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美丽的话，我听了像吃错了药一样忧郁起来。我深知，拜伦是个浪漫的诗人，大仲马是个风流的小说家，而陀思拜耶夫斯基是位才华横溢的作家，但终身穷困潦倒，为了躲避债务逃往外国。但爱情如意，我希望有他那样的幸运爱情。不过，真正的幸运是安娜?格里哥莉耶夫娜爱上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安娜的爱，真不知道天才的小说家会怎样？爱能使一个人生命升华，富有价值及意义，爱也能使一个人沉沦与毁灭！
　　 ——请原谅我的现在，将来我会富有的。我所说的富有不仅仅指钞票，而她恰恰认为钞票万分重要。
　　 ——将来？将来是什么时候？有具体的时期吗？别扯得那么远，还是好好想想现实吧。欧阳美丽说。
　　 我明白，她嫌弃我了。我没有毛病，只是缺乏金钱，这是美中不足。我会不会因此而失去她？我不敢想象了，我怕——两眼空望晴空碧海，心中涌出一丝苍凉。我们应该辛勤工作，为自己创造财富的同时更多地为社会创造财富，那么你就有能力打扮女人了。女人是需要金钱来包装。如果你不包装她，她总要寻找包装她的人。生活中因为有了包装才让女人显得五彩缤纷！
　　 现代生活日益繁富，人的情感却变得越来越冷漠。欧阳美丽可是一时也离不了时髦浪漫的，她要打扮的漂亮，她要舒服、滋润。总之，她要享受生活，不放过任何一个展示青春风采的机会。爱的结果取决于我的后勤保障工作。我的努力已有点儿力不从心，犹如瘦驴拉硬磨，强驽罢了！一直累得吐血！
　　 你能满足我吗？我仿佛听见从天边传来欧阳美丽心灵的呼唤，使我面对她产生一种莫知所往的忧伤。我想倾诉，可是向谁倾诉。哀愁与河水俱流，倾听着海浪拍打着海岸，宛如走进梦里，河水依旧，海浪滔天，好景留人驻足，我却无心欣赏。
　　 是的，处在我这样的境地，更有何人不平添几分忧愁？忧思郁结，情思幽梦，梦牵魂绕，似梦非梦，沉浮在难于排遣的矛盾之中。跨越时空的栅栏寻觅旧日的宁静、详和，却找不到安抚心灵的解释。我也只能仰天长叹，我还没有背负青天朝下看的开阔胸怀。
　　 我并不怀疑美丽对我的真诚，我关注那种热情，偏激背后潜伏的情感，她总是反反复复地让我面对现实，强调现实。我想的是，我没有生活在真空中，我的心绪陷入种种猜测的苦恼。我开始怀疑了，总觉得她使我的命运意味深长。我们之间究竞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心里没底，一直挺恐慌！
　　 结婚，应该买和不应该买的，美丽一概要买，而且出手大方的惊人。我一直想问问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钞票？但我没敢问。只是苦口婆心地自己问自己。也曾绞尽脑汁委婉地劝她节约闹革命。结果适得其反，欧阳美丽不达目的不肯善罢甘休。她有她的性格和脾气！这是不言而喻的！
　　 欧阳美丽别出心裁，标新立异，甚至把子虚乌有的东西说得天花乱坠，让人钻入她的圈套。她能唤起你的激情，调动你的情绪，一种浑身四溢的激情，试图创造什么氛围或者拥有什么叫你无法拒绝，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硬着头皮以一脸的微笑支撑着。我真的活得很累！
　　 我敢断定，在漫长的岁月里，她那种深藏的欲望将不再朦胧，而是众人皆知。爱情需要高度的责任，许多悲剧来自毫无根据地猜忌和怀疑。岁月像无情地寒风将吹落一树绿色的梦想。
　　 我期待明天，也曾安慰自己。可是我若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岂不抱憾终身。我写诗因为我爱好，从未想通过诗去发财。然而，欧阳美丽认为诗人一般都有钱。我默然了。
　　 ——薛牧歌，想什么呢？美丽柔若无骨地从背后搂住了我。她莫名其妙地冲动起来了。
　　 我感觉得出，拥抱好像一种应付、一种礼节，不那么动情，显得呆板，机械，至少她变得理智。要知道，男女热恋后，行将婚期，无需太多的理智。
　　 ——我懂了，你想得到什么？欧阳美丽说。
　　 ——是的，什么都想得到，可我一无所有。我伤感地说。
　　 ——不．你拥有我。我们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感觉不幸福，现在反悔也不晚。
　　 ——什么意思？你有话就明说？我惊愣地盯着她。
　　 ——随便说说而已。美丽嫣然一笑，把尴尬搪塞过去了。
　　 ——美丽，我将尽最大能力使你幸福。我说。
　　 ——那是你的感觉，可是……如果你富有了，比我性感的女子会诱惑你的！
　　 ——你呢？你会不会受别的男人诱惑？比方说富有的男人？
　　 ——这要看发展。美丽调侃地说。
