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老张的烦恼(小说 外一篇)
【老张的烦恼】
星期天,天刚亮,老张就起床开始了紧张的忙碌。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回家了,他感到一个人寂寞,烦恼,无聊。
可是,无论如何他又不想回家去,更不想回家去听老婆那一遍遍一次次的絮絮叨叨。
他把这个30平方米的地方从里到外,从地面到墙壁从镜子到盆子仔仔细细一样一样一遍一遍的擦干净后,他洗了洗手,接着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老张不抽烟,也很少喝酒,就是喜欢喝茶。一般就喝稀松平常的茉莉花,茶香,提神。
泡好茶,他习惯的戴上老花镜,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老张不玩游戏,不打麻将,看新闻看书是他唯一的嗜好。每天的《新闻联播》他从不缺席,百看不厌,关怀有加。当看到播音员播报的新闻“中央明确规定春节其间各个单位不允许互送台历挂历,公务员不允许出入公共娱乐场所……”等新闻,他微微的笑了笑,并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然后,慢慢地喝了口茶。
老张的家其实距离这里不远,走路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里只有老伴和儿子。
这次老张遇到了麻烦。过了大半辈子,从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老伴却一反常态地对自己不依不饶,这让老张无法接受。
为了儿子的工作让老两口伤透了脑劲。儿子小波技校毕业后,在老两口的一再督促下考了几次公务员结果都没有录取,眼看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儿子没有一个正式的工作,生活不能安定。前来提亲的虽然不少,可是,最后一个个都不了了之的渺无音信。这让老张两口子非常的焦急。老两口经常调戏儿子,情商也不高,智商也不好。儿子听了仍然不说话,一生气就走开了。
老张的平民理发店座落在东大街36号,是M市的老字号了。这里距离县委政府机关很远,是一个说偏也还可以的地段,人不多,可是,老张的生意一直不错。按照老张的原话就是大钱没有,细水长流。
俗话说:开店容易守店难。老张的店面虽然不大,摆设陈旧,可是老张却凭着自己热情的服务,过硬的技术,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红红火火。特别是老张能三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兢兢业业的坚守在店里的精神,让许多顾客自叹弗如。
老张的生意好,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老张有一手祖传的绝活。
老张虽然近60岁的人了,可是,他理发很有特点,每次理发,即讲究速度高,又干净利索。追求发型新颖,又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更为绝妙的拿手好戏是老张有一个绝招,是每次就在即将理发收尾的时刻,他冷不防用双手掐住顾客的肩膀,用力的一捏,紧接着再用膝盖往背上轻轻地一顶,随着咯噔嘎蹦一声响,他这一动作仿佛打开了血液开关一样,顾客感到周身一阵酸困,血脉通畅,精神抖擞。紧接着,热流立刻传遍顾客的全身,好像每一根血管都在奔涌。那种轻松,那种快乐,那种惬意,那种精气神美轮美奂,无以伦比。因此,无论有病还是无病,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来体验下这种感觉。
老张这个人爱读书,有学问,见多识广,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无论高低贵贱的人他都谈得来。无论是什么人到这里理发,不管有钱没钱,钱多钱少他都一视同仁。有钱了给几个,没有钱欠账也行。甚至有的顾客时间长了早忘记了自己的欠账,老张也从不提起。老张经常说:理个发,只是耽误一点时间,谁没有点难处。
因此,无论亲戚还是朋友,无论熟悉还是素不相识的人,只要找他帮忙,他都义不容辞的尽力而为。没有钱帮就帮话,没有话帮就想办法给人添一个好心情。久而久之,使来来往往和前来消费的人们都把老张看成主心骨,一有点难处就喜欢到老张这里坐坐,拉拉家常,给老张聊上几句,遇到事情就让老张参考参考,出出主意。
老张自从那次给县委书记理过发后,他平民理发店更是好像一举成名,使他很快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可是,老张的烦恼也是从那时间应运而生。
老张清楚的记得,那天上午,刚开门不久,店里就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穿皮鞋,文质彬彬气度不凡的顾客。
他走进店后,笑容可掬的说:“你好,师傅,有时间吗?给我理个发。”
老张立刻起身,笑脸相迎,说:“有,有。”
说着话,老张挽起袖子,先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然后就认认真真的洗了起来。
老张虽然年龄不小了,可是他理发仍然一丝不苟,洗头很仔细,水温高低刚刚好,很安逸。
那位顾客很少说话,理发的时间一直闭着眼睛。老张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像个孩子一样的乖巧。
当理发完毕,老张仍然两手掐住那顾客的肩膀,用力一捏,然后,又轻轻地用膝盖在顾客的背上轻轻地一顶,只听那顾客身上骨骼嘎蹦一声响,顾客就浑身从头到脚热流奔涌,分外轻松舒服。
“哈哈,好舒服啊。”当老张操作完这些,那顾客喜笑颜开地翘起大拇指称赞着。“天下第一啊!”
