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京城纳妾(短篇小说)
孙甫仁不动声色地设计了一个陷阱,他说,什么叫真正的朋友,时穷节乃见,人在危难中打救一把谓之够朋友,不姑息养奸这叫文明的朋友。有难同挡,有福同享这是义气同等的朋友。什么最不够朋友呢?这个问题他建议张天生来回答,因为张天生是商海里的一根旗杆,不说是成功者,也是做得满不错的弄潮儿。
张天生说:他当时像被人当众抽了两嘴巴一样无地自容,孙甫仁这么一说,大伙跟着起哄,非要他这个最看重朋友最讲义气的人回答不可,他想直言相告吧。他说,贪婪朋友的妻子最不够朋友。他说了这句话便端起了酒杯,一仰脖子干了。孙甫仁又给他满酒。最理解他的朋友张天生把话替他说了,他单独跟张天生喝一杯,以谢这五年来你对表妹的照顾。张天生听了这话像吃错了药一样忧郁起来。他斗不过孙甫仁,他从小就精明,也许因为他太精明了,商场上屡屡失败,最后只能出国,人家要人有人,要嘴有嘴,女人都乐意帮助他,这不,赵丽华通过亲戚把他弄走了吗?说不定这是个缓兵之计,迂回前进呢?
她推了一把张天生,你说什么呀?赵丽华,赵丽华是谁?
张天生说,跟甫仁一起出国的那个漂亮女孩呀?
你呀你不会不说,你那点聪明劲儿呢?扯闲篇还行,一轮到较真儿你就水了。她数落着张天生,张天生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说的对。我哪有那个脑子呀?
她望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莫非他怀疑到了我们?张天生说,
我看也是这样。她心里一阵空落,没有理张天生,联想到不见踪影的柳玉春,联想到这些日子孙甫仁的异常,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神情。想做爱时他咬牙切齿,不想做时他就如一个冷血动物。不是阴阳怪气的就是傍敲侧击。突然来个声东击西指鹿为马。不由得让人担惊受怕,又想,她跟张天生基本上断了来往,他怎么会料到呢?也许他的怀疑和他的为人处事一样不动声色?也许他暗地里做了很多跟踪调查。搜索有关她跟张天生的情报。反正她妈告诉过她,要跟孙甫仁说话谨慎一点儿。你如果真心爱他,应该策略地问问他,她为什么不问呢?
男人吗?这方面嗅觉灵敏着呢?她跟张天生统一了认识,感觉是相同的,傻琢磨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一二来。
他说,反正他没有让他抓住任何把柄,哪怕一个电话,片言碎语。张天生说,他只是怀疑,他能抓住什么呢?除他请他们喝酒的晚上他出了一道难题以外,别的没有动静。孙甫仁让人费脑子,挺可怕的,活得很神秘。对了,有人给他发过短信,让他小心,别死了不知咋死的?他想了半天,把所有知道他手机号的熟人过滤了一遍,没有别人只能是他呀。
玉春找过你?张天生说,没有,除了她敢损我几句。可她一直没露面,她好像变得神秘了?
她倒是向我要过你的手机号?
张天生说,不对,他的手机号她知道,她干嘛又向你索要呢?
那她就不知道了。凭女人的感觉,她对你倾慕已久。
张天生说,说山呀,你派她当使者吧?他还不知道你俩好得像同性恋。
她反唇相讥,就算好得像同性恋,她找过你吗?张天生摇摇头。那好,要说的话都跟你说完了,我该走了吧?张天生说,走吧,留人留不住心呀!她白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别自己折磨自己了,好好做生意多赚点钱做善事。
她下了车,在路边电话亭给柳玉春打了电话。柳玉春说,对不起呀,表妹,我那天晚上被他们罐醉了,这会儿还有点儿晕头胀脑的。不过他给我发过信息,张天生一直没回电话。
那你恐吓过他?她说。
柳玉春笑了,我吃饱了没事撑得。我恐吓他干嘛?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一会我去找他,不行抽他两耳光,男人吗,一敲打就清醒了许多。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身心格外沉重,有四面楚歌的感觉,千万别降临危机呀?她就要出国了。她正低头走路,漫天目的地想心事,却意外地碰上了孙甫仁,他挡在她面前,她险些撞到他怀里,他说,对不起,我……
哦,是你?
是我,表妹,你怎么啦,神不守舍,像丢了魂似的?孙甫仁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他不眨眼地盯着他,她扭过脸去,不敢面对他,仿佛被他锥子似的目光看穿了心中的隐秘似的难为情。孙甫仁说,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才惊慌失措的?
去你的,能做什么亏心事?她板起脸,但孙甫仁依旧笑眯眯的就如一个奸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她问孙甫仁,她却反问他。我也奇怪,你怎么会独自一人来这儿呢?也许是心有灵犀,或是心灵之约吧?
推开家门,彼此无话。
沉默了良久,她想今天自己做,不愿上街吃馆子了。孙甫仁吭了一声,他拔掉了电话插头,然后往床上一躺。她心里咯噔一下,为了稳住自己他上了街,莫非柳玉春和孙甫仁仍然秘密来往?为什么他一回来就对她采取了考验的口吻?她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就堵住过柳玉春与甫仁偷情,那一回她死活不干,又哭又闹。因为妈妈出面她才平静下来,妈妈告诉她不能和他生分了,你要是爱他,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如果你不想失去玉春的友谊你大度地原谅她。女儿你就听妈跟你说,原谅他人也是原谅你自己。这是你的幸福你应该勇敢地抓在手里,善待它、宽容它,让它成为你的骄傲。如果一切不原谅,闹大了,你会失去的更多!
你听了大姨的话?
是的。哦!买菜回来孙甫仁就睡着了。她叫醒他起来一起包饺子。他装作没听见,点上烟进了厕所。
她心里没底,一直忑忐不安,仔细观察了一阵儿,干脆把心一横,兵来将挡,水来了土挡,怕也不行。一切顺其自然吧!
表妹做好饭,孙甫仁才从厕所里出来。她劝吃饭,孙甫仁说,没胃口,他得睡觉。她说吃了再睡。孙甫仁说,睡不睡是他的事儿,与你没关系。她一时目瞪口呆,愣怔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以为他知道了内情?
唉,她以为他不知道,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