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冰雹过后赏秋云(散文)
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那不断翻滚的白云,逐渐靠拢到一起,那团团白云就形成了一大片云海。就像黄山大峡谷中那浓密的云海一样,美丽壮观。我简直惊呆了,奇观啊!不知什么时候,天边上的那几朵白云,挣脱了那大片云海的怀抱,似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松开了被母亲紧紧拽住的手,在他们喜爱的地盘上,携手云海边的零散云朵,寻觅着自己的小玩伴。阿!云海这边那一大块像一座山似得的云朵,怎么一刹那间就变了,慢慢地分散,像是长出了两根酷似树枝的麋鹿的触角,哦!再一看,那云朵渐渐形成了四小朵长形,变成了四只匀称修长的麋鹿的腿,看啊!那尾巴又清晰起来。周围一片穿梭于深褐色的一长条形云朵,就活生生像一整片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森林。哈哈!这不正是一只野游在这厚实的林中,觅食的麋鹿吗?像!像极了!我正为这神奇之处而叹为观止之时,这只麋鹿又开始变了,还来不及观赏,那形似麋鹿的云朵又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了一群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羊群。前面一朵略微大一点的绵绵白云,犹如一只领头羊,那一只只簇拥的羊群紧随其后。它们像是在追逐嬉戏,又像是在俯首觅食,有的又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相互间勾肩搭背,显得亲密有加。你再仔细瞧瞧,有的又像是吃饱喝足后在那朵深诸色、酷似小池边侧身半卧休憩着。它们身形兼备,动静相当。我不由地兴奋起来,不自觉地想起了西部歌王,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里的经典歌词:
我愿抛弃那财产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她粉红的小脸
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想到这,我迅疾从草地上站起,就地手拿一根柳枝,揉一揉自己不算粗壮的手腕,遥想自己就是这群绵羊的牧羊人,柳枝狠劲地从上往下一抽鞭,嘴里大声“吆”的一声,仿佛自己正乘云驾雾……如若这样,那该是人生怎样的浪漫之旅啊!我满怀遐思尽情欣赏之时,惊讶地发现那云形又有了新的变化。云朵慢慢融合到一起,就像大型舞台剧的阵容,演员们各自找准自己位置似得,从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雄狮,到浓密深幽的大森林里斑斓的猛虎,猛然一个转身,又变成了奔跑在北极冰块上的一只胖胖的北极熊……
此时,湛蓝的天空多么像一块蔚蓝优雅的幕布,这朵朵白云就在这幕布前,上演着一出出别出心裁的精彩节目。不知从什么起,白云就像是被镶上了道道金边,金边上仿佛是五彩缤纷的彩虹,橙色、黄色、褐色、紫色,颜色深浅不一浓淡相宜,有明显的层次感。它们浑然一体,边沿宽窄有别,形状呈不同规则排列,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乍一看就像是我的家乡,一直陪伴我们成长的小河,河里常年干涸而裸露出的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鹅卵石。但这些鹅卵石哪又比得过这五彩云朵这般绚丽?要说这云朵极像灵璧县盛产的灵璧石,可这灵璧之石哪有这般俊秀和身姿?可又看着这一排排颜色深浅有别、色彩艳丽的条状云团之上,小小花穗似的云朵游走穿插其中,又恰似一只只蝴蝶在这花饰间纷飞,晶亮发光。我极力搜寻着它的形神,想给这金色饰边像似石头的云团又像是丝绸之路的云饰一个恰当的命名,可一时语塞词曲之穷,由此,我只能这样给自己搪塞,可能是七仙女一夜之间织出来的五色锦缎,否则怎会有这般色彩?
我静静地靠在一棵玉兰树的树干上,吮吸着这柔嫩绵软的青草的气息,轻轻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想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能够欣赏到我意想不到的蓝天白云所给我带来的奇观。但也怀着侥幸的心理,仿佛想赌一把的思维,试探性地看看我能否见到自己最想看到的画面。遥望着深邃的天宇,那阵阵游走的白云,就像急匆匆赶集的过客,来去平凡,云团也随着这来往的频率,变化多端。而我的思绪也紧随着这多变的云朵产生遐思。“片片飞来静又闲,楼头江上复山前。飘零尽日不归去,点破清光万里天。”唐朝诗人郑准的诗句,不正是此时云朵的写照!这是诗人对天上云彩的描绘。云飘万里,寂静无声,从江楼飘至山前,飘零终日也不见归去。阳光从云层透出,晴朗明日似乎就在眼前。而自古人们又向往自由自在的云彩,希望自己能像云那样闲适。所以第一句里的“闲”字不仅写出云的姿态,更能体现诗人当时的心境。我虽然没有诗人那种高雅的思想境界和深层次的感悟,但此刻的我,心境似乎与一切羁跘无关,能做到的就是欣赏这万里苍穹的美!
