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以为越过了春天(散文)
【一】春淡春浓
你说你那里的春浓了,浓到无法收拾,我的春才姗姗迟来。
也说不上是急是缓,许是听着听着春枝的故事,也便心帜荡漾,那细碎的迎春黄,便未加思索地串串起来。微风中草未着色,树尖才捎带着让谁的笔蘸了一下淡绿,看上去似有却无。
断了的水不知什么时候浸开冰封,不疾不徐地接上前世之源。许多湖底的裸色让你一直担心着,将要断流,那难堪的裸色,你几乎想拿来一片什么薄纱来掩映,而此时,一股急流顺势而下,汩汩成川,于是那些顽石粗砺,也便让这如潮的春水,浸润得光润鲜亮,极富质感。
这是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质感呢,只是让水浸润了,脱去了前世的顽劣,于水的绕行中,与春相逢。春去春来的脚步枝头树梢你便得见了,而很多时那谷底的泉,泉中的石也会在一种裸色中历练春夏秋冬。
也许哪处冰川的冰乳柱正滴着一种节奏,嘀嗒嘀嗒,由一只单音一点点融汇交响。这一川的冰岩不赶着什么急急地融去,它只以它的节奏于那只冰乳下滴着,那也许是一种恰当的矜持,那样徐徐缓缓地,途经许多弯曲,不间断地成为一个支流。
春上树梢的心思也蛮细腻,不亚于春水融动。那些细腻到无声的绽放,几乎是不需要大声宣告着什么。那一簇簇东北的连翘,便紧着赶趟似的,以浅春的笑意迎来薄凉中的暖。其实那实在有些与周遭脱了情节,它在独自强调着它的存在,没有底色铺陈,如同一首叙事诗,突兀地把前奏删掉了,直奔主题,那样大方与大胆是我不曾想过的,如我为花,我不要没有葱笼点缀的花相,那样一种独自的美,实在是一种美的缺憾。
那这春怎么徐徐地来呢,也许我并不知道,春之初的轻颦浅笑,怎么看都恰如其分的,万木丛中的千姿百态便是桃夭的百媚,也如青草,有一种浅浅的味道,那是梦之春,怎么酝酿都有情节。
春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不知这样的春晨的红晕能打散多远,也不知春暮的哨音能流传多久。且以一种散淡的游离,注目这样的春光,于晨起时分苏醒这样的春晨,于落晕中听一曲春暮。
【二】以为越过了春天
每天都要经过这个湖畔,从冰还封着湖面的时候。一日一日地路过,也便一日一日地见了那湖面一点点地在微风中荡漾起来。
从行人稀少的时刻起,一直到湖沿上的人们摩肩擦踵,眼见着世间有什么样的热熏的气氛在集簇,或许是赶着那季的步子,也或是赶着翠枝花雨的那场繁华。
小城不小,在东北内陆的西部,属于典型的温带大陆气候。因为过于偏北,因而当春风几乎以传说的口气从谁那传来时,这里还像在聆听着一个春天的童话。300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甸,间或那草甸间点缀着湖泊。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地界。难以想像这样的自生自灭的春起秋逝,冬来夏去,水土的冻结与化开都是应了时令的,适时也便有淡黄的,淡紫的,淡粉的,乳白的小花儿在原野里摇曳。那些满天星般的几乎让人叫不出什么名的花儿,在那些岁月里也许是这儿的主角吧,没有人迹的搅扰,她们的肥瘦至少是不为谁的哪句诗来考究的,那样自在与安稳。
偶尔会有哪一股子胡风掠过,便有游牧者采了一簇花插在他的棕黄的马头上,后面还追来一匹黑马,马背上的女子是寻他而至的,这样插满枝头的春色里,那两匹马以及马背上的人成了这原始的点缀。
世间的变迁终不能让人解读,何以三百年后的哪一株花是三百年前的遗梦,谁也无法料定。路边的花团是经过修饰了的,早已少有那种野味,这是一场繁花的比喻了,明快的,隐喻的,沿直即直,随弯就弯。
究竟路过多少季这样的时候谁也没想起来,反正S与J在日日地路过这时段的湖光岸影。S眼中似乎并没什么风景,J倒是很细致的人,细细地看了那些绿,发现有些绿也不甚一致,浅浅深深地遍布着,她甚至发现那新绿的色泽有点失真,或许那样的嫩绿让她也不大习惯了?她搞不清。
有时你我眼中所映现着的并不一致,有些略略地不同了。就像前几日迎春花急急地攀上还未着色的枝头时,那黄花凸显得孤立无援般。J的心里有些怅然,到底如何失落她说不出,也说不清。那几日气温突增,似乎春未至而夏却临了般。街上的男女很配合这样的热烈气氛,夏天的稀薄的羽翼似乎也飞将起来。有些这样的奇奇怪怪的想法J并不能说出的,尽管同一段路途,J也有相伴的S,她却没有一丝小小的窃喜,这窃喜尽乎隐匿起来,J并不打算将这些唤醒了。
也许J就是这么个不切实际的人,S却很入市。J挽着S,于湖沿的路间走着时,是经过了很多风景的,或许他们也是风景,与周遭相融的风景,甚至那波光,那落日的余辉都是他们中的一部分。
有什么样的相伴才能彼此印着呢,你想像中的相印也许本不多,那或许是一厢情愿的吧,于是许多的季节临着时,那样有些惶恐,失意,与一些必须要经过的路,交织着。
说到底春还是补充了色彩,气温转得凉爽起来,并有春雨伴落。原以为春就这么滑过去了,这的确应是个惊喜,街边的杏花簇拥着开了,淡粉透白的色泽娇艳欲滴,那有些类似桃花与樱花的矮灌木,于这春色中调出了这一笔,于是整个季节都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