　　 欧阳美丽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学者徘徊在文化良知与商品经济之间那种尴尬之情一样的为难。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要说，说了心里也不畅快，倒不如任其发展，顺其自然。我们的热情都带点伪装，我们在一起总有心不在焉的叹息。以及彼此对彼此失去吸引力似的疲软！
　　 安慰一下她，又恐她恼羞成怒使我前功尽弃。在不断地追求与获得的同时，我觉得我处于一种不断地挣扎与痛苦之中。幼稚的女性通过爱情逐渐趋向成熟，而成熟女性更有情趣，对爱情忠贞不渝，并向往更加美好的未来，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生命体验。我们应该珍惜所有，不贪图虚荣，携手同心珍惜曾给予我们的美好体验。我这个愿望得到欧阳美丽的响应却微乎其微。她不愿回忆过去，比较热衷实际，过去并不能让你说明现在，而现在也不能保证将来。她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细想想她是另有所指。她变了，变得庸俗和市侩了。
　　 ——美丽，原谅我。我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一扭身子躲开了。
　　 ——我拒绝口头上的安慰，你还是想想结婚该买而没买的东西吧。
　　 ——哦，是的！
　　 ——我不要求你出格，随行就市总不为过吧？
　　 ——废话少说，你……
　　 ——难道我闭口无言，痛苦就远离了你？我盯着她，我一直想简单从事，她人为地搞得复杂。
　　 ——薛牧歌，别为自己遮遮掩掩，实际一点。总之，我们的婚礼一定要轰轰烈烈。
　　 ——哦——轰轰烈烈?就像皇帝一样成亲又如何？美丽，你这么说，我觉得幸福得很痛苦。
　　 ——是吗？那干脆去掉痛苦两个字。人本来就是为幸福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干嘛自己找苦吃呢?
　　 欧阳美丽不屑一顾，神情骤变，言语之间包含着深刻的暗示，她这点小聪明我感觉得到，我们彼此太了解了，就是因为太了解，感情才时常出现冷暖的冲动。她有点儿不耐烦了，我总是极力想改变她，我也曾极力想适应她、顺从她，可我却越来越深感无奈。她跟我一直在心猿意马，神不守舍。
　　 我不明白，我们之间将会发生什么。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仿佛彼此经过细致入微地了解后，再也创造不出什么新花样，把握不住新的感觉，很麻木，很疲软，疲软的无所谓了。
　　 现在，我感到无情无绪，我很想潜入她的思维。她在想什么呢？我太在乎她了，我恐怕失去她，总是讨好她，讨好的结果她也不满意。因此，我备感身心交瘁。
　　 3
　　 你——
　　 一会儿看我，
　　 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
　　 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我想起了顾城的诗《远与近》。我凝望着蓝天、碧海、远山、近景，一切都是虚无的，一切又是壮美的。
　　 猛然，我苦涩的感情不时泛出几分甜蜜、几分惆怅、几分忧虑！
　　 我抓住欧阳美丽的手，她瞥了我一眼，羞涩地一笑，刹那间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了，我们和好如初，紧紧地拥抱着。很久，欧阳美丽推开我：“穆，你就说句大话，哪怕一句空洞的许诺呢？我也高兴呀！你不是让我感到失望的男人对不对？你说呀？你亲口告诉我好吗？”
　　 ——好吧，你会快乐的，我答应你提出的一切条件。
　　 ——这可是你说的，做不到可别怪我。你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你真坏透了，给我设陷阱让我钻圈套！
　　 我追打着欧阳美丽。在爱欲膨胀的此时此刻，我们跑进树林，醉倒在一片浪漫的绿草丛中，当我把她压住之后，她呆滞了，我们产生了共同的意识。她隆起的乳房一起一伏的，立刻像梦呓似的呻唤起来，这情景这声音太熟悉了，撩拨我的情欲。快，你，你再给我一次。
　　 我望着她，倾听她娇柔缠绵的呼唤，浑身立马麻木了，她很美，很开放地展示了自己，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奉献吧！我有点儿怯生地退却着，我不敢，我格外担心！她的呼唤是一种诱惑！
　　 欧阳美丽青春如花，肤色如雪，修长的双腿具有性感魅力。她用一只手遮住迷人的眼睛，散发着一种醉人的气息。教人无法抗拒！
