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泪痕犹在(选择征文·小说)
这个故事,最终成了很多读者心头的一个遗憾。比如我。我一直一直很希望,我喜爱的泪痕作家能给这个叫做《烟痕》的小说写一个续集,却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我却在心蓝姐姐的电脑里看到了《烟痕》的续集。
我有着很久的一刻回不过神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想起了《烟痕》里的女主人公。黄玫?梅姐姐?是“玫姐姐”还是“梅姐姐”?天啊,这篇小说写的时候,是数年前啊,我的头上开始有汗水慢慢渗出。故事的结局……难不成竟一语成谶?
窗外一阵风吹来,我机伶伶打了个激凌,脑子立刻变得清醒。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那个叫做《选择》的小说。林总、种菜的女孩、带着一个从小没有父亲的小男孩、心蓝姐、小冬阳,红姐……小说与现实中的人物走马灯似的在我的脑海里飞旋,一大堆的乱丝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渐渐被理顺。
一轮抽丝剥茧后,最终所有的一切让我恍然大悟。“他”选择为“她”默默守望,而“她”选择则为“他”一生守候,原来,他,她,和她,就在我身边!
那么郁金香呢?我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打开泪痕的文集,搜索着她的一篇旧作《生命中的郁金香》。终于,我找到了那个男主人公的名字:林晨!
林晨,晨语,郁金香,一生的最爱……很多词汇开始慢慢向我的脑海奔涌而至,然后一点点聚集,排列,最终连成了一个完整的篇章。
“那你用一生的时光为林晨守候,又是何苦?”林总刚才对心蓝姐姐说的那句话,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内。
原来,一切其实,如此简单!
走出阳台往下望,我远远看到林总与心蓝姐在那边低头说着什么。林总表情复杂,时而恳切,时而生气,心蓝姐却仿佛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仰脸微笑,不时摇头。最终,林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带着一脸的落寞,愤然离开。
那一刻,我知道,心蓝姐姐心中的郁金香,是坚不可摧的,就如梅姐姐(或许我应该正确地叫她黄玫姐姐)心中的黄玫瑰一样,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花卉,能够取代。
二十六
在一个春日的清晨,我坐上了驶往宣汉的火车。
我已经向林总辞了职。我要去寻找一个人,一个住在“樱桃谷”里的人。而我知道,曾经,心蓝姐也与我此刻一样,坐在同一趟列车上,去往一个叫宣汉的地方。
其实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离宣汉越近,他的脸在我的脑海里就越清晰。
“我想你。”这是他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从前我每想到这句话都是一脸的漠然,此刻却柔情无限。一个女人的心温润了,所有的一切就会变得柔软。
21克,人灵魂的重量。原来,你送我这件礼物就是这个意思!我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那串红玛瑙手链,圆润的珠子透过指尖,传递过来的是一份如水的温柔。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与村庄,我的心里布满了柔情:我再也不会和你吵架了,我把过去的一切不愉快都抹去,从此后好好爱你,好不?
我用右手把珠子连同左手的手腕紧紧握在手心里,那一刻,心仿佛找到了归依。
下了火车后我坐上了去往“樱桃谷”的小中巴。樱桃谷座落在离宣汉市40多公里外的一堆群山中间。从宣汉火车站到那里,先是要坐几十里车程到一个小镇,然后再走十多里的山路到一个水库的渡口。坐大约10分钟的船穿过水库后再走15分钟的山路,就能到达他的樱桃谷了。
“樱桃谷”是当年我给的他园子起的名字。
走着曾经熟悉的小路,我不由得热泪盈眶。
曾经,有着优良生活环境的我,因为一个爱字,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不远千里来到这个远离大都市的山岰里,过着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我为此而与父母亲反目。军人出身的父亲无法容忍我为了一个穷小子而毁了大好前程,一气之下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而我则为了一个情字,心甘情愿跟着他在这里开始种植樱桃。
他是学园艺出身的,毕业后因为要照顾身弱多病的母亲,毅然放弃所有回到了这个穷山岰里,承接了别人种植过的一片樱桃林,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
然而创业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容易。第一年,他种的樱桃因为遭遇自然灾害而颗粒无收,损失惨重,头一年就亏了。第二年他种的樱桃很好,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樱桃盛果期,市面上的樱桃非常滞销,加上交通不够便利,最后也只得贱价低卖,连肥料钱都不够还。连续两年的亏本让他翻不了身,本就不富裕的他欠了一身的债。没办法他只得去求助他的姑姑。他的姑姑是他这么多亲戚里唯一一个有能力资助他的人,但为人势利。我第一眼就非常讨厌这个女人,本不愿求她,但他那时也实在找不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于是便低声下气地去求他的姑姑。
他的姑姑答应帮他,却说要实地考察一下,于是在一个春日的下午,带着他的姑父一起来到了果园里。他那个不懂装懂的姑姑对着果树指手画脚,我实在看不惯那个女人的趾高气扬,言语不合中与他的姑姑发生了口角。他当时为了不得罪自己的姑姑,在急怒攻心之下,竟当众给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我与他之间的情份彻底摧毁了。我在那一刻转身离开了他的樱桃谷,从此,再没回头。
