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铺里说史淡
康先生是相声名家王长友——史淡师爷的徒弟,论辈分史淡应当喊他师叔。有了这层关系,彼此倒也不生分。第二天,他领着史淡去他们单位办理了“借调手续”。随后又将那几位演员约到“烤肉季”,边吃边聊。两瓶二锅头下肚,各个喝得面红耳赤,口无遮拦,各抒己见,规划着穴眼儿和演出路线,憧憬着未来……
一切妥当,史淡急忙赶回银川,向局领导汇报了情况。领导建议首场演出定在银川,一来造势,二来审查节目、检验演出阵容。这次走穴,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再来说说史淡的几个段子:
码前——
史淡的老友老尚的儿子结婚,请史淡去做婚礼主持。
是日,史淡如约来到那家四星级饭店。嘿!真气派!富丽堂皇不说,单那舞台就离地三尺高!史淡心想:演员出身的我,在这样的台上主持婚礼,那还不如鱼得水?
真是天有不測风云!按当地的婚俗习惯,典礼仪式中午12点前必须结束。眼看都11点40了,新娘的父亲却不知哪儿去啦!急得史淡汗都下来了。
等把老爷子请回来,一看表:差一刻12点!
15分钟内要把仪式搞完,史淡决定必须减去一些无关紧要的程序,并要求发言人尽量缩短时间。
轮到老尚讲话。嘿!这位仁兄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眼看就12点啦!史淡提醒他说:“码前!”——这是曲艺演员的术语,那意思是你赶紧结束讲话。谁知这位老哥看了史淡一眼,没事人儿似的往前迈了一步,又接着说上了!史淡以为他没听清,便大声对他说:“码前!”他又往前迈了一步,还接着说。嗬!史淡真急了,冲他大喊:“码前!”只见他回头瞪了史淡一眼,冲史淡喊:
“还码前?再码前我就掉台下去啦!”
买“被子”
大概是1979年的冬天,史淡所在的曲艺团定在呼和浩特市演出,史淡和搭档因另有任务,没有随团前往。不料,突然接到团长从前方发来的电报,称节目不够,命他俩乘当天的火车立即赶往呼市。
临上车时,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待列车行进到内蒙地界后,窗外已是“望飞雪,漫天舞,巍巍丛山披银装”了!那年月,火车经常晚点,抵达呼市时已近凌晨。他俩一步三滑地走出站台,举目一望,立码傻了眼,只见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大街上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正在埋怨团长粗心,也不派个人来接站,这深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我俩上哪儿呀?
这时,从远处跌跌撞撞地跑来个穿军大衣的小伙子,气喘嘘嘘地冲着他俩“您二位是银川来的吧?跟我走吧!”他们随他拐弯抹角地来到一个小旅馆,虽说设施简陋,房间收拾得倒也干净。“您二位先住下,等天亮了,我再开车送二位去剧场,演出地点离这儿有百十里地呢!”说着,他给史淡他们俩沏了壶茶,“来,喝杯水吧,暖暖身子,这天儿太凉。你们先歇着,我去买被子。”说完,站起身走了。
买被子?这床上不是明明放着被子吗?还买被子干吗?……史淡心想,噢,兴许天儿太凉,怕我俩冻着,再给我们添床被卧?
不一会儿,小伙子捧着几个热气气腾腾的白面饼子进来了,“饿了吧?来!尝尝我们呼和的被子!”
嘿!赶情人家管饼子叫“被子”!
捉蛤蟆
王文进先生既是史淡的长辈也是史淡的相声搭档。老先生面庞清瘦,高颧骨,小眼睛,塌鼻梁,薄嘴唇。上下两排大板牙,横七竖八往外呲着,像麻将牌里的“十三不靠”,哪儿也不挨哪儿。往台上一站,这模样儿先招人乐半天。别看王先生形象欠佳,人品却好,德艺双馨。圈里人都很敬重他。史淡更不例外。
有一年在杭州演出。他们下榻在一家庭院式宾馆。宾馆后面是个大池塘,荷花摇曳,蛙叫蝉鸣,令人心旷神怡。
首场演出结束后,接待单位设宴款待。王先生贪杯,多喝了几口,回到房间倒头便睡。史淡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鸣,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屋里有“呱呱”的蛤蟆叫声。心想:蛤蟆跑屋里来啦?不能啊!关着门哪,它进不来呀?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屋里蛤蟆叫。
“呱呱”……这回听清了,是蛤蟆。声音是从王先生那边传来的,好象就在他床底下。史淡想,不能让它在那儿叫唤,吵王先生睡觉。我得捉住它,把这只讨厌的蛤蟆扔出去。想到这儿,史淡打开灯,悄悄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来到他床前,扒着床头探着身子在床下找蛤蟆。床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地上只有王先生一双皮鞋。钻鞋里去了?把鞋扣过来瞧瞧,也没有。蹦哪儿去啦?史淡正琢磨呢,就听床上“呱呱”……噢,在王先生床上哪!站起来一瞧,“呱呱”---史淡差点没乐趴下!哪儿来的蛤蟆呀,敢情是王先生咬牙哪!这“呱呱”声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嘿!您瞧这牙咬的,他是怎么练的呀?
