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管道工老刘(小小说)
寒风呼呼地吹,冷气咄咄直逼人。勤劳的还是懒惰的,都舍不得从那温暖的被窝里面爬起来。
老刘每天天还没亮便爬了起来,骑上他那辆破烂的单车早早出门。单车的后座上用绳子牢牢地捆着一个漆已掉光的金属箱子,那里面装着他吃饭的家伙,他干活用的宝贝。无论夏的酷热还是冬的寒冷,老刘都按时出发,今个儿他拉开房门,一股冷气扑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老刘是一个下水道工,上班没有一个具体的地点,他拿上铁皮箱,骑着那破旧的自行车,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骑自行车在街上游荡,一头花白的银发,满脸风霜的皱纹。他不停地吆喝着:“修下水道啰,修下水道啰......”
寒风迎面毫不留情地直往老刘上扑来,那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冰凉的车柄,脸色冻得苍白。那失声裂肺的呼唤声,穿梭在小城的大街小巷。
过路的行人,在寒风中匆匆走过,谁也没有在意这骑着破自行车的男子。这时,一个30多岁的年轻少妇叫住了老刘,她穿着时髦高贵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长个瓜子脸,一副娇柔可贵、弱不禁风的样子。
“喂,掏下水道的,你去看看我家那下水道,堵住了!”
时髦女郎对管道工老刘一点也不客气,说话硬梆梆的,时不时用手堵住她的鼻子。
管道工老刘看时髦女郎和自己说话堵着鼻子,不仅深呼吸了一下,嗅了嗅是否因自己身上发出的臭味而让对方捂住鼻子,但自己昨晚上洗了澡,衣服也是早上才换的,这样的阔太太,老刘在平时见得多了,老刘也没跟她计较什么,毕竟自己是一个下水道工。老刘搓着那双冻得通红的大手,笑着对时髦女郎说∶“太太您就放心吧,今天找到我老刘,您算是找对人了,这行我干了二十多年了,特别熟悉,包给你把下水道疏通。”
时髦女郎带着老刘东转西转,来到一栋小别墅,讲好了价钱,老刘带上他的工具,来到厕所开始工作。看着漂浮在那厕所里肮脏的粪便,差点把老刘早上匆匆出门吃的那碗饭给呕吐出来。
时髦女郎丢给下水道工老刘50元钱,便叮嘱老刘:弄好之后帮她关上门,别在她房间里面到处走动。
大约过半个小时,时髦女郎挽着一个胖胖的男人走了进来,刚关上门便嘴对嘴地亲吻起来。老刘尴尬地在厕所里面使劲地弄着,时髦女郎听到厕所里面的响声,她一脸悻冲冲的样子说道∶“哎,掏下水道的,你刚才给我说的是半个小时能掏通啊,这么久了都还没有通!你会不会做啊!不会就赶紧退钱我好找其他人!”
老刘瞅瞅时髦女郎,脸上一惊,愣着了,稍停才说:“太太,您家下水道堵得很严重,不好掏啊!”
时髦女郎一听老刘说堵得严重,不好疏通,顿时不高兴了,她大声嚷嚷道:“什么叫不好疏通啊?什么叫不好疏通啊?我有的是钱,还付不了你疏通厕所的钱吗?你赶紧给我把下水道给我疏通好,疏通不了退钱,我好找其他人。”
老刘一脸委屈,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在这冷水里面弄了这么久,那50块钱都还没有揣热,就被这女人这样说。“谁叫自己命苦呢!”老刘只有陪着笑脸说道∶“太太,很快就好了。你先在外面休息,这里很脏。”
时髦女郎看到老刘像个孩子一样的认错,她握着鼻子道:“搞快点哦,再搞不好,退钱我重新找人。”
老刘弓着身子回答道:“是是,太太,很快就疏通了。”
时髦女郎捏着鼻子退了出去,依偎在那胖男人的怀里撒娇道:“哼,农村人真难缠,明明很想要钱,还不做,挑三拣四的。“
老刘委屈得蹲在地上,搅弄着他那伸进马桶里面的“宝贝”,他的手伸进了马桶,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进马桶里。他心想∶我这是到底为了什么,凭什么别人对自己指手指手画脚,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等级?而我,只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人?!
下水道通了,心却堵住了。老刘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没有得到这个时髦女郎的一声道谢,当然他也不稀罕那句“谢谢”。他出了房门,身后是一阵阵嬉笑的声音......
寒风呼呼地刮着,他那被粪水浸泡的双手紧握着冰冷的车柄,抖动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