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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陌上,花凋零(散文)


作者:纤指素心 举人,4128.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433发表时间:2014-03-30 16:40:36


   每次路过花店,总是忍不住看向那一盆盆的青枝绿叶,若刚好遇上有开得正盛的花朵,更是要停下来,弯着腰细看那朵朵花,暗嗅那流荡的芬芳。每一款姿色各异的花儿,都带给我一份喜悦的心情;每一盆大大小小叠翠泻绿的植物,都带给我一种生命的蓬勃。
   闲暇时,总是喜欢在家务花弄草的。这,可以说是一种小女人的小情致,或,只是寂寞无聊时的一种消遣。那些花花草草,被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或置于精心选购的花架上,或随性安放于阳台屋角。闲来浇浇水,轻柔地擦洗叶片,东搬搬,西挪挪,让它们尽享阳光的和煦,沐浴雨露的润泽,感受着那份惬意的劳作,心,已经远离红尘万丈,身体,轻盈如花间翩跹的蝶。这份悠然自得,完全不是穿梭在繁华街头所能体会的,也不是沉醉在笙歌曼舞中能感受的。
   独自在家的日子里,总是这些花草陪着我,看着我,从晨星到暮色,一个人,如何把红尘消遣。看着一盆盆翠玉般的生命在自己的精心侍弄下,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生长着,仿佛听到生命一寸一寸拔节向上的声音,那份淡淡的悠然感溢满身心,常常让我忘了时间,忘了窗户外那个混沌的世界。
   虽然盆景也只是一些植物,却与我共听一支音乐的舒缓,共赏一片蓝天的云彩,共栖一方空间的冷暖,甚至说,我们在共同呼吸。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言语,但是,我相信,花儿懂得,一如我懂得,那种息息相关的呼吸,融入到体内,感动生命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这份美妙,是旁人感受不到的,也是不言而喻的。
   坐车,于一个总是晕车的人来说,真的已经很辛苦,一直习惯轻装出门,简装回家。那次蓉城行,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购物。随亲戚转悠在蓉城最大的花乡时,眼花缭乱啊,真正见识了什么叫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花儿啊,让人丝毫感受不到隆冬的萧瑟,只有扑面的盎然生机。
   在繁多的花簇中,看到了一盆米兰,细细碎碎的叶子,密密挨挨,翠翠如玉,繁星一样的小花蕾,挂满枝头,甚是喜人,仿佛已经可以闻到米兰那特有的清香。恰如席慕蓉所说:就在众荷之间,我遇见你。几乎没有思考,这遥遥路途,带上它方便吗?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蓉城之行唯一的礼物---一盆米兰。
   带上米兰,坐上火车,碾转近千里,那盆米兰,终成,我墙角边展望的一抹翠绿。熟知,米兰是很娇气的植物,喜阳光,很怕寒冷。每日里仔细观察着,小心护弄着,生怕怠慢了那些青枝翠叶,生怕得罪那些小小蓓蕾。
   一段时日后,发现原来那些密密细细的花蕾,非但没有渐变长大,绽放一室幽香,反而一朵朵一枝枝地枯黄了,花蕾也随之次第掉落。看着那些碎碎的青色小蓓蕾,还未释放生命的香泽,就夭折在幼小的蓓蕾上,任我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那份心痛与无助啊,不亲历又怎么能懂得?