随后的一年里,我断绝了与他的一切来往,在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选择了不恨,但也不原谅。
然而他最终还是找到了我,在我来到林总公司上班后的第一个元旦假期,他亲自跑来了我所在的那座城市。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你如果要寻找一个人,你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更何况,我的手机号,从来没有更改过。
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直在冷战与思念中纠结,在相聚与分离中煎熬,彼此折磨。
就这样,一晃就是两年,其间,我见证了梅姐姐的死与心蓝姐姐的郁金香爱情。最终,梅姐姐长眠地下了,带着她的21克灵魂之爱。而心蓝姐姐则为她的“晨语”一生守候。
人生的路上,我们每个人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然后各自品尝结出来的果。或酸、或甜、或苦涩。
二十七
路还是那条熟悉的小路,园子的规模似乎比当年我离开的时候有所扩大。
树上的樱桃已经结出了花生米大小的果胚,再过几个月,就是樱桃的成熟期了。看到树木结果的状况,我知道,他今年,会是一个丰收年。
沿着小路一直走,远远看到山脚下的屋里有炊烟。在城市里吃惯了石油气做的饭菜,突然很怀念那种用柴火烧出来的饭,总是特别的香。我开始想象着他在灶前忙碌的身影。
记得当年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做饭。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不是把饭烧糊了,就是把菜炒焦了,没有一顿饭是做得好的。
吃过我的几顿不成样子的半成品后,他再也不敢劳动我的大驾了,每次都包揽了所有厨房里的活。如今细想,才发现,其实在与他一起的那两年里,我依然活得像个公主,平日里所有粗重的活,都是他做的。
炊烟袅袅,我已经闻到了厨房里饭菜的香味。
走近曾经熟悉的厨房,听到声响转过身面对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对彼此的不速,我们都有着一瞬间的错愕。
妹子,有啥子事?对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没有,我……哦,我是路过这里的,想借口水喝,顺便问个路。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个女人转过身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明显凸起来的肚子,是名孕妇。
我的心里布满了疑惑,这个女人我从未见过,难道他的樱桃园转让给了别人?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
哦,要得。对方可能看出我不像是个坏人,很热情地用瓷碗给我盛了一碗水:尝尝,我们这里的山泉水很好喝的,妹子,你要去哪里?
我随便说了这里附近的一个地名,她很热情地为我指明了路向。然后上下打量着我,妹子,你去的那个地方,离这里是很远滴,现在都响午了,你在我这里吃过饭再去吧。
不好意思吧。会不会打扰你们。我四处打量着厨房,这里与我当初离开时只是陈旧了些,其他并无两样。嫂子,你的家里人呢?
我家男人出门去了。就我一个在家。
哦,嫂子,你在这里种樱桃种了很多年了吧?我听人说这里的老板是姓肖的,是您先生吗?我装做若无其事地问她,心里急切想知道答案。
女人有点羞涩地笑笑。啥子老板哟,也就一个苦命的主,在这里种了四年的樱桃了,也没挣到几个钱。
她抬头看看天色:他早上带他妈去镇外的医院做检查了,这会子应该快回来了。
听着女人的温声细语,我的心却在一点点地变冷。有一种疼痛,开始在心底慢慢扩张,继而蔓延到全身。那一刻,只觉春寒料峭。
女人发现我脸色不对,很关切地问我。妹子,你啥样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还有急事要办,嫂子我告辞了,谢谢你的水。我很勉强地笑笑,站起来转身就走。
在奔出厨房门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二十八
坐上渡船,慢慢驶离了水库,樱桃谷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随着人流走出船舱,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慢走下码头。
我急忙背转了身。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水面。
他扶着母亲,随着人流一路走向渡船。轻风过处,我们擦肩而过。
身后响起了渡船的汽笛声。随着渡船的慢慢驶离,我知道,有一个人,从此与我,各安天涯。
小曼,小曼……突然,驶离渡口的渡船上,远远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唤。
回头,我看到他正站在船头上看着我,一脸的急切。无奈船已到了水中央,纵然他再怎么大叫,最终的结果也只是离我越来越远。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在船头又跳又叫的他,却有泪水,不可遏止流满了整个脸颊。
突然,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叫,他把外套往船头一扔,然后“扑通”一声,纵身跳进了水里。
我惊呼一声,急忙冲了下去。
水库很深,他在水里却如飞跃的鱼,水花过处,他已很快到达了岸边。
从小在水库里长大的他,水性极好,能潜入深水里徒手捕捉水底下游动的鱼,更别说只是游那么十几米的距离了。
只是阳春三月的蜀州,气温却是极低的。他从水里跑出来的时候,嘴唇已经开始冻得有点发紫了。
你怎么那么傻啊!我冲了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不顾一切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我。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完全不顾路边众人诧异的目光与窃窃私语。
