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香水有毒(小说)
“妈,我不要,我都结婚了,一直都没有给你和爸爸点钱,又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雨馨很难过。
“傻孩子,你和雨嘉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只要你们幸福快乐,就是我和你爸最大的心愿。听妈的话,如果不够,再去和朋友们借点。”何梦蝶拍了拍雨馨的手。
雨馨走出家门的时候,夏建国站在门口喊:“雨馨,别结婚了就忘记这里还有个家,经常回来看看我和你妈,听没?”
“嗯,好的。爸,你快进屋吧,外面冷,我走了。”雨馨转身的刹那已经泪流满面了。
【三】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深夜了,雨馨看了看桌子上的面条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走进卧室看到黄伟依然在呼呼大睡。她走到床边抱起枕头,在衣柜里拿了条毛毯回到客厅。雨馨感觉好累,累得自己都不想去刷牙、洗脸。躺在沙发上,雨馨看着母亲给自己的存折,直至到家雨馨也没有勇气去打开。
办公室正在忙着年终考核,雨馨有些头昏脑胀,或许是昨天晚上在路上冻着了。雨馨昨天晚上在沙发里折腾半宿,临睡觉的时候看到母亲给自己的存折上有八万块钱,而黄伟挪用的公款是十五万,雨馨一直在琢磨自己和黄伟的存款一共才两万多,另外的五万该去哪里借?
中午的时候,雨馨意外地接到了徐小奇的电话,电话里徐小奇很客气地邀雨馨在她们单位门口见面。
雨馨对徐小奇的感觉很奇怪,那从俯视到仰视的过程是如何过渡的,雨馨也不是很清楚。雨馨知道雨嘉没在家,徐小奇约自己会有什么事呐?吃过午饭,雨馨如约来到校门口,这时候徐小奇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徐小奇摇下车窗,示意雨馨上车。雨馨拉开后车门坐到车里,徐小奇没有说话而是发动了车子,雨馨没有问去哪里。
徐小奇把车子开到离学校不远的一片空地,然后转过头来问雨馨:“听妈妈说,你和姐夫遇到了困难,所以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雨馨沉默了会对徐小奇说:“没事,已经解决了,谢谢你小奇。”然后把头转向窗外。
“大姐,咱是一家人,有困难要互相帮助,如果我有困难你和姐夫会不管吗?”徐小奇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雨馨说:“这里有十万块钱,快去帮姐夫把那挪用的钱补上。我也不是白给你们的,等有了钱你们可要还给我啊!”徐小奇半开玩笑地说。
雨馨抱着那个文件袋走下车,她的脑子里很乱,再次想起最初的曾经,如果不是自己最初的失误,自己会如今天这样吗?下午雨馨头疼得厉害,就从单位请假回家了。
进屋发现黄伟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看到雨馨回来,急忙把手里的烟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捻了几下,然后走到雨馨面前说:“对不起,老婆,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是我不好,你别不理我好不好?”看着黄伟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承认错误,雨馨有些心软了。
当雨馨把十五万元钱放在黄伟面前的时候,黄伟有些吃惊,急忙问雨馨:“哪来的这么多钱?”雨馨就把父母和妹夫借钱的事说了一遍,黄伟有些无地自容,一再地承认自己的错误。雨馨知道黄伟是为了这个家,他并没有拿了公款去花天酒地或是赌博,他只是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才铤而走险的。
雨馨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阴沉。黄伟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在了雨馨身边。雨馨指着茶几上的钱对黄伟说:“明天你去单位把钱补上,然后和领导认真承认错误。”黄伟此刻内心充满了感动,他知道雨馨的脾气,所以没敢和雨馨说,他已经被停职了,领导已经找他谈过话了,如果在这三天内再不把挪用的公款补回来,就要起诉他……
正在上班的雨馨接到母亲何梦蝶的电话,电话里告诉雨馨,今天晚上要雨馨和黄伟来家吃饭。雨馨放下电话,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黄伟和领导谈的怎么样。中午下班给黄伟打了电话,黄伟说一切都已经办好,不让她担心,那最后的一句“宝贝,亲亲!”让雨馨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雨馨来到娘家的时候,黄伟已经在厨房里忙乎了。雨馨看了看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六个人的碗筷,马上问母亲:“妈,还有别人啊?”何梦蝶一边把切好的菜装盘,一边对雨馨说:“雨嘉回来了,上午小奇打电话说,他去接雨嘉,然后直接回咱这里。所以我把你和黄伟叫来,你们也好当面谢谢小奇。”
何梦蝶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一边走到雨馨身旁对雨馨说:“你爸和我已经把黄伟说了一顿了,你就别再不依不饶的了。黄伟这孩子不错,他没别的想法,只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雨馨脑子有些乱,半天回过神来。望着母亲走进厨房,她的心里又一次被搅乱。
夏建国从外面提着两瓶酒进来,进门就喊:“雨馨来了啊!”雨馨此刻正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补妆,至于为什么要仔细看看自己的脸上有何不妥,雨馨也说不清楚。听到爸爸的喊声,雨馨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接过夏建国手里的酒,放在桌子上,转身问母亲:“姗姗呢?她怎么没来?”
