用不了几年,李宇晨就坐稳馨雨公司的位置了。”李光眼冒凶光:“她活多久,由我说了算!飞哥,你不是一直想为你妈报仇吗?想当初,若不是这个女人,你妈也不至于这样。她要钱不要命,咱们就让为了钱丢了命!”两人一拍即合,联系上了正急钱给母亲治病的张涛、张波两兄弟,计划了关于杜馨雨的那一场杀人案。
可是,刘飞和李光,手里又拿不出那两兄弟所要的那笔钱。于是,刘飞就在账面上做手脚,在一个大客户那里,得到了一大笔钱。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杜馨雨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漏洞。他担心事情败露,就和李光提前联系了张涛兄弟俩,并要求在办公楼做保安的李精配合,梁凤放哨。因此,在那晚,张涛兄弟俩轻易地进了办公楼,也没有一个保安出去巡逻。
在张涛兄弟俩满以为杜馨雨被刺死离开之后,刘飞害怕杜馨雨审查他的账本引起警方的怀疑,所以在那俩兄弟走后就去了杜馨雨的办公室。他本来想拿着东西就走的,可看见昏迷在地上的李宇晨就走不动了。他起了色心,还愤愤地想自己的母亲被李城强暴,那么自己去强暴李城的女儿,正好雪耻前辱。可是,他的色心被李宇晨的尾巴,吓得魂飞魄散,不小心把杜馨雨以前奖励给他的一支派克钢笔掉在了地上……
这个真相,来得太猛烈,李城觉得自己的眼前冒着一个又一个的金圈,还有无数只苍蝇在他的耳朵边如加大功率的电扇一样不停地转着。他胃肠蠕动,想吐,却吐不出来。他感到自己所占的那块地方,好像失去了引力,有些站立不稳,犹如落在地上被风吹得起舞的叶子,一翻、一跳……跳着跳着,觉得自己的屁股一下子生出一条尾巴来,他反着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屁股,那尾巴却被他越打越长。他全身冒着汗,仿佛看见杜馨雨从地上冒了出来,把歹徒刺她时的匕首递给了他。他拿起匕首,用力地朝自己的尾巴割去,把自己的双手都割出了血来,那条尾巴就是不断。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筋脉都快断了,尾巴却在他身上越变越长,也越变越粗。而后,那条尾巴把他的屁股给顶了起来,反复地抛向空中,又摔到地下……
我感谢一路上有你,你的注视,你的关怀,你的开导,每每遇到事情时你对我的宽容,让我几次躲在屏幕前偷偷流泪,在我最艰难脆弱的日子,是你一直相陪。可幸的是我们一路上都在一起。
昨天,有人举报你发作品到社团,主编来问我时我做了证明,我说这是【家】的征文,而后才平息了一场误会,不然,又会出现如退我流年征文的那样类似的事情。
我几乎读过你所有的作品,这篇又出色了不少。只是我和我的朋友有一个看法,你对于医学方面的知识掌握的不是很好,这对这篇作品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小说追求真实,在准备资料时充分一点会更好。这是我的个人看法。
早安,亲爱的。
故事在评论里也说了是征文,而且【家】这个征文,开展得那么轰烈,应该是很多人都明白的了,我也不知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总之谢谢你,谢谢大家!
其实,这是一篇剖析人性的文字,在作者抽丝剥离般的解剖中,我们把人性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一面看得淋漓尽致!
小说胜在构思上,行云流水的文字运用能力,把一个一波三折的故事不断地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关键的问题,如果每人都多些宽容,都多具备一点包容心,那么,不管是身体上的尾巴,还是心灵深处的尾巴,就容易割了!否则,就成了永远也割不掉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