他浑身都是湿的,头发上不停有水滴落。我紧紧抱着他,很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暖化他冰冷的身子。尽管一切都是徒劳。
良久,我们才从梦幻中回到了现实,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警觉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笑笑,很努力地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我去了我们的樱桃谷,不对,应该说,是你们的樱桃谷。我知道,那个樱桃谷的女主人已经换了,而且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一个小主人降生。我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却掩饰不了里面冰冷的颤抖。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惨痛布满了整个瞳孔。
为什么?我抬头微笑看着他,很努力让笑容挂在脸上。我只想让他看出,其实我的脸上,没有责备。
他的眼睛开始有水雾在凝聚,再次紧紧抱着我。沉默良久,才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的母亲没有多少时间了,医生说,她能不能熬过今年的冬至都很难说,她希望能在自己走前,抱到孙子。
所以,你就选择了娶妻生子。我的语调,荒凉而凄楚。
我曾经求过你,求过你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可是你对我说,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他突然变得暴躁,狠狠地把脸逼到了我的面前。
是的,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我笑笑,伸出手指,轻轻托起他的脸庞。我的指尖划过他的眉心,很轻柔。这是一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脸,此刻,他就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却离我那么遥远,远到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再去碰触。
我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最后的一吻,在他的耳边轻声说:21克,谢谢你曾经用整个灵魂爱过我。
缘深缘浅,路长路短,看见就好!走了……
这是我今生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二十九
生命其实是一个圆,很多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N年后,红姐成了林总夫人,多年的守候,终于在那一刻成了真。
N年后,我依然在漂泊,心蓝姐姐依然与她的郁金香为伴。
然后小冬阳慢慢长大了,去了上大学。
然后林总与红姐的儿子出生了。
再然后,我与心蓝姐,开始慢慢老去……
我依然是孤独的,她依然是寂寞的。没办法,这是我们的选择。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你的小说向来写得细腻感人,情节又是环环相扣、丝丝连接,不到文章的最后,你从来不会把故事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这篇小说也是如此,开始就以“我”的孤独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接着又出现了他、林总、红姐、心蓝姐姐、梅姐姐……许多人物依次登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可文章去几条线索并行,由一条条爱情纠葛来推动情节的发展,再穿插“泪痕犹在”的博文,将几人的感情故事通过几篇博文来慢慢交代清楚,最后,“我”在看到“21克”时,终于明白:21克,原来是一个人灵魂的重量。也是受到“21克”的感动,“我”才去寻找曾经深爱的他,也希望可以寻回曾经的爱情。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时,转身,即时天涯,错过,就已不再。最终,独留下深深的遗憾……
你的小说总是弥漫着淡淡地忧伤,而这种忧伤既烘托了文章的气氛,又深深地感染着读者。
总之吧,阿拉喜欢哈!
我一般不看这么长的小说,却被你的故事深深吸引。
小说构思精密,像连坏套一样,交替展示了几个人的爱情悲剧。
因为爱得刻骨,所以选择坚守;因为追求完美,所以必定会孤独一生。
怪不得风总是说琉璃是爱情大师,琉璃对于爱情确实有不同寻常的见解。
关于心蓝的故事还没来得及去看,倒是记得之前的《痕》,貌似是我编的。O(∩_∩)O
这个系列里,直至现在所看到的那些人,他们都为自己心中所念而坚持,不论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也一直这样执著地爱着心里的那个人。一如小说最后所言:这是我们的选择。
在这所有的选择中,我找不到理由去指责其中任何一个,只能为他们的感情所动容。人生最困难的,大抵就是为心坚守。因为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能在时间里,一直把心留在原地,不为世间的诱惑所动摇的人是极少的。而能如那三个女子一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叹、怜、悟。因爱而生,因爱而死。
林总,陈曼、心蓝、梅姐,红姐,梅姐的爱人,陈曼的他,林晨,诸多人物,出场的或者不出场的,看似毫无关系,却被琉璃的郁金香巧妙地链接一起,不疾不徐地展示着他们对爱情的选择,多而不乱,丝丝入扣,凄美动人。读罢,在淡淡的忧伤中,或钦佩,或感动,或叹惋,或难过。
琉璃,请教一个问题怎么你对被欧洲人称为“魔幻之花”的郁金香情有独钟啊?该不是你先生用过它对你进行过爱的告白吧?嘿嘿。
哈哈,琉璃,花语大师哈。你的文,总是有一种优雅凄美的情调,大约与你找了个懂得养花的农大生做老公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