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三叔(小说)
在这个漫长的关键时期,我撑着!只能由我当这磨心,周旋于妈妈和姑姑、三叔之间平衡。等待爸爸手术后拆线康复再由爸爸决定。我知道爸爸的想法,也知道只有爸爸发话,谁都不会再有异议。我很努力地撑!
期间,三叔对我态度发生了转变,有一夜,他在住院部楼下很坦诚地对我说,他家住五楼,三婶重度近视接近盲,需要照顾,他还需工作,确实无法照料奶奶。他很感激我这月对奶奶和对他哥哥的悉心照料,和平衡整个家族的关系。并表示对过往的一切道歉。
终于等到爸爸伤口拆线那夜了,只有我姐妹和我先生陪坐在爸爸病床前,妈妈知趣地回避了。我看着面色日漸好转的爸爸,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淡淡地笑着说:“爸爸,你听过母子同心的故事吗?”爸爸似有所明地点头。我告诉他,他入院后,奶奶也住院了。现在已康复住在同一住院大楼的二楼。爸爸沉默,他懂,要求带他看望奶奶。我们三人推着轮椅陪爸爸一起看奶奶,神智开始出问题的奶奶见了爸爸就开心了,不懂问太多。
或许,这算是这场戏最好的结局。有爸爸在,一切如我所想中,奶奶不需到任何地方,继续与我们这家人在一起。在一起,就是最好,就是幸福!那夜,三叔坐在爸爸病床边很感慨地对着爸爸说:“哥哥,你很幸福!你有两个很优秀、很孝顺的女儿!”从那起,三叔没有再翻旧事了,只是关系已难恢复从前,但也已很好了。至少我和爸都安心了。
小弟婚后两年,仍记得那年的年初一,我三口子、小妹和他夫妻还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一场贺岁片,弟媳已刚怀孕了。一切将是多么美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最后一次见他小夫妻两了。
最记得事隔才两个月,那天,三月21号,午后我和先生回到家,见到坐在凉台揺椅上的爸爸。他是个心形于色的人,我看着眉头深锁、铁青着脸的他,本能知道有事发生了。我问。他深沉地说,你弟出大事了。早上你三叔突然来,并求助,急需不低于20万救命。
我也眉头紧皱,问原因?是病?是意外?还是債?一切说不清。事情的复杂,让我们无所适从。最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真相。我姐妹曾尝试联系小弟夫妇,未果。
几月多方折腾,结果有了,“五一”那天,小弟远走他乡,他媳妇把怀孕五个月的孩子打掉了,回娘家了。后来,那套很好的商品房也变卖了,汽车也没了,欠下了不知准确数的債务,都是由年过六十多岁的三叔背负。饱受磨难的三叔至今仍搞不清小弟何故欠债累累,因何搞到如此“家破人亡”,漂泊何方?几月间辗转带着三婶避债避风险,三叔体型消瘦,头发斑白了。当一切风平浪静,三叔与三婶唯一保全下来只有那套他工作几十年唯一所得的单位房子。
说实在还是在紧急关头我爸提醒他任何都可以失去,但也要保留这房子,他偷偷把房契交我爸爸保管,否则真的一无所有了。为了还债,为了养老,有退休金的三叔也继续工作,通过关系找到一份工作,到老干之家当门卫,收发信件等。就是刚才我与小妹在路上碰上他,正赶上班的路上。
一次与别人交谈中,我偶然得知不知何时、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我这弟媳家人知道了小弟的身世非我叔亲生。关键是我这小弟究竟何时、通过谁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离开是否也与这事实有关?
我只知,他应该是陷入了广泛流传的广西南宁的“传销”陷井,不能自拔。人啊!只有靠自己脚踏实地才能真正活得实在。至于其它的真相,我真不得而知。至少,我清楚知道,关于他身世这事绝非从我们这家族的人口中说出的。这是我们这家保密了30年的秘密!但我没有无任何渠道,也不便于求证。事至于此,我或我家人也只可让此事一切随风了,就当这三十年发了一场梦吧。
或许是一生的际遇波折,三叔向来偏激,性格固执。他不会随便接纳别人的意见,也不轻易接受别人帮助。他一身清简,谨小慎微,从不做违背良心和伤天害理的事,是一个脚踏实地、勤劳实干一辈子的老实人。经历这么多事后,他更内向沉默了。我真不知道一个人的承受力能有多大?三叔极少再与我们相处沟通。我姐妹偶想对他表示关怀,也需非常谨慎地注意表达的方式方法,怕伤他自尊。我和我家人只能默默地关心关注他和三婶,只要他们安好,就好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梦,梦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