　　 她的确很芬芳，犹如清晨盛开的鲜花，顶着露珠沐浴着阳光，沁人心脾。我产生了残酷的欲念，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于是，我俯下身子抚摸她，她开始痉挛和颤栗，随后她就双手勾住了我。犹如春江涨潮，我不能自已，我极力凶狠地探求她，虐待她，我要让她记住我是最好的。
　　 我想，我与这样的女人相亲相爱，我定会幸福地忘乎所以如醉如痴吧？但我一直很清醒。她的一切都应该是美的，外表、心灵、服饰、为人处事，她的气质、幻想……爱不是极端物质的。
　　 好事多磨，我总算偷吃了一次禁果，还期盼进行第二次、第三次……虽然没有经验，虽然她不是很满意，我想，我会成熟的，我要让她感到其乐无穷。
　　 爱欲交融，陶冶了情操，理顺了情绪，滋润了忧郁的心情，发挥了想象，犹如挽着清风明月漫步在故乡的街头，甜蜜的回忆在心湖上荡漾。
　　 我们结束了野性的流浪。大脑发空，她面色红润，艳如桃花，相视而笑，不知天上人间，飘飘欲仙一般，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情，那感觉令人回味无穷。
　　 我的想象是因为爱着女人而产生的，确切地说，因为女人的刺激，从而使我感觉我的存在是必须的，因为我在创造的同时，也为这个社会尽我所能，我工作的很艰辛，也很累，我需要女人的慰藉。
　　 我们躺在草地上，闻着嫩草野花的芳馨，仰望着天上的游云，口衔着翠绿的草茎，梦一样幽静无声。我们陶醉于大自然之中。我们的幻想像天上漂浮的云彩一样，变化的有点儿随心所欲！
　　 我的手缩回时，她用手攥住了，搭在她挺拔的乳房上，抚摸她，她任自己的四肢自由地舒展，犹如宁静的草原，意犹未尽，渴望我再一次横卧她的胸廊，汹涌强悍，我已无能为力，怯生地拒绝着。
　　 今日感觉亲切又陌生，认真而又残酷，默默无言又生机蓬勃。她无所顾及的呻唤如梦如歌，我吻着她，她左右摇晃长发，柔中有刚，野性十足，迅速而颠簸的运动，仿佛一首和谐的生命之歌，久久回旋在原野深处。
　　 我的心境与她的情怀，一刹那的吻合，心脏跳动着共同节拍驻足大自然怀抱，自由奔放，激情荡漾，醉生梦死一般，情与爱的延伸犹如揭示生命的奥秘，构筑了一幅生与死较量的图腾，回归自然。
　　 事后追忆，宛若爬山，登上山顶倚高望远，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抓不住的感觉，很悲壮的情绪。我们莫名其妙地奉献了自己，冲过波涛，精疲力尽的向岸边游去。
　　 ——薛牧歌，我死了你会怎么样？欧阳美丽开始梳理凌乱的秀发，嗔怪地一笑。突然吻了我一下。
　　 ——我，永远怀念你，为你而活着终身不娶。我发誓，我忠于爱悄绝不会朝秦暮楚。
　　 ——对不起，我反感你这么说。最好的办法是把我忘掉，不然，死不瞑目。
　　 ——忘掉？我怎么能忘掉的了呢？美丽，快别说疯话了，充分享受吧，尤其阳光的抚摸，世上没有比阳光更美的了，阳光最公正也最无私。我们应该让阳光走进我们的心里，让我们因为爱着变得更加高尚起来！
　　 ——不，我……假如我对不起你了，你会原谅我吗?
　　 ——啊？我立刻产生了一种担忧，她骤然的假设看似莫名其妙，却给我的感觉她是预谋已久。“你不会对不起我的，我们的命运连在—起了，你为什么要假设呢？”
　　 ——不为什么。也罢。欧阳美丽长叹一声，然后就缄默无语了。
　　 我们在山脚下海滩上散步，举目远望，黄昏很美，一城蜜色，满海落霞，鲜艳的像血，我的确感觉幸福得很痛苦。真的，我总有这样的感觉，我的脑子里总是不期而至地钻出一些怪念头。
　　 路过海滨夜市，欧阳美丽在一家新潮服装店门前停住了，她的双眼紧盯那件价值两千多元的浅绿色西式连衣裙，她来时就十分喜欢，她很想拥有它，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羡慕的欲望。
　　 ——美丽，走吧！我们没有理由穿那么贵的衣服。我说。
　　 ——哼。欧阳美丽白了我一眼又哼了一声，但她还用瞧不起的眼神刺激了我一下。我不看她，我只好看别处，我现在连正视她就充满情欲的感觉也没有了。我心里一直很担心，尤其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不能失去她！
　　 夕阳在逐渐暗淡下去，我望着暮色中的人群，觉得欧阳美丽不可思议。我这样想的时候，灯光就亮了，我感觉有点儿饿了，我还有一种感觉：我将会失去她。不知什么时候，这是一种功利性的爱情！
　　 我的心禁不住咚咚跳起来，心里发慌，不能满足美人儿的追求，这是个遗憾。我实在弄不明白，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为何如此讲究吃穿？如此的缺乏尊严？如此的不在乎自己？难道人为了达到目的真的不择手段吗？只不过强烈的程度不同而已！一旦环境成熟了，她的那种心理不平衡会导致不可想象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