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征文】无悔青春驻边疆
一、初入西藏
八月的西藏,大雪即将封山的预兆开始明显起来,在川藏公路上,十几辆汽车吃力地在那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着,好似一条莽蛇在挪动它那臃肿的躯体,显得吃力而费力。远处巍峨的大山,山顶被白雪覆盖,好像死神睁着的两只空洞的眼眶,紧紧盯着那缓慢前进的汽车队伍,似乎想要一口吞下那长长的车队。这些车队运送着进藏的官兵,他们都是今年刚参军的,都是怀着对西藏神秘的向往而来的。而现在,死神的眼睛已盯上了这慢慢爬行的汽车,似乎它随时都要把这些汽车全部推下万丈深的山谷。
汽车里的没有半点声音,静得他们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各自在想着那句话,不知是吓他们还是真实的。
“战士们,我们去往的地方,是死神居住的地方,你们面对的将是死亡,恐惧,孤独和寂寞。你们当中,也许将会有许多人牺牲。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三十,这就意味着在一百个人当中,将要有三十个人牺牲。”
车依旧在川藏公路上慢慢爬行着,战士们谁也不敢打破这静得可怕的气氛。
汽车还在往上爬,气温越来越低。有的战士拉了拉衣服,裹紧了身上的军装。有的干脆缩成一团。以此来抵挡寒冷。
我看着车窗外的雪山出神,在我的意识里,家乡的山算是最高的了,没想到这里的山比家乡的山还高出上十倍,甚至上百倍。家乡那弯弯曲曲的公路,同这里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可比的价值。透过车窗看山脚,车队从早上爬到现在,也只爬了一半,而看那山下,黑黑的,似一头龇牙咧嘴的怪兽张着它那血盆大嘴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吃过晚饭,周围又如死一般的静,战士们各自在想着心事,车队依旧在不慢不快地往前方挪动。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天也黑了下来。此时的我想到了家乡,想着父母是否已经入睡?是否还在担心离开家的我是否习惯部队的生活?
突然,车队停了下来,前面闹哄哄的。我们来不及多想,当然不用想也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们赶忙跳下车,同战友们向前方奔去。原来是来自广州的一个战士因高原反应而晕到了。卫生员正给他打点滴,吸氧呢!我庆幸不是自己,但是我也不希望是别人,因为我们大家都希望能平平安安来,平平安安地回去。
连长在外面大声地吼着:“不许乱,都给我滚回各自的车上去,这成什么样子了。”
我同战友们跑回车上,经过刚才的事情,车内的气氛稍有了点活力,大家都在讨论着谁会是第一个牺牲的人。我没有参加他们的讨论,我的心里真的很害怕我会是第一个吗?如果我真的死了,我的父母会怎么样?他们经得我死了的这件事的打击吗?
夜越来越安静,战友们的讨论声逐渐演变为睡觉的打鼾声,我们也渐渐睡着了。
二、边境雪莲花
夏天巡逻时,除了山顶上还有终年不化的白雪外,其他地方已经能看到绿色了!山间有许多苍翠的松树和柏树,山下的崖壁上、山沟里开满了红红的杜鹃花;还有乌黑的松鸦以及不知名字的其它小鸟偶尔从头上飞过,战士们经常开玩笑说:“这只鸟肯定是公的,那只鸟肯定也是公的,母鸟绝对不会飞到这里来,不信你捉住看看。”然后大笑一阵。
有的时候,几个调皮的战士,会在班长的默许之下,偷偷溜过边境线,迅速跑到S国兵修筑的工事里撒一泡尿,然后得意洋洋的跑回来;有时,战士们会脚跨国境线说:“看!我同时踩在中S两国的国土上!”
冬天巡逻时,遇到不太陡峭的山坡,战士们就会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把枪抱在怀里,滑溜着下山。因为走着下山实在太麻烦,每迈出一步,就得把另一条腿连脚拨起,再往前插一步,所以,溜着下山就成为轻松便捷的方式。每当滑溜着下山时,战士们都特别高兴,有时还故意打滚,就象小时候溜土坡冰坡一样,就是不能大声喊叫就是了。别说班长,就是连长排长们这时也不训斥战士们,因为他们也一样滑溜着下山,只不过提醒战士们保护好武器,注意安全等。每当这时,战士们的快乐往往压过了雪山上严冬的酷寒。
当然,在风雪天巡逻时就没有这么浪漫了,那实在是一件很苦很苦的差事。
冬天我们的手、脚上的冻疮是常常伴随,脸上、耳朵上更是黄水涟涟(冻疮所致),仔细看,几乎每个人的耳朵上都是疙里圪塔,流着黄水。
出了哨所往西走,一直往上爬,直到山顶,同某国的分界点。路不远,但要走四个多小时,这四个多小时相当于平原的一个小时。
班长总是让大家列好队,交代了一些要该注意的事情,就出发了。
在队伍行进的时候,我发现班长带队的方式同我们在新兵连时班长带队的方式有所不同。因为部队里,队伍在行进过程中,指挥员的位置都要处于行进队伍的左侧,位于队伍的中央位置,便于及时调整队伍步伐的协调统一性。而现在的队伍却是班长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
此时的我们迷惑不解,当我正要问的时候,班长突然发出:“停止前进!”