   我知道,任何花儿,无论花期有多么长,都终将枯萎,以残红凋零的凄婉,寂然谢幕。一如生命无论怎么灿烂辉煌,都必定归宿一堆黄土,化尘入泥。
   只是,我用心倾尽力量带回家的米兰啊,安置于我清辉四壁的房间,我还没有看到你的花期,没有嗅到你的沁心香息,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仓促枯萎?就这样拒绝与我融于一室。颠簸千里,不辞辛苦,难道,只为了看着你在我的眼前一寸寸失去生机,一天天枯萎、凋零吗?每看到掉一枝花蕾,就仿佛对镜贴花的女子,看到长长的墨色秀发,滑落时那冰冷而酸楚的感觉。
   然而,有时侯,生命就是这般无奈又无助。不是多么用心去呵护,就可以挽留心中的爱;不是有多么真诚,就可以改变事情的发展。
   也许,花儿真的太娇气,没有适应新的生存环境。米兰本不耐寒,当时在花圃看到时,就想到了这点,想想那大棚的环境,应与家里差距不太大,酌量之下,还是选择了带走。
   因为我期待那一朵朵蓓蕾,为我开满一树的小小美丽,为我绽放满室的芳香。让冬季寒冷的室内始终弥慢着阵阵的清香,让我每天都可以看见那些蓓蕾悄悄地吐蕊倾香,听见那小小花房里搏动的美妙的清音,那是真的花开的声音,一个生命的低吟浅唱,诱惑着另一个生命。
   漫长的冬之夜里,那么清冷那么沉寂,多么想,看到花儿顽强的生命,在霜寒中昂然的展示着一抹翠绿,悄悄地孕蕾含苞,那一枝枝比米粒还小的蓓蕾,给我一个冬季的畅想与期盼。然而,我却没能守得她们最美的那一刻,听见自己心跳的节拍,曾经怎样地合上花开的节拍;更不能沉浸在那满室芳香中,静静地把光阴握在掌心,听花自开放心自舒展的恬静。
   也许,我该等到来年光景,万物苏醒,陌上浅草没马蹄时,再将米兰带回来。在那春暖花开的时节,生命是那么地蓬勃,那么地富有生机,陌上遍地开花,耳边尽是温柔的风,眼底满是红情绿意,这个季节,丢下一粒种子,就会落地生根,花开满枝,就像种下一个希望,就会有一个美美的梦想。
   可是,谁?让我们相遇在冬季。在满室锦簇中,米兰那蓬蓬勃勃的绿意,那碎碎细细的叶脉,花开时那特有的浓郁馨香,让我心动不已,让我情不自禁,我只能微笑着迎上去,对视她的目光,承接她的芳蕊。
   恰如,陌上,初相逢。依然是冬季,山寒水瘦,倦鸟归林,层林洒金,薄雾霜寒,万物待雪藏。陌上,足音缓缓,衣衫如画,浅笑似霞。忽远又忽近,终以,款款真情,轻轻叩开冰封的心扉,似晶莹剔透的雪花,轻轻落在素梅的枝头,用冰清的吻,启开梅封缄了一个夏季的沉默。
   雪花漫舞的枝头,梅枯瘦的臂弯变得肥硕,变得厚实。那宽大的胸膛,片片洁白晶莹,化作飞舞的精灵,曼妙地缠绕着,缱绻地拥抱着,用无数亲吻,为梅注入力量,注入温情,融化了梅雪藏冰封的心。一树梅,吐露满枝满枝的蓓蕾,溢香着整个冬季,鲜艳鲜艳的红色梅花,托着洁白洁白的雪,那红中的白,是生命中的洁白,那白中的红,是血液里的热情。
   一场梅雪相逢的惊艳时光,陌上四处飘香,让山川妩媚、大地倾情、季节妖娆。“一生瘦梅今却肥,是雪是梅浑不辩。”于寒冷的冬季,百花皆隐,唯有瘦梅以凛然的姿态,傲然屹立枝头。恰是一生馥郁雪中娇,三世缠绵美梦飘。想来世间,婵娟最解人间意,忽见万朵梅花树上妍。
   梅雪相逢的时光,冷艳而清绝,那片香雪海的世界,倾城又倾国。多少人,盛赞梅雪之恋,为这一旷世绝色泼墨赋诗,为这一季倾世芳华吟唱深情。因为,最美的相遇,总是让人过目不忘;最美的思念,总是给最真的情感;最深的祝福,总是给最难的忘怀。
   这一季,没能看到米兰那灿烂的绽放,她们已经悄悄地退去了生命的色彩,黯然凋零成我心中丝丝的痛。那兰之香,悠远得再也触摸不到;那兰之情,飘渺成绕梁的魂魄。
   这一期,没能等到陌上素梅与雪花的重逢,守不到梅最美的绽放,雪花已经开始融化,那冰清的眼泪,怆然落下,终成地下暗流,冰冷无寂。恰似,米兰等不来那份温室的气流,就仓促地枯萎,落莫谢绝了花期。就好像,等不到那份期盼的温柔,我的目光已干涸,我的背影渐行渐远,然后,孤单地,消失在无边的地平线。陌上,只留下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紫陌炊烟,苍茫尘缘,有多少际遇,像一盆米兰与人的无约相遇,又像一场雪花与素梅的重逢。让清骨凡心的你我,渴望茫茫人海中的眸光流转,畅想清冷风中的热情相拥。然而,太多的相遇,来不及守到最美,来不及盈盈相握掌心,就哗然落下那道厚沉的幕布。来不及回眸,你,我,已远离红尘万丈。
