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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大驴丫。小驴丫


作者:斯文刺客 布衣,310.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917发表时间:2014-11-11 14:31:29
摘要:白描文


   这时,门开了。三丫探进头来对邢大个说:“大姐夫,我姐做的不是酸菜汤,是酸白肉,你等着,我给你盛一碗来。”邢大个连忙说:“我不饿,跟你姐开玩笑呢。”大丫则用眼睛狠瞪着三丫,三丫只说句:“等着吧。”然后退出门。大丫本想跟着追出去,邢大个却抢一步先来到门口,对三丫说:“谢谢三妹,要是能有两块干粮和带辣味的咸菜就更好了。”三丫答应着走出闺房。大丫站在邢大个身后抱膀冷笑,小声嘀咕:“想吃的倒挺全,吃个屁。”又大声对邢大个说:“让开。我出去。”邢大个却不答也不动,过了片刻反倒身子一歪斜靠在门框上。头也不回说:“头晕,刚才起猛了,现在动不了了。”大丫这才意识到邢大个是故意挡住门不让自己出去,怕自己出去后阻拦三丫给他送吃的,立刻变得气急败坏抡拳狠砸他后背,连着喊:“让开,让开,我做的菜喂狗都不给你吃。”
   邢大个岿然不动,只说:“头晕,你就把我打死,尸体也得这么横着,刚才起猛了,现在动不了了。”
   三丫知道大姐夫饭量,特意找出大碗朝白肉多的地方下勺子,盛满满一碗,又夹两块发糕和一餐碟辣酱,一并放在托盘上,端了过来。邢大个待三丫走近才再三道谢地迎出小门,接下托盘举得挺高。大丫投鼠忌器担心托盘里的碗碟,也就没再争夺,只气哼哼地跟在三丫身后,一起回厨房去。
   三丫知道大姐要责骂自己,进厨房后捡起枚土豆脸冲墙削皮。大丫先关上门,又拽把椅子大模大样跷二郎腿坐稳,这才叫三丫:“转过来,甩个后背给谁看呢?”三丫执拗着转身,低头只顾削皮。大丫接着说:“咱俩是吃一个妈奶长大的亲姐妹,血浓于水你懂么?我被你姐夫打回娘家,你反倒几次三番向着他,怕他不得意?你读书读傻了?”三丫头也不抬说:“我向理不向亲。”大丫拍桌子驳斥:“一家人讲什么理?清官难断家务事。分不清里外,还以为你是谁啊?”三丫又说:“不讲理还言辞凿凿的,就算向亲,大姐夫做事也比你周到,没你那么偏心眼。”
   大丫瞪圆眼睛问:“好啊,你就说说他怎么周到我怎么偏心眼了?”三丫说:“秋天时你们一家旅游回来,给每个人都带礼物,三哥老弟一人一块电子表一副蛤蟆镜,给幺妹买旅游鞋双跨肩书包,我倒不是眼红,但你没读过不患贫患不均这话,不懂宁落一群不落一人的道理么?都是你弟弟妹妹,让我怎么想?”
   大丫说:“不是也送了你一件红呢子大衣么?”
   三丫接着说:“就说这件红呢子大衣,那是你给自己买的,穿着来的,还是大姐夫让你脱下来给我试试,又说我比你穿着好看他做主送我了,当那么多人面,你才只好说那你就穿着吧。”
   大丫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三丫:“你可真是读书读傻了,那件红呢子大衣是我在上海特意替你挑的,想着你学习累还做家务,是这次出门花钱最贵的一件东西。你平时跟我别别扭扭话都懒得说,我能上杆子送你这么贵东西?我贱啊?可你只要想想就算是我亲妹妹,没我的话你大姐夫敢私自做主送我东西给你么?他胆有那么肥?”
   听大丫一说三丫也想通了这节,但依旧犟嘴:“我不管,反正谁亲口同意送我东西,我领谁情。”
   “说得好”。大丫又坐回椅子上,阴阳怪气地说:“你大姐夫一件衣服就把你收买了,现在是不觉得我把他伤得更重,你替他不公,狠不得他也把我伤得更重点?”
   三丫气的摔掉手里的土豆,大声说:“你不讲理就算了,还这么歪歪。没看到大姐夫之前我也恨不得咬掉他块肉,可你都把他打成那样,我还能帮着接着打?那样你俩得打到什么时候?我也是为了你俩能早点和好才向着他的。”
   大丫终于满意地说:“你是我妹妹,我跟你姐夫和不和好不用你管,你只要像三小、老小一样,别论我把他打成什么样,只要他敢打我,你就豪无理由地站在我这边,直到现在也想咬掉他块肉才是正确的。”
   大丫说完突然想到点什么,“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边对三丫说:“回头再和你掰扯。”边急冲冲走出去。出屋后大丫小跑着直奔小屋,嘴里捣鼓着:“打完我,还想在我家吃到消停饭。”
   可进到小屋后大丫才发现来晚了,几分钟功夫,俩块发糕已经被消灭,邢大个正托着碗对嘴把最后一滴菜汤倒进肚,等走得更近大丫看清餐碟,不由得“哎呦”一声,用指尖把餐碟捏起来给邢大个看,嘴里说:“你可真够下作的,居然用舌头舔得这么干净?”邢大个吃得满脸汗,瞥一眼餐碟,先很没出息地打个饱嗝,才慢条斯理对大丫说:“你真不像话,那是我用发糕蘸辣酱吃,没吃够最后用发糕蹭了几下餐碟沾点辣味。用舌头舔?你是怎么想到的?我看你的头发又该剪了。”
   大丫把餐碟放回托盘,没计较邢大个嘲讽,只是说:“但愿你讲的是真话,否则这枚餐碟只能摔了,不能要了。”
   邢大个盯着空碗,两只小眼睛在碗底浏览,意犹未尽地说:“香啊,太好吃了,酸菜沁油、白肉不腻,一尝就是你的手艺。这几天没退步,还给你打满分。”大丫看他头缠带血绷带,脸上横七竖八布满挠伤,居然一副陶醉表情,感觉可恨可气又有点可笑可怜。伸手接下空碗,脱口柔声问:“吃好没?”邢大个撮牙花吧嗒嘴说:“吃好了。”
   大丫又问:“然后呢?”