一九九二年,为了照顾在京上学的儿子,经考核,史淡被刚组建的“中国农民艺术团”接收。北京市委组织部发商调函到银川市委组织部,几经周折,软磨硬泡……局领导见史淡去意已决,终于同意放史淡回京。
一九九二年春,史淡他们夫妻俩如愿双双调回北京(史淡的妻子应玲玛,原农建十三师宣传队舞蹈演员,师宣传队解散后,她调到宁夏医学院附属医院,改行做护士,回京后被分配到北京结核病医院任护士长)。应玲玛的工作安排得很顺利,也很如意。而史淡的工作安排却是一波三折。
原来,史淡所要去的所谓“中国农民艺术团”注册地在通州,是在当年的县河北梆子剧团和评剧团的基础上组建起来的。市委组织部将史淡的档案及一应人事关系转到通州组织部,随后又转至通州人事局,绕了一大圈后,人事局负责干部调配的同志找到史淡,说:“你的级别和工资比我们县长都高(当时,史淡已晋副高职称,享副处级待遇),按我们当地的标准,应该把你的工资降一级,你有什么意见?”
史淡心说,我有什么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认了吧,谁让咱大西北的“地区差价”比北京高呢!这倒好,还没去单位报到呢,工资先降一级!又一想,咱不是做梦都想回北京吗?甘蔗哪儿有两头甜哪!
鉴于那个“艺术团”的现状,史淡认为不适合自己,于是,他选择了去通县文化馆工作(当年,通州还未改称“区”)。
文化馆给史淡他们腾出了两间办公室做宿舍。不久,从银川托运的家具到了,馆里派人、派车给拉了回来,史淡一家总算是在京安家了。
文化馆安排史淡在文艺部上班。文艺部有三、四个人,部长姓夏,当过文艺兵,原籍通州,转业后分配到文化馆工作。他在部队说过相声,只是没受过专业传授,属于“海清”一类,在台上既没有相声的“口风”也没有相声范儿。夏部长见史淡分到他手下工作,如获至宝,喜形于色。见他如此喜爱相声,史淡也深为所动,给他过了几块活(教了他几段相声),俩人搭档演出。
史淡的来京,惊动了在京的师兄弟们。安顿下来不久,史淡的李金斗师哥、孟繁贵师弟等人便陆续来看史淡,嘘寒问暖,帮史淡解决生活中的困难,还时不时地给史淡“布穴”(布穴,术语:安排演出),挣些演出费,以资生计。史淡深深地感到圈里人的义气和温暖。
文化馆毕竟是以搞群众文化为主,和史淡的专业大相庭径。一天,史淡的师弟段军找到史淡,说,中石化新成立了个团,设在房山,全称叫:北京燕化艺术团,正公告招聘演员,他想去应聘,让史淡给他量活应付考试。史淡答应了。
段军自幼学习相声,师从高凤山老先生。他曾在北京的业余相声大赛中拿过一等奖。史淡想,凭这个奖,他进这个团没问题。于是,他俩准备了当时挺火的一块活《出口成章》和返场小段,信心满满地陪他去面试了。
几天后,史淡接到了燕化艺术团团长的电话,问史淡愿不愿意去他那里工作。史淡丈二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自己是陪段军去考试的,怎么会问我愿不愿去?团长解释说:小段是工人身份,调入很麻烦,目前没有进人指标。史淡忙和段军联系,告诉他发生的情况,他说:“也好,您先调过去,等有了指标,我再去,不迟。”
于是,一九九四年春,在通州文化馆工作了一年多的史淡,又稀里糊涂地踏进了北京燕化艺术团。人们都说“有福之人不用愁”,史淡深信这句话!
