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蒙夫妻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静静地听冯主任的汇报：“我值班听到仓库有动静就出来了，马大哈正蹲着门卫室的黑暗处呢，他招呼我，我就过去和他一起蹲着，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在仓库里偷了一个空气开关，往北大墙跑去，我让马大哈追，他不追，我要去追，他也不让，还死死拽着我……”
　　 “马大哈什么也没做吗？”陈大蒙冷冷地问，
　　 “他光大声叫喊了，别的什么也没有干。”冯主任坚决地回答道。
　　 “啊，我知道了。”陈大蒙还是冷冷地，面无表情。
　　 “这还了得，这就是渎职、失职、丢失的物品原价扣马大哈工资，必须开除……”李彩玲柳眉倒立，大发雷霆，一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态度。
　　 陈大蒙只是看了李彩玲两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冯主任知道建材厂的人事问题，谁说都没用，陈大蒙不发话，就算李彩玲说一千遍也等于放屁。他想不通马大哈这么不称职！陈大蒙为啥还用他呢？都说陈大蒙精明，他认为也就那么回事。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离陈大蒙建材厂五十多米的万老板的化工厂也失窃了，被盗了价值2000多元的机器配件，更夫在与窃贼的搏斗中英勇负伤，这件事情，成了四平市城郊结合部家喻户晓的大新闻，还上了电视台。
　　 陈大蒙与万老板是多年的好朋友。
　　 办公室里，陈大蒙特意给万老板打电话问候。万老板在电话里自豪地说：“你的更夫相当负责，不顾生死与窃贼搏斗……”，
　　 “都哪受伤了，治疗费得多少钱呀！”陈大蒙关切地问，
　　 “腿在跳墙时摔断了，大概得5万多治疗费……”万老板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放下电话，陈大蒙若有所思，喃喃地说：“两千、五万、五万、两千……”
　　 中秋节那天，也是马大哈的生日。
　　 陈大蒙买了好多马大哈喜欢吃的熟食，把马大哈请到经理办公室。
　　 见老公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马大哈，李彩玲一脸不快。心想：“死大蒙又发那门子神经？”
　　 陈大蒙笑嘻嘻地和李彩玲说：“彩玲呀，你忙去吧，我和马大哈喝两杯……”
　　 别看用词那么客气，似乎带有请示的意思，但是李彩玲从陈大蒙斩钉截铁的挥手动作中读懂了“没得商量”的潜台词。心里忿忿不平地骂道：你个马大哈，说不上哪一天我就把你开除了，让你土豆搬家滚球子！嘴上却应承着：“好，好，你们喝，你们喝……”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离开了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只剩陈大蒙和马大哈两个人，屋子里混杂着熟食的肉香味和老白干的酒香味，还有香烟不断袅袅升起的烟雾……
　　 他们推杯换盏，不亦乐乎。酒到浓时，陈大蒙看着马大哈嘿嘿地笑起来。
　　 马大哈醉意朦胧地说：“你个鬼子六，又打什么坏主意？”
　　 “你才鬼子六呢，你个马大哈非开后窗，是要把厂区的情况在屋里就看清楚是吧？你不开灯，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屋里的情况是吧？你了解每一个工人的情况，是做到心里有数是吧？……”陈大蒙望着天棚，数着手指头。
　　 马大“哈哈哈”大笑……
　　 “哪你是怎么猜到李和盗窃电机的呢？你又为什么不让冯主任追窃贼呢？”陈大蒙终于把压在心底的疑惑吐了出来，
　　 “好吧，看在猪蹄子和猪耳朵的情份上，告诉你答案。丢电机那天晚上1点多，我在后窗看见北大墙有一个红点一闪，根据李和的身高和哪天李和穿了一件紫色衣服，加上他的身高、动作，有力气完全能搬动100多斤的电机，尤其他家孩子有病了正缺钱等情况判定的。”马大哈慢慢地讲解着。
　　 “你让我那么处理李和的事情，你用意我明白。现在李和的三班是咱们厂管理最好的班组，设备完好率和生产产量都是全厂最好的，是标杆，可给我创造了不少利润。这个事情，你有功呀！”陈大蒙又给马大哈倒了一口酒。
　　 “你明白就好，我不要功。别倒了，再倒就喝多了”马大哈用手挡着酒瓶子不让陈大蒙倒酒。
　　 “你为什么不让冯主任追窃贼呢？”陈大蒙放下酒瓶，把一大块猪耳朵送到马大哈的嘴里，追问道。
　　 “那是因为我看见那个窃贼手里拿着一把刀，如果冯主任追上去，你陈大蒙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价值2000元空气开关呀，出人命都是有可能的”马大哈边嚼着猪耳朵，边说着话，边流着哈喇子。
　　 陈大蒙又嘿嘿地笑起来，喃喃地说：“两千、五万、五万、两千…”
　　 马大哈不知所以然，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说着酒话：“好个陈大蒙！好个鬼子六！”
　　 酒足饭饱，马大哈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俄罗斯军用望远镜摆弄着，爱不释手。
　　 “是卖废铁钱买的吧？”陈大蒙接过来一边通过望远镜向外面瞭望着，一边问着，
　　 “是卖废铁买的，你怎么知道的？”马大哈不解地反问。
　　 陈大蒙在望远镜里把厂区的情况尽收眼底，将镜头移到民居时，看到不远处一个女人从一家屋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其神态一清二楚，就说道：“你个马大哈买这个望远镜就是为了偷窥女人，是吧？”
　　 “是呀，我想做什么也瞒不住你呀！”马大哈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卖废铁，以后想买什么，直接和我说，给报销。”陈大蒙说得一本正经的。
　　 “偷窥女人也报销？”马大哈一副老顽童的表情。
　　 “是的，偷窥女人也报销！”陈大蒙边说边嘿嘿地笑了起来。
　　 马大哈也随着哈哈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