大家停了下来。
班长说:“兄弟们,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危险区域,厚厚的白雪下面掩藏着许多冰窟窿,你们要踩着我的脚印走,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大家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战士们齐声说道。
巡逻的队伍又开始往前慢慢挪动。厚厚的积雪没过我们的膝盖,因此对大家来说每挪动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班长一边挪动一边用带来的铁铲铲除那些积雪。我们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朝前移动。
抬起头来,眼能触及的地方除了雪还是雪,没有一点绿色的影子。偶尔看到的是黑黑石头,在雪的天地里显得更加的不协调和阴森恐怖。
雪白得刺眼,石头黑得发亮。让人一眼就明白,白的是雪,黑的是石头。
远处那些高大的雪山,好似张牙舞爪的魔鬼。风卷着雪咆啸着,似在怒吼着侵犯它领地的那群橄榄绿;似乎要把他们撕得粉身碎骨。
突然。有战士大喊道:“班……班长,你看,雪……雪……雪莲花……”
他激动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只是用手指着前面那黑黑的石头缝。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朵有点淡紫色的白色的花生长在那石缝中,显得好单调,与众不同……
“原来这就是雪莲花啊。”
我们高兴得不得了,因为长这么大,我们也只是从书本和电视上知道雪莲花,对它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今天没想到会让他们遇到了,亲眼看到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雪莲花。
我们都想挨着看看,摸摸那传说中的雪莲花……
我们几个人围成了一圈,细细地观察着那朵雪莲。雪莲花高约在15--20厘米,外表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长绒毛,茎短小而粗壮,边缘有锯齿,花淡紫色。在那黑黑的石头缝隙中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的时侯,此时的我想到家乡的兰花。家乡的兰花是不能移植的,它们长在哪里就是哪里,移动就会死亡。我那时不懂,每次去山上放牛,回家来都会弄许多兰花种在家的门口,可是从没有成活过,当时的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后来父亲告诉我,这兰花怪得很,只要移动它的生长地就会死亡。后来我去放牛,却再也没有带回一株兰花。因为在我发现的那些兰花生长的地方,我没有拔回家去种,而是把兰花生长的那里当成了我自己的小花园。每天我都会去照顾他们,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的兰花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别人挖走,现在还活着吗?是否还开着那清淡好闻的香味。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维静下来。同大家一起指着雪莲花议论着。
没想到我们在巡逻的路上,看到了雪莲花,在我的意识里,认为雪莲花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也是雪白的,没想到会是这种颜色的……
久久……我们谁也没有摸它的意思。
三、尊严神圣的界碑
快到山顶了,收起飞翔的思绪,跟着班长向界碑的方向走去。
“班长,界碑呢?”我问。
班长指着前面有点突出来的雪丘对我们说:“那里,雪太大了,被雪掩埋了。大家把它给刨出来”。
战士们在那有几尺深的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步一步的向那个雪丘靠近。与其说走还不如说是爬到那里。因为雪太厚了,有几个战士摔倒在雪地上,是爬着到界碑那里的。
爬到雪丘前,用手小心翼翼地扒开那掩埋在界碑上的厚厚的积雪,国徽和“中国”这两个鲜红的大字随着覆盖积雪的减少,也渐渐地露了出来。
我们又在界碑周围铲出有三十多米长宽的场地来。班长叫道:“集合!”战士们面朝界碑,神色严肃地站立着,看着班长。
班长大声地说着:“兄弟们,你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就是我国领土同临国的交界处,这块普通的石碑,因为有了这个国徽和“中国”这两个鲜红的大字而变得更加的神圣,这块界碑,是第一批驻防战士用鲜血和生命扛来放在这里的。为了守卫这块神圣的界碑,多少年来,有许许多多的战友在这里牺牲了。包括我的老班长。兄弟们,你们知道战友在你们的面前倒下去的那种心情吗?你们都他妈的不懂。”
班长大声地哭着,其实这也是他哭着说出来的。“兄弟们,我们能为祖国戍边,我们为了人民,我们苦,我们累,但是我们永远也不会后悔。我们要让世界知道,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铁打的队伍,在外界完全认为是‘生命禁区’的地方创造有生命的奇迹。兄弟们,你们来这里,你们就肩护着守卫这里的神圣使命,死也要给老子守好这里。明白吗?”
