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
回到家。彩风气呼呼地踢掉鞋子,径自走进了卧房,并碰一声甩上了房门。她咽不下这口气,他嫖妓这么大的事,假如她不趁机闹一闹的话,那将来还了得了?这个余志谦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余志谦慢吞吞地走进厨房,开始洗锅、煮开水,准备下饺子吃。刚盛出来第一锅饺子,彩风换好了衣服,一脸气愤地走了出来。
“你先来吃点吧。”余志谦把饺子端到客厅的饭桌上,继续张罗着摆香醋。
彩风一屁股坐进了自己的椅子里,真有点饿了,她接连塞了几只水饺在嘴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
余志谦捧着自己的盘子,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那个女人是谁?”彩风还是不甘心,她今天非得要借题发挥一下不可。她不想哑巴吃黄莲,这事就这么算了,更何况,那个房产合约上也没自己的名字,她越想越亏。到时候,自己把这个姓余的孩子也生出来了。他就算跟她结了婚,自己也拿捏不到他什么了,都是人家的人了还能有什么用?老余看她还不跟看保姆似的?自己永远都被这个姓余的看低、踩在脚底下了。那,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余志谦沉默了。
“你说话呀。你怎么哑巴了?余志谦,你,一个知识分子、大博士,怎么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嫖妓?而且是上班时间。我告诉你,余志谦,我可是帮你拍了照片了,我随时都可以送到你公司的网站上,让你再露露脸。”
余志谦放下刚刚举起的筷子。垂着头,似乎数不清盘子里到底有几只饺子,一声也没吭。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碰上你这种男人。孩子都跟你有了,你还口口声声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你还是不是人呐?这可是你的儿子呀?连个房产证,都不肯写我的名字,你怎么是这种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人呢?你不得好死呀,你。”彩风说着,又拍桌子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够了没有?”余志谦强忍着即将要喷发的怒火,吼了一声。
“什么?你还有理了?你上班嫖妓,你还有理吗?”彩风摸着脸上的眼泪,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她一定要在气势上压过志谦,否则以后,她不就成了受气的小媳妇了?一没名分,二没资产,连孩子都帮人家生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次亏大了,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我明天,一定到你公司给你宣传宣传,你不是最爱面子吗?”
“可以,没问题。”余志谦把刚放下的一双竹筷子狠狠地举起来又拍在桌子上,“啪——”一声,吓了彩风一大跳。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碰”一声整个仰翻在地。他今天一定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她居然威胁他!
“我看,你真是需要管教管教了!”他说完,踢开身后的椅子,三步并两步走进了厨房,抄起门后面的长擀面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我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个扫把星,我好好的一个家,被你破坏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还要去我公司里告,我让你去告!”他气昏了头,狂吼着。轮起擀面杖,作势劈头盖脸地冲彩风打去。彩风忙不迭地用手臂挡着,“救命,救命呀。”她大声喊着,心里突然间有些后怕。她还从来没见过余志谦这副模样。他们平时,几乎都不吵架。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一大串钥匙放在沙发旁,上面栓着那把大号的瑞士军工刀。看到老余一副凶狠的模样,她决定也要武装一下自己。她抽身几步就退到沙发旁边,拿起钥匙,立刻弹开了军工刀。
“你,想同归于尽是吗?”彩风气急败坏地说,挥动着右手里锋利的刀刃。
余志谦看到亮闪闪的刀子,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想吓唬一下彩风。看到她气焰嚣张的模样,他更来气了。他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她的右手臂。
“你有刀子,就了不起了?”他不解气,他狠狠得把彩风推向了墙角,彩风重心不稳,她歪斜着摔倒在地上,像个饱满笨重的沙袋,顺势滚向了墙角,只听到很响的一声“咚——”她的头撞到了墙根。她手里的刀子却飞了出来,刺中了志谦的肩膀,志谦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眼前一黑,他瘫软在地上,血汩汩地冒了出来,他气愤地,忍着剧痛使劲儿拔出了刀子,幸亏刀子插得不深,但血还是喷涌而出。他瞧见血迅速染红了自己的前胸,他惊呆了,傻了半响。火辣辣地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缓过劲儿来,嘴里狠狠地骂着,“好,你这个许彩风,既然你这么狠心,今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这时,躺在墙根的彩风费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坐起来。她挣扎着大声呼喊“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呀——”。
老余听得怒火中烧。他冲上前,嘴里嚷嚷着,“让你再吵吵。”他一棍子打到了彩风的头上,彩风只“哼”了一声,头一歪。
“我再让你叫个够!”余志谦气愤难奈,他使劲儿轮高了棍子,朝彩风劈头盖脸地打了好几棒,直到他发现彩风一动不动了,直到他发现自己手里的棒子上已经满是血迹。
他呆住了。胸口的伤火辣辣地灼烧着,血还在不停地淌出来。
很久,屋里出奇的安静。似乎,世界在这一刻突然走到了尽头。他恍惚中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轻飘,似乎,就这样可以轻盈地飞起来。
突然间,余志谦猛地冒了一身的虚汗,他转头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彩风。他俯下身子,摇了摇满头是血的许彩风,她刚剪的半长不短的头发,像一根根鲜红的血脉,发缕粘着不断涌出来的鲜血,长牙舞爪地铺在她侧躺着的脸上,“彩风?”他轻声呼唤着。
他探了探她的鼻孔,没有气息。他使劲儿压着她手臂的脉搏,没有一点跳动,他把头靠近她胸口的位置,那里死一样的沉寂。
他赫然发觉:她——死了!
这个想法,让他在瞬间急红了脸,他喘着粗气。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具不再有动静的躯体。
“彩风——”他嘶哑着喉咙狂吼着。他的声音,被一个叫时空的怪兽吞噬了。
他害怕似的往身后挪了几步。他呆坐在地上,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他好像坐了有一辈子这样久……
他惊觉到:自己满手满身的鲜血,他放声大哭了起来,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儿童,在大街上迷了路,不知所措地大哭着要找妈妈,可是,茫茫人海,亲爱的妈妈又在何方?
他蹒跚地从地上站立起来,手扶着墙壁,白墙上立刻出现一个献红的手掌印,那个手印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似乎理所应当地那个位置上应该有个血色的手印。他转身,无意中却发现窗外,黑寂得几乎没有一点亮光,似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还会动。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快要指向凌晨1点。看着那个1字,他开心地笑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没有醒来,一定还躺在床上睡着,身旁躺着安蕾还是彩风还是小美。他似乎可以触摸到她们柔软的身体、滑嫩的肌肤,就像手上的鲜血这样柔滑细腻......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举起黑色的电话机,拨通110,他暗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陌生又奇怪的声音:“我,余志谦,刚,刚才杀了一名孕妇,名字叫——许彩风。我现在在XXX路XX新村,X单元,X楼,X室。请也呼叫救护车。”
当外面凄厉的警笛声,撕裂了沉寂的黑夜,呆立在窗边的余志谦,分明地看到一颗流星,从天际的最深处、生出,弧线般地划过漆黑的夜空,在这子夜时分,它显得格外明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