燕化不愧是国有大企业,整个集团简直就是一个大社会、小城市,街道齐整,厂房林立,饭店、超市,影剧院、体育场、足球场、游泳馆应有尽有。
艺术团属燕化总工会领导,工会主席亲自给史淡在家属区安排了个两居室,并通知房管处,让他们派人给房子进行了简单装修。不仅如此,还指派有关部门将史淡的爱人调到燕化机械厂职工医院工作、把上高中的儿子转到设在燕化的北师大附中读书。领导如此关心下属,令人感激涕零,史淡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好好工作。
石化企业的艺术团财大气粗,团址设在繁华的东风街边的一座三层楼,楼后是能容纳千人的剧场,从团里下去,可直达剧场后台,排练、演出很是方便。
上班第一天,团里还特意为史淡开了个欢迎会,会上,团长宣布了组织部门的任命,任命史淡为曲艺杂技队队长。
北京燕化艺术团(类似中国铁路文工团、煤矿文工团)属于行业文艺团体,主要面向本行业,为本行业职工服务。由于背后有行业财政支持,这些文艺团体大都经费充足,设备精良,人才济济。
燕化艺术团下设歌队、舞蹈队和曲艺杂技队,演员一部分来自各大艺术院校的毕业生,一部分来自专业文艺团体,队伍年轻,富有朝气。由于行业文艺团体待遇优厚,在圈里具备一定的优势,所以吸引了很多演员前来应聘。
史淡调进来不久,他师哥的两个徒弟付强、方清平也来应聘了。小哥俩原在国防科工委文工团,如今面临转业。之前,李金斗师哥打电话来托付,要史淡好好关照这俩师侄。自家人,没得说,何况这哥俩是“娃娃腿儿”(从小搭档),合作多年,又得金斗老师传授,业务在同辈人中属上乘。
果然,小哥俩很顺利地调进来了。
在燕化艺术团工作期间,小哥俩打铁、踢毽儿(“打铁”、“踢毽儿”,相声术语,意思是:互为捧逗),创作和演出了很多反映石化工人的相声作品;史淡则抄起了扔下了多年的竹板,创作和演出了很多快板作品。史淡创作的快板,大多是群活,每逢重要的大型文艺晚会,需要聘请快板演员参与演出。几年中,史淡请来与自己合作演出的快板演员有:梁厚民、来宝钢、康友纯、孟欣、姜忠实等等。几个快板大蔓儿(社会上称“大腕”,实是以讹传讹,特在此更正)同台演出,在曲艺行当里实属少见,只有石化职工有这样的“眼福”。
由于行业文艺团体的特殊性,使史淡有了直接接触工人的机会,为职工服务,首先要了解职工。那时,经常下到车间或施工工地,或开座谈会,搜集创作素材,或现场为职工演出。几年间,史淡创作了很多快板、相声节目,搬上舞台或经电视台播出后,反响强烈,深受石化职工的喜爱和好评。
附录一段史英潭撰写的歌颂石油工人的群口快板
群口快板
辉煌的五十年
合:锣鼓喧天笑开颜,
巨化建厂五十年。
五十年,不平凡,
工厂变成大集团!
甲:五十年,创业路,
幼苗长成参天树!
汗水伴随凯歌飞,
化工城里尽朝晖!
乙:十里连绵化工城,
像璀璨的明珠耀眼明,
雄伟壮观又大气,
把衢州装扮得更亮丽!
丙:树有根、水有源,
看看现在想从前,
时光倒退五十年,
当初创业实在难!
丁:想当年,好心酸,
这儿是一片烂泥滩。
到处都是乱坟堆,
苍蝇蚊子满天飞,
长虫、老鼠四处窜,
呲牙咧嘴乱叫唤,
您要到这儿转一转,
肯定得惊出一身汗!
乙:嘿!——
石化职工一声吼,
地球也要抖三抖!
五十年前老一代,
壮志凌云多豪迈。
刘德甫、孙文成,
带领千军万马来扎营!
雄赳赳、气昂昂,
他们开进这个烂泥塘,
机器隆隆震天响,
在这十里荒滩摆战场,
什么荒滩烂泥千塘畈,
今天就让它变一变!
不屈不挠的老一辈,
那劲头甭提多充沛!
心中有个大目标,
敢与天公试比高,
战严寒、斗酷暑,
不怕累、不怕苦,
练就了钢筋与铁骨!
是专门迎着困难上,
愣让那荒滩变摸样!
丙:巨化人,挥彩笔,
厂房设备拔地起!
老一辈,留美名,
巧手构建化工城。
艰苦创业五十年,
昔日荒滩换新颜。
现如今的化工城,
气势宏伟贯长虹!
您看那——
工艺管线手牵手,
犹如巨龙盘山走,
塔釜林立半空中,
巍峨挺拔好威风!
好威风、好气派,
巨化建设速度快,
从建厂,到巨变,
创业进入二阶段,
为提高工艺降能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