“姗姗在奶奶家,说是今天晚上有舞蹈课要上,所以没来。”何梦蝶话语中流露出落寞的语调。
“妈、爸,我回来了!”没有进屋,就听到雨嘉在门外喊!
夏建国指了指门外对何梦蝶说:“你看,是我闺女吧?这声音,够洪亮。”何梦蝶看了一眼夏建国去给雨嘉开门。
雨嘉进门看到何梦蝶,没有换鞋,就抱着母亲转了一圈,直至何梦蝶喊“晕”,雨嘉才肯放手。看到姐姐雨馨立刻跑过去喊着:“大姐,抱抱我,出去半个月,我好想你们。”雨馨看着雨嘉那满脸洋溢的幸福,心里感觉酸酸的。
“疯丫头,还不快点把鞋换上,你准备一会累死妈啊?”雨馨佯装愠怒地说。
徐小奇进门的时候,雨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跳。黄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接过徐小奇手里的大包小裹,满脸堆笑地对徐小奇说:“快点换鞋,累了吧?马上开饭。”雨馨看着黄伟那样子感觉有点纳闷,这个人平时感觉很木讷,怎么今天却一反常态?
饭桌上,雨嘉一直讲着在法国的见闻。看着雨嘉那眉飞色舞的样子,雨馨给母亲碗里加了一勺汤,眼睛溜了一眼徐小奇,而此刻的徐小奇也正好目光落在雨馨的脸上。目光相视的一刻,雨馨觉得有些不自在,急忙起身去厨房。站在厨房靠窗子的位置,雨馨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那种酸楚与落寂。
“姐,怎么跑这里来了?”雨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雨馨的身后。
“嗯,我觉得有些闷,出来透口气。”雨馨说话的声音很小。
雨嘉也靠在窗台边,用胳膊碰了碰雨馨说:“姐,别生气,我听小奇说了你和姐夫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姐夫以后努力工作,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我和小奇说了,我们那钱,不许他要,等我姐姐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
“谢谢你,雨嘉,都是姐不好,总给你们添麻烦。”雨馨落寞地说。
“说什么呐?我们是姐妹哎!姐妹是什么啊?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雨嘉用手拉了拉雨馨的胳膊说:“姐,世界真的很小哎,我在法国遇到了我的同学,你认识的,就是那个申紫。如今这家伙可真了不得,竟然在法国Dior做首席设计师,她还带我参观了她在Dior的实验室,哎!真的有些羡慕她。”雨嘉似乎想起了什么,拉着雨馨走出厨房,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浅紫色盒子,递到雨馨手中说:“姐,这个给你的,这个可是我亲手调制的哦。”
饭桌上夏建国与两个女婿喝得正酣,何梦蝶一边给夏建国使眼色,一边小声地说:“老夏,你看雨嘉刚回来,让他们小两口早点回去吧?”夏建国似乎酒意正浓,看了看徐小奇和黄伟说:“咱爷仨再来点?”看着夏建国的样子,何梦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卧室,她想看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在说什么悄悄话……
【四】
雨馨回到家感觉很累,在黄伟还在翻弄着雨嘉送给他的礼物的时候,雨馨已经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与雨嘉过往种种。在学校的时候,每个同学都会说自己比雨嘉漂亮,而自己在父母的心中也一直要比雨嘉吃香。但两个人的命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呐?而雨嘉的幸福又是自己拱手相让的,这让雨馨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早上起来,雨馨把雨嘉送给自己的化妆品打开,又看了看那紫色的小盒子,闻了闻,那味道感觉很奇特,会有种暖暖的甜味。雨馨把紫色的小盒放到梳妆台上。一套EsteeLauder估计一定价格不菲,而雨嘉却送给了自己和母亲每人一套。哎!雨馨轻叹一声,人和人的命真的不一样啊!