“明白!”
兄弟们,现在,让我们一起宣誓:“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我无怨无悔的在高原上戍边,我愿意把我的青春年华,甚至是生命奉献给边防。保证让刻着中国国徽和“中国”这两个大字的石碑永远成为暴风雪掩埋不了的一道风景线。让世界的人们都知道,那雪山之颠耀眼的红色是中国的国徽和“中国”这两个大字。
狂风卷着雪在山顶上咆啸着,可是战士们谁也没有感到寒冷。因为此时他们身体里的热血正在沸腾。
我们向神圣的界碑宣誓,向界碑敬礼,用身体去拥抱着界碑。
然后班长指着对面突出来的地方对战士们说:“看,那是某国的界碑,从屹立到现在很少见人上来清理掩盖在界碑上的积雪。”
相同的石碑,不同的命运。一块长久被大雪覆盖,一块却每天都会在暴风雪中矗立,在暴风雪中发出红色的光芒,它就是中国的界碑……
我们看看班长,又看看界碑,都会意地笑了笑……
在我们走过的雪地,雪掩盖了走过的每一点足迹。风此时更猛了,雪也更大了……
四、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凄冷的边关,处处白雪皑皑,操场上却人声鼎沸,要退伍的老兵都在默默地打着行李包,来接班的新兵有的在帮助老兵打背包,有的干脆从老兵的手里抢过背包来打。
指导员把口哨缓慢地放在嘴边,向里面输送了一口气,立刻从里面发出清脆响亮的音符,清脆的哨音每一下都深深地牵动着每一个老兵的心。哨音过后,指导员扯着嗓子大喊:“退伍的老兵到操场上集合,去连队食堂吃饺子。”
战士们没有以前吃饺子的欢悦,没有奔走相告。是啊!说到吃饺子,就不得不说在部队里流传已久的话语:上车饺子,下车面。在部队吃上一顿饺子对每一个战士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因为吃饺子只有几种可能,要吗过年,要吗退伍。显然,这不是过年,那么这顿饺子意味着什么呢!谁都知道。
各班的退伍人员都死气洋洋的往操场上挪动着,没有欢歌笑语,没有嬉戏打闹。
一连窜的口令下达之后,下面老兵的动作也没有那么大,都失去了昔日的精神面貌,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有的战士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液体。新兵们不时地从四周围了过来,对这群哭哭啼啼的老兵指指点点。
“同志们,今天你们光荣的退伍了,踏出军营,脱下了军装,以后不管你们在那一个岗位上工作,都要牢牢记住,你是一名军人,我希望,你们退伍之后,依然要用一个军人的纪律来要求自己,因为你们身上流着的依然是军人的报国热血。同志们,我们虽然在不同的岗位上,但是我们都做着同样的事情,都有着一个同样的目标,那就是:建设我们的祖国,保卫我们的祖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是这群退伍的老兵集体吼出来的,因为有的是吼声和哭声混杂在了一起。
来到食堂,老兵们有序的从碗柜里拿出碗,看了看那些要春节才能吃上的饺子,流着泪拿起勺子从锅里把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打到了碗里。
吃完饺子,老兵们依依不舍地慢慢地来到了操场上,操场上已经停留了十多辆大卡车,送行的新兵的手中提着老兵们的行李,跟在老兵的后面。
离别的场景总是伤感的,当摘下胸前那一颗颗闪耀的星、肩上那一条条杠、衣领上那炫耀的领花,伴随着一个个拥抱、一双双含泪红了的眼睛,才发现心是酸的、眼睛是红的。发现自己长大了,曾经的多少努力才有的这些!就这一个轻轻的举动那么的划伤人心,努力这么久付出这么多终究还是要离开,这刻却沉默了……
抱着战友的那一刻才知道战友情深,才知道什么叫兄弟,每一句叮咛都是一根刺痛心的针,每一滴眼泪都挂着这么多年来的苦和累!
时间也是有限的,和许许多多的战士一道,虽然有千万种舍不得,但还是踏上了汽车。回头看着哭成一片的送行队伍,那里有带过的兵,有昔日的战友。一直忍耐的泪水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那卸下了肩章,退却了领徽的军装。
新兵们的手和留队老兵的手一直没有放下,他们的手始终放在齐眉、与帽檐齐平的位置。连队门口上的扩音喇叭里放着那首《离开部队的那一天》。汽车在音乐声中驶出了大门,渐行渐远,营房在转了个弯的时候不见,车里的战士哭成了一片。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别了,我亲爱的战友,别了,我火热的营房,别了,我心爱的军旅,人生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后悔。
这就是为我们戍边的钢铁战士,不,钢铁长城啊!
我们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永远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