接着,那顾客把头扭的像个拨浪鼓似的,然后,他对老张说:“你一下子就把我好多年的颈椎病也给治的差不多了。以后,你这个地方就是我定点的理发店了。”
从那以后,那位顾客果然言而有信,每隔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要到老张的店里来理发。每次都一样,理完发,没有事情的时间,两个人就天南海北的唠家常。两个人唠的非常投机,从此也非常的熟悉。
老张是国有企业下岗职工,下岗时应该享受的各项优惠政策老张一次也没有享受到,虽然心里抱怨,可是,他从来没有去找过单位领导。下岗后,老张就像飘在天上的风筝一样,过着天不管地不收的个体光景,一心一意的开好自己的店。
自从认识这个干部后,老张就把这个情况给那位顾客说了,没有多长时间,老张就接到劳动部门的通知,老张的福利享受上了。每次逢年过节,老张还会意外的收到原来单位领导的面粉和清油等慰问品。这让老张感到心里热乎乎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他清楚,现在政策在不断地落实,办事作风很热情,越来越好了。
老张很少看本县新闻,更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小庙竟然来了一个县委书记那么一个大人物。
那天,当这位顾客又来到老张的平民理发店理发,当他理发完毕,给老张付钱的时候,老张说什么也不收,老张越是不收那人就越不高兴。因此,两个人你来我往得推了好几次,后来老张盛情难却收下了理发钱。谁知道,就在那位顾客将要离开理发店的时候,冷不防和一个要进来理发的年轻小伙子撞了个满怀。小伙子看到那位顾客马上毕恭毕敬的说:“你好夏书记,你也在这里理发呀。”
“你好。”那个叫夏书记的马上回复年轻人。“是的,这里理发实惠,并且舒服。”
两个人互相寒喧后,那个夏书记走远了。老张问:“他是哪个夏书记?”
小伙子说:“你怎么连他都不认识呀,他是咱们县的县委书记呀,你不认识吗?”
老张说:“我和他很熟悉,可是根本不知道他是县委书记啊。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呀,我怎么知道。”
小伙子兴高采烈的说:“你连县委书记你都不认识啊,你有什么事情就可以直接跟他说就可以了。他品德好,办事效率高。”
老张心里对这个夏书记感到非常的敬佩。虽然道听途说经常耳闻,他感觉那些都和自己没关系。根本没有想到和自己聊天的他竟是夏书记。夏书记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如果不是小伙子这样说,老张做梦也不相信这位顾客就是县委书记。
从此以后,老张的理发店不但夏书记隔三差五的来理发,就是县长和各个部门的局长科员公务员们也经常光顾老张的平民理发店。因此,老张和这些领导们都是熟人,甚至是好朋友,每次他们到这里理发完后就和老张谈天说地的闲谝。从国家政策到中外军事及民计民生无话不谈。
接踵而来的就是有了这样那样问题产生了。老乡们听说老张和县委夏书记及局长们认识,便络绎不绝的前来求老张给帮忙。有的更是信誓旦旦的许大愿,希望老张给他们牵线搭桥和夏书记套上近乎,结果都被老张一一拒绝了。
老张想,认识归认识,如果什么事请都可以从认识着手的话,那么,那些党政机关不是形同虚设吗?
