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村庄,我们的爱与疼痛(同题征文·小说)
家里内外都打点得有头有序时,第二年,她就为肖书伟生了个女儿,三年过后,又为肖书伟生了个儿子。肖书伟的家,变得越来越有生气了。
按说,这样的家庭,在乡间,在计划生育的年代,有双全的儿女,多少乡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他们应该感到很满足了,可韦水花偏是个嘴贱又爱找茬的女人,原先百般怕被人瞧不起,待到把家操持得像模像样,尤其生了一对儿女后,却百般瞧不起人了。
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老公三哥的儿子建德和他老婆。既瞧不起他俩的家操持得没有她的家伶俐风光,没有她的家那般做得去,还瞧不起他俩结婚都五六年了,还没一儿半女。就成天在自家屋子里说东道西,不是说他俩阴阳八字不合,就是说他俩当中肯定有一个是阴阳人;进而更说,建德老婆是建德从县城某条秘密的红灯街带回来的,谁知道有什么病。
俗话说“隔墙有耳”,这样的话,被建德两公婆听了去,两家就渐渐产生隔阂,你不让我的鸡进你家院中,我也不让你的狗进我屋子。书伟家前年应城里一家狗肉火锅店老板的要求,偏偏养了一大群土狗,养狗前,虽将两家共有的院场一东一西隔成两半,自己这边用竹篱笆围了起来,门也开在东面,但两个小孩走出场院玩,常常不记得顺手关门,就时不时有三两只狗跑到建德那边。
建德这边无遮无拦,狗每次过来,就会抬腿在他堂屋门前的那个大石墩上撒一大泡尿,搞得那块地方骚得不行。一天,建德气不过时,就拿根棍棒将正在撒尿的那条狗拦腰打了一下,被打的狗就嗷嗷嗷地叫唤不停。这时,韦水花立刻就冲出来,隔着竹篱笆指着建德的脑门大骂:
“那狗爱在哪撒尿不成,你也要管!你打伤我一条狗,就得赔两条的钱!你赔得起吗?赔得起吗?”那口气简直万分瞧人不起。
建德也不与她理论,把棒棒一扔就进屋去。好男不与女斗:他记得这句话。
可韦水花是个好斗的性子,不与她斗,反而更触怒了她。于是,绕过竹篱门,跑到建德的堂屋门口,指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通大骂,连断子绝孙的话也骂了出来。肖书伟看不过,就跑过来把自己的老婆硬拽回去。被拽回家的韦水花,又指着自己老公的脑门一通臭骂,这才慢慢偃旗息鼓。
自此,叔侄几乎断绝了往来,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日,再次挑起事端,是在几个月后。
经过多番寻医问药,建德老婆终于怀上孩子。那天中午,已怀孕两月的建德老婆,往篱笆墙上晾晒完两个刚洗好的枕套,便回屋睡觉,睡了个把小时起来,打算把枕套另一面翻过来晒时,还没走到篱笆边,就见两个枕套已不翼而飞,定睛看去,只见它们皱巴巴的躺在一滩黄黄的狗尿上面——那狗不知何时又跑到这边,在篱笆墙脚下撒了一泡尿。
建德老婆素来怕这个气势凌人的婶娘,也不爱多事,可这回怎么也忍不住了,边从地上捡起枕套,边大声说了一句:
“为什么心恁地阴毒!”
这下可好,那韦水花嗖地从屋里冲出来,绕过篱笆墙,指着建德老婆的鼻子就骂:
“你不阴毒,为何到现在还生不出仔?我看,你才阴毒,一个做婊子的还要嫁人!”
“我嫁人,又不是二嫁!”
建德老婆见她太过分,忍不住抢白她一句。
马蜂窝顿时被捅破,韦水花扑了过去,将建德老婆扑倒在地,又抬起脚来,在她肚腹上狠狠踩了几下。建德老婆捧着肚子呜呜哭了起来,好久好久才爬起来。
半夜里,建德老婆就流产了。流产不到一个月,建德老婆又出走了。
话说建德一边举着大弯刀砍镰,撵那满屋子乱跑的狗,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恨恨地骂那毒如蛇蝎,他早就不认为是婶娘的婶娘。撵着,骂着,又想起了出走的老婆和夭折在老婆肚腹里的未见面的婴儿,顿时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头上燃起了一堆熊熊大火,狗也不撵了,拿着大砍镰,疯也似的冲出堂屋门,对着篱笆墙一顿乱踹,踹倒一片篱笆,就顺着缺口冲了过去,嘴里一边喊着:“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泼妇!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泼妇!”。
这时,韦水花正在自家厨房的灶头前炒菜,听得建德的喊叫和疯急的脚步声,心里已明白几分,只是说时迟那时快,还来不及躲闪,大砍刀就斜刺里劈了过来,只那么一下,一颗人头立马落了地,滚到灶台旁的水缸边,眼睛还瞪着,一副惊恐的样子。
当时,韦水花五岁的女儿,正带着两岁的弟弟,在门口的田野上玩,失掉了理智的建德飞奔过去,先一镰割掉堂妹妹的脑袋,再把堂弟的双臂砍下来。此刻,肖书伟刚好赶集归来,还没弄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杀人杀红了眼的建德,突然之间一刀劈来,当即被削去整个鼻子和一只耳朵,眼部也血肉模糊一片。
砍完人,肖建德丢下大砍镰,脱去血衣,上洗凉房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拿起手机报警自首,然后卷一支大大的喇叭烟,再端过一张凳子,坐到堂屋中间,边抽烟,边等公安人员的到来。
这时,仲秋前夕欲圆未圆的月亮,正缓缓地升上坡吉村东头的山岗,静悄悄地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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