   友情、亲情、爱情,是这世上最美的三朵花,温暖着我们的一生,值得我们每个人倾尽一生的炽热感情,去守护、去拥有、去珍惜,甚至倾尽生命,也在所不惜。
   陌上,最失落的,莫过了友情之花的凋零,那是一种信任与理解的失衡,一转身就成路人甲乙;最伤痛的,莫过了亲情之花的凋零,那是一种血脉的离分,阴阳两隔,嚎啕泪水也洗不尽那连骨扯筋的痛;最刻骨的,莫过了爱情之花的凋零,那是背叛与情绝,转身之后,明知无望,仍有人频频回眸的难言之痛。
   尘世,仿佛有一种神秘力量,操控着这泱泱众生。只是,这股神秘,一直,躲在我们浊眼看不到的地方,而尘缘,潮起潮涌,来去无定,非人力可为,非你我所愿。既如此,世上有太多的注定,是无力改变的。那么,笑看缘来缘去如水,挥袖云卷云舒如风,作别花开花谢如常。只为,在不可预期的尘路上,我们相遇,已经是最美。
   原野,雪融化,是凄婉,也是自然;尘缘,人远去,是作别,也是缘尽;陌上,花凋零,是无奈,也是结果。
   花凋零,枝头枯萎成柴。人远走,心灵,枯瘦成一枝梅。
   失去了雪花的濡养,一支梅,瘦成剪影,难绽奇瑞之香,却也骨架分明,轮廓有致。那梅,依然,生长在僻静的角落,守着岁月的轮回,冷眼看着世界繁华,不卑不亢,沉默而又倔傲,孤独而又坚强,独活成冬季的风景。因为,任何生命,都是唯一的,都值得拼尽力量来葳蕤成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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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罢,沉思!一盆米兰,一捧柔雪,一枝瘦梅。悠然而来,怆然而去,就如这人世的洪流里那些弯弯转转的人情,分分合合之间已是几多春秋,已是爱恨情愁尽于眉间。我想,作者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一盆米兰而感怀,也并不是因为一盆米兰的凋谢而惆怅,只是米兰亦如这人生之路上那些情一般,憾动了人心底最最柔软的感伤。如果,世间有情,无愁,如果,世间有合无分多好!一盆小小的花引申出千丝万缕的情,不得不说这是一篇好文。全文以米兰花为中轴线,从自己爱花,再到买花,再到叹花,再到叹世情,自然贯通,一气呵成。而全文也紧扣主题,陌上花凋零,有如这世情一般无奈,无由。只是,不管我们绽放多久,依然应该感谢那段岁月让我们曾经怒放过,依然相信我们曾经也是那么美丽过。正如作者结尾处,任何生命都是唯一的,都值得拼尽力量来葳蕤成风景。我想这也应该是全文升华的地方吧?文字极具感染力,没有华丽的修辞,却有饱满的灵魂渗于其中。欣赏美文,推荐大家共读! ---编缉:指间年华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40331001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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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指间年华        2014-03-30 16:41:57
  问好作者,很是情感饱满的一篇美文,喜欢如此的风格,如小桥流水,涓涓入怀......
指间年华
回复1 楼        文友:纤指素心        2014-03-30 20:54:28
  谢谢指间年华辛苦按编。上茶来了。谢谢你独到的见解,精确的解析。好文尚需伯乐识,江南路上能同行,也是此生福气。
2 楼        文友:星空下的蝶舞        2014-03-30 21:11:34
  一篇小文,读出了那种对花儿的怜爱之情,更读出了那份细腻的小女子情怀。看来作者也是爱花之人。花开花落,生死轮回,都是生命的姿态。问候纤指素心,遥祝春天快乐!
回复2 楼        文友:纤指素心        2014-03-31 16:11:20
  欢迎翩翩的蝶舞,上茶了。闲来无事时,就喜欢侍弄花草,只是花儿啊,真的有些娇气,不太好养,特别是冬天。遥祝蝶儿春风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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