老张说:“符合政策的,应该解决的问题不用你求我都会反映,不符合政策的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因此,老张得罪了不少人。尽管如此,老张的理发店仍然生意兴隆,从早到晚,络绎不绝,每天老张都感到非常疲惫。
前来求老张帮助的依然不断。有让说情的,有让搭桥送礼办事的……络绎不绝。
这可难坏了老张,老张感到很烦恼。老张是一个耿直人,从来不会搞社交,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行,一说到上纲上线他就感到无言以对。他想:人虽然是熟,可是理不熟。如果每一件事都没有一个原则性,如果我们每一个认识县委书记的人都去搞不正之风,那这个国家会成了什么样了呢。因此,老张得罪了很多老乡和朋友。可是,老张仍然不在乎。仍然每天起早贪黑的忙忙碌碌,打点着自己的生意。
这次老张的老婆老李给老张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把小波的事情告诉夏书记,如果小波仍然找不到工作,两口子就离婚。
老张一回家老李就毫不客气,不给老张好脸色,不给老张做饭,不给老张洗衣服,甚至根本不和老张说话。这让老张感到非常的意外和尴尬。
老张晚年得子,对儿子视若掌上明珠,他又何尝不想为了儿子铤而走险一次呢,可是,怎么走呢?怎么开口给人家夏书记说呢?老张很烦,烦的就像到了更年期。
思来想去,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庭,老张准备了两瓶好酒,想等夏书记到来的时间找机会送给夏书记,可是最近也许是到了年底的原因,夏书记没有到老张这里来,这让老张感到焦急。
老张买了两瓶好酒放在那里,他想等夏书记什么时间到这里了想办法送给夏书记。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就是不见夏书记的到来。每次看到放在柜子里那两瓶好酒,老张就感到非常不是滋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如果夏书记来了,怎样把这个礼物送给夏书记,夏书记是收还是不收呢。老张感到七上八下的没有底。老张的老婆老李更是步步紧逼,让老张透不过气来。
总而言之,为了儿子,为了不再和老婆老李发生冷战,为了恢复以前和和气气的家庭气氛,为了为了……老张想了很多很多,想得头昏脑胀。
老张喝了口茶,眼睛盯着门外,他希望夏书记能够出现,可是,又希望他不要出现。
老张一边看着新闻,一边想着心事。听说这次公务员考试名额非常多,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和别人一样的去努力努力呢。看着儿子一筹莫展的样子,老李心里非常的心疼,可是,心疼并不代表能帮他什么。为了儿子能有一个好工作,就拼上这张老脸试试吧。
想到这里,老张不由自主的有看了看门外,他感到很纠结。他不知道夏书记什么时间能来,更不知道夏书记来了后能不能把那两瓶酒送出去。怎么好意思张这个口呢。
大概11点的时候,夏书记果然再次来到了老张的理发店里了。
老张正在给一个顾客理发,看到夏书记到来,老张喜出望外,当夏书记距离理发店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老张立刻丢下那个顾客走出门迎上去说:“夏书记最近很忙吧。”
“是的,年底了,事情多,会议多,”说着话,夏书记用力的摇了摇头,“你看我的头发都这么长了,也一直没有时间来理理。”
老张说:“再忙也不能不理发,你的形象非常重要呢。”
“呵呵呵……”夏书记笑了起来。
老张急忙把那个顾客理发完毕,匆匆忙忙带夏书记去洗头。老张洗的非常仔细。老张一边洗,一边想着如何把那两瓶酒送出去。夏书记像平常一样,仍然谈笑风生,和蔼可亲。
可是,无论夏书记如何的亲切,老张一次次话到嘴边,就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刚想说话的时间老张就感到面红耳赤,心速加快。
不知不觉,夏书记已经理完了头发,老张好像忘记了自己的绝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还是夏书记提醒老张,老张才如梦初醒般急急忙忙用两个手掐住夏书记的肩胛骨,接着又用膝盖轻轻地顶住夏书记的背部一顶,夏书记立刻头微微的一晃,混身感到非常的轻松。
老张走到柜子旁边,正想着如何把那两瓶酒送给夏书记,谁知道这个时候夏书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完电话,给老张留下15元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老张的平民理发店。直到夏书记走出了很远,老张才如梦方醒的追出去几步,可是,夏书记早已经走出了很远。老张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唉——”老张无奈的一声叹息。
【电老虎】
商场总算在“十一”黄金周来临的时候办好了各种必要手续开张了。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花花绿绿的人民币流进口袋,老板刘大头心理乐滋滋的。他感叹: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啊,几个月奔跑忙碌终于得到了回报。
下午,是商场里最忙的时刻,几位姑娘的粉脸上在磁磁的冒着汗。刘大头老板也不顾多天的劳累,赤膊上阵了。正在这个时间,来了两个穿供电字样服装的人,说是安全检查,刘老板急忙丢下手中的工作走过去陪着笑脸递上烟。顺手送上两瓶红茶,两个人一番忙禄说,基本合格,就是少了个节能电力保护器。
好文章!文字精准灵动细腻。我认为,叙述是这篇文章的最大表现手法,且很具特色,作者很少借其他手法就把“老张”写得如此鲜活,可见功底非凡!能把一个普通的题材写成如此的美文,令我大开眼界;而且作品的思想阳光、积极、向上,意义深远,为社会献上了一碗心灵的鸡汤。
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