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雨馨给黄伟打了个电话,她想知道退回挪用的公款后领导对他怎么样?电话那端听着很乱,雨馨仿佛听到有人说:“快点,快点,别磨蹭了。”这让雨馨有点好奇,一再追问黄伟在哪里?黄伟支支吾吾了半天说:“老婆,我在外面和领导办事,我先挂了,回家再说。”听到电话那端的盲音,雨馨气得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雨馨目光落在手机上,这还是雨嘉淘汰下来送给自己的。直到园长走进来,雨馨才回过神来。园长郑新杰今年四十多岁,齐耳的短发看着就让人感觉到清爽、干练。郑新杰问了一句:“雨馨啊?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事啊?”
“没有,园长,找我有事吗?”雨馨急忙问。
“没有,我就是听到家长反映,说你最近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总走神,所以我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郑新杰笑了笑说。
“哦,对不起园长,我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所以……园长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雨馨看着郑新杰,郑新杰拍了拍雨馨的肩膀说:“嗯,没事就好,我走了。”
雨馨感觉到黄伟最近有些反常。早上起来,雨馨出了家门,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上班,而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偷偷地盯着门口。七点一刻,黄伟准时出门,看着黄伟骑车走远,雨馨打了辆车尾随其后,结果雨馨发现黄伟并没有往东盛集团方向走,而是直奔秀水河旁的小树林,这里是一些老年人锻炼、休闲的地方。
远远的,雨馨下了车,看到黄伟刚要坐下与一个老头下棋,雨馨的火蹭一下冒出来,一伸手把石桌上的棋盘拉到地上。看着满地乱滚的棋子,黄伟把手举起来,当看到雨馨愤怒的眼神,又缓缓地把手放下来,帮着对面坐着的老王把棋子一个个地捡了起来,然后拉着雨馨往家走。
回到家里,雨馨打电话给单位,和园长郑新杰请了半天假,然后气鼓鼓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黄伟站在雨馨跟前,嗫嚅着对雨馨说:“老婆,其实我已经被辞退有一段时间了,我怕你上火,一直没敢跟你说。我一直在找工作,这不是太早吗?我就溜达到河边那先和他们下会棋。你别生气好不好?”雨馨这一刻没有发火,而是坐在那里大哭起来,哭她的命,哭她的这一生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拴在一起……
中午吃过饭,雨馨给雨嘉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知道了原来雨嘉随单位同事一起在外考察学习,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放下电话,雨馨陷入沉思。其实雨馨是想让雨嘉帮忙和徐小奇说说,能不能给黄伟找个合适的工作,结果雨嘉又在外地。
犹豫再三,雨馨还是拨通了徐小奇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徐小奇的声音:“喂,大姐,有事吗?”听到徐小奇在电话那端的问话,雨馨显得有点慌张,急忙说:“嗯,小奇啊,大姐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看你有时间吗?”
“哦,哦,我现在正忙,大姐,这样吧,如果你晚上有时间,就到我家里来吧,好不好?”雨馨听着徐小奇一边说话,一边在指挥着别人做什么,于是,答应了一声:“嗯,那好吧!”
徐小奇约自己去他家?雨馨想了想,觉得自己很可笑,那不就是自己妹妹的家吗?自己都想到哪里去了?晚上出门前,雨馨对着镜子照了照,没什么问题,刚要出门,又返了回来,她将妹妹送给自己的香水打开,在耳后轻轻喷了两下,这味道可真好闻!
雨馨来到徐小奇家的时候,徐小奇还没有吃饭,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把雨馨让进门后说:“大姐,你先坐,我一会就好。”雨馨看了看徐小奇忙碌的身影,走进厨房对徐小奇说:“你去拿碗筷,这里交给我吧。”
看着雨馨麻利的动作,徐小奇脑海中会有一种错觉,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每天下班自己都会有热乎饭吃,而且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雨馨的喊声让徐小奇回过神来,坐在桌前,徐小奇拿来两个杯子,一瓶红酒,对雨馨说:“大姐,坐下来,我们喝一杯。”
雨馨连忙推脱,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然后坐在徐小奇的对面。他一边吃饭,一边问雨馨:“大姐,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很忙,你找我有什么事?”雨馨看了看徐小奇,低下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徐小奇似乎看出了雨馨的心事,拿出了两个杯子,往里倒了一半的红酒,然后递给雨馨说:“大姐,咱都是一家人,没关系的,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你。”
那红酒挥发到空气里的味道,很能诱发人的不良心情,雨馨就把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对徐小奇说:“小奇,今天我找你来,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就是你姐夫的事,本来补赔款都是你和雨嘉帮的忙,我就应该很感激了,可是,如今你姐夫在家呆着,无所事事,这日子怎么过啊?”话说到伤心处,雨馨开始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