生命又何尝不是这样,人生就像是一场旅行,就仿佛是这蓝天上朵朵匆匆来去、变化无穷的白云。辽远的天空留不下飞过的痕迹,带走的不过是些微的记忆。人生只是一场生命宴会上的过客,犹如过往云烟,是短暂的,但也是美好的。在生命的历程中,一路上匆忙奔走,不要去在乎目的地,在乎的应是沿途的风景,更在乎的是你看风景的心情。在你留意生命、珍惜生命的旅程中,你会发现,当生命被生活推向极致时,往往会展现出一些从容之美,临乱世而不惊,处方舟而不躁,喜迎阴晴圆缺,笑傲风霜雨雪;你就会更明白,只有抱着一颗常人的平常之心,犹如这闲淡来去的蓝天上的白云,去看待生命,去珍惜生命,生命才会更有活力和意义。
此时我略闭双眼,赌一下看看运气,是否让我想看到的一切随我所愿。我想到了那随风摇曳的金黄一片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正随着这阵阵微风点头摇曳;我想到了那长江之水、两岸青山,江面上漂泊着一叶小舟,缓缓顺水而行,旖旎的水面之上还有那点点白帆;几只鸥鹭轻点水面顽皮嬉戏。
当我喜色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真是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那偌大的天幕上,真的出现了我所冀盼的画面。几块深褐色的矩形云朵正在找准自己的位置迅速紧靠,渐渐地显现出一条扁舟的形状,那稳稳立在褐色之上的朵朵小小白云,不就像是这叶扁舟的白帆?那深褐色一大片形状不一紧紧依靠的云朵、也就是这一叶扁舟的下面,一溜排鱼鳞状的条形曲折的彩云,不用说就是这叶扁舟之下的层层浪花了。极目远眺天空上零星排散在水面之上的小朵碎云,围绕在这叶扁舟旁边,那一定就是我最想看到的轻点水面的鸥鹭。天边上晚霞褪尽过后,现出的绯红一圈,那不正是像我所想象的金黄色的稻田一片?如此宏大的场面;如此美妙的极致景色。我简直不敢相信,兴奋得不能自己。这时我突然想起陆游的诗句:“谓云本无心,企望乃尔奇;谓云果有心,百变端为谁,岂怜此翁愁,一出怡悦之?横截千嶂平,高擎一峰危,银城突嵯峨,玉海浩渺弥;或为群龙矫,或作孤鹤飞,卷舒闲有态,去来倏无时。”我情不自禁地放声吟诵,神经似乎已有几分癫狂。
我又向远处眺望,西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片炫目的火烧云,火烧云上另有两团长形彩云,看上去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新郎新娘,走在一条铺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上,怀着火一般炙热的爱情双双挽臂。新娘端庄柔情似水,新浪潇洒儒雅翩翩,周围的绯红慷慨地将缕缕霞光洒在他们的身上,致使他们的身姿点燃一抹金黄。
晚风轻拂,暮色渐浓,云彩聚散两依依。花草经过白天一场冰雹夹雨的洗礼,显得清新而富有灵性。就在这稻浪金黄、扁舟、细浪、鸥鹭所有的景色渐渐远去的刹那,天宇间又衍生出一派新的景象。这一块像似富贵牡丹雍雍华贵;那一片又像是热情奔放的遍野映山红,色彩艳丽五彩缤纷;前面一片又像是一望无际的满塘的“莲”,虽然看不出“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荷花朵朵,更不见“蜻蜓立上头”的尖尖小荷,然而却如同绘画大家笔下一幅水墨粉彩画,似火的霞光点缀着朵朵彩云,疏密相间,浓淡清晰,不觉让人感叹这苍穹之上,浩瀚天宇的绝妙。
观赏着这天际间白云朵朵,此时,我的心遥寄蓝天,而云天竟然也随了我的心愿,我怀揣着满溢的喜悦,缱绻缠绵,依依不舍地往回走。踏着这绵软的草皮,就像是踩在云朵之上。晚风撩拨起我的衣襟,吹乱了我额前的几绺灰白的发梢,心里有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仿佛我已与白云为伴,随着白云远游。人生真要是这样心随所愿,那该多好。世间的一切纷争将会远离尘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