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
“三儿,肯定是玲子回来了,快……快扶我起来……咳咳……去开门……”
“妈,别瞎想了,这么些年还不都是咱娘俩,她们都长大了,飞远了,哪还有时间回来。”
“三儿、三儿……咳咳……我刚才真的……真的听到她们声音了,玲子把女婿女儿都带回来了……咳咳……玲子呀,不亏是我一手带大的,小霞,小光他们不知啥时也能回来……回来看看?”
“妈,您看你咳的这样厉害,别说话了,我扶您坐起来,坐起来会好点。”
“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图啥呀,三儿呀,你扶我起来……你扶我起来坐门口那凳子上,你不知道呀,娘想他们呀,这些孩子都是我们一手带大的,你说,咋说走就走了呢?唉,真的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还能给他们做啥?咳咳……三儿,要是玲子再生个宝贝会不会还让我们带?”
“妈,时代不同了,玲子他们都开了轿车了,我听邻居的小东说,玲子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名牌?名牌是什么?我不知道。那一定都是非常好的东西,他们会嫌咱们这儿吗?他们会嫌咋这儿的”三儿越说声音越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目光望着窗外,很远很远……
一阵风吹过,一屋子的寒气:“妈,这风大,我还是先扶您坐床上吧,那暖和,您放心好了,我在门口守着,她们一到,我就叫醒您”。三儿灭了手中廉价的烟草,佝偻着背一瘸一拐的着扶阿婆上了床。
阿婆一共生了七个儿女,三儿是阿婆的第三个儿子,一出生双腿就不一样长,天生的残疾注定了三儿的命运,他不像其他的姐妹可以天南海北闯荡,在这个贫穷的家里,温顺、善良的三儿注定只能一个人默默付出,守着同样孤独的老妈妈,用一双浑浊了的眼睛看世事变化。
这个破旧的房子曾留下多少孩童的欢声,那么多的孙子,孙女一个个被送来,又一个个长大成人,像父辈们一样远走他乡,只有阿婆和三儿是这里的候鸟。他们守候在这破旧的房子里,像守候着美丽的梦和希望。他们曾想着,等飞出去的这些孩子们再成家有孩子了,他们再帮他们带,看着他们长大,再盼着孩子们出人头地,可是,这些飞出去的孩子们哪去了,等呀、盼呀,那么闹腾的地方怎么就这么空了呢?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娘俩也像其他家庭那样,办了年货,也准备了馒头、肉圆,虽然简单了点,也少的可怜,可是新年的盼望却一点不减温。
这些置办的年货都是三儿托邻居帮忙的。阿婆的身体实在不比从前,说话时那个头不停地摇着,吃一顿饭要洒上一桌子,手也是真的不听使唤了。可她总说,年纪大了,都这样,别惊动他们,影响他们工作。于是,他们就这样一直静静的在等待,那些飞出去的孩子们归来,等待那些欢声笑语再次回荡在这个屋檐。他们没有通讯工具,也不知他们的距离到底有多遥远,可是他们的等待年年如此,从没变更过。
三儿依着门旁,望着远方,三儿想:这些孩子是长了翅膀的,飞的高,飞的远了。
咳咳……咳咳……房里阿婆的咳嗽不时传来。
“妈,要是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带你去大医院检查检查。”三儿像是下了狠心。
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阿婆,许是咳嗽的费力了,阿婆整个脸红红的 ,嘴角微微弯起,像是在笑,目光望着前方,手好像要伸出去。
“妈,你睡着了?那您睡吧,一觉过后就什么都过去了,明天我托小东子把我们喂养的鸡给他们捎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