   “然后?”邢大个随手抓起扫炕笤帚掘根糜子,一边剔牙一边想了想说:“然后再来杯碧螺春,哪怕是茉莉花就更没治了。”说完也意识到有点过分,戒备地瞟一眼大丫。大丫反倒满脸含笑端着托盘凑近一步,邢大个赶紧站起来向旁边躲。大丫深深作福细着嗓子说:“大老爷您请宽坐,奴婢这就奉茶。”邢大个连忙摆手:“心意领了,茶我回家再喝。”这时大丫已经变脸,邢大个也随着愁眉苦脸呈万般无奈状,赶紧说:“你看,我出一身透汗,真得等消汗再走,万一感冒,我老哥一个没人管没人问,死孩子掉井更没救了。”
   大丫不等他说完,已经转身端托盘往外走,邢大个又说:“告诉你件事。”大丫不回头边走边说:“咱俩没任何事,别让我再看见你算完事。”刚要推开小门,邢大个又说:“咱家的鸡……”
   大丫停下来不回头问:“鸡怎么啦?”
   邢大个犹豫:“你看,这事告不告诉你呢?”大丫稍微侧头问:“说!鸡怎么啦?是不都死了?”
   “那倒没有。”邢大个说:“前几天有一只打蔫,我怕它死,提前杀了,又浇水冻着呢。”
   大丫气得直咬牙,终于还是想推门离开。邢大个又说:“今天来这之前,又有两只打蔫的。”
   大丫不走了,把托盘放在炕上,自己躬身两手拄着炕沿努力抑制怒火,可过不一会还是爆发了。她抄起托盘里空碗高高举着跑步奔邢大个冲去,邢大个缩脖抬腿两臂抱头全身做防打状。空碗距离邢大个脑袋一寸远,大丫还是停手,对邢大个骂:“你咋不替那只鸡死了?如果不怕打碎这碗,我真恨不得给你脑袋开瓢。”收回碗后,另一手直指邢大个鼻子:“你回去,把所有鸡都杀了,还有鹅,也别留着。这样我在这待着更安心了,没啥好记挂的了。”走回去大丫把空碗放进托盘端起来,仍觉怒火难耐,扭头转身对着邢大个竭斯底里地吼:“滚!”吼完还觉得不够,又踏进两步更竭斯底里地吼:“给我滚!”
   大丫和三丫毕竟是亲姊妹,时间早就把以前的隔阂冲淡许多,经过刚才在厨房争吵,最后的芥蒂反而消融无形了。大丫再回厨房,把托盘重重放到进碗柜,自己泄气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向三丫倾吐:“养狗能看家护院,养鸡能抱窝下蛋,我以后不能让壮壮叫你大姐夫爸爸了,应该管他叫哥,不对,应该叫弟弟。”三丫笑着放下手里的活,坐在大丫旁边椅子上,说:“大姐,你得接受现实。”大丫冲她赌气撇嘴,警告:“你别想着指教我啊,我最能接受现实了。”
   三丫笑着继续:“大姐夫不可能管你叫妈吧?而且人家总归是领导比以前更好面子,这就是现实。你不能一直霸道啊?”看大丫不之声,三丫又说:“这次你不把大姐夫挠出外伤,大姐夫不可能冲你还手。”接着叹口气:“这一打开头,可怎么好。”
   大丫突然坐直身子发着狠说:“你不知道,我就是故意给他挠出外伤的。”看三丫一脸惊异,大丫开始对妹妹打开压抑很久的话匣:“哪个当媳妇的不盼自己家男人出众、有出息,你大姐夫做事勤恳用心,这点谁都承认,他是硬干才受提拔的。可如果他有你二姐夫那样的正规文凭,会更有前途。我给他报函授要么陪我念成大,钱交了书本发下来,他一页没看过,这也算了我不强求,可你知道他当个小官巴结奉承的人多,净什么人往身边凑?有些人是先富起来的,可先富起来的人品质全好么?现在下班后要么下馆子要么打麻将,总说下馆子有人请打麻将不输钱。可以不求上进总得洁身自好吧?喝酒赌博偶一为之我不反对,成瘾成癖还了得?再说近墨者黑吃人家嘴短,一旦误交损友被人串道打单位公家的主意,那就不是官职前途的事。咱妈说:当官的看着风光,责任也大,离监狱也近,万一越出格最跟着倒霉的是我和壮壮。我给他挠出外伤,就为断了他和那帮人继续厮混的念想,让他消停在家反省吧。”
   三丫听了不无忧虑地说:“你这样会不会良莠通杀,都怕你这河东狮,也搅了大姐夫整个朋友圈啊?”
   大丫也叹口气:“舍小取大吧。他是块料不可能因为惧内贻误重用,如果不成器爬得高摔的慘。还是咱妈说的:人一辈子不能失了本分,咱家就是本分人家。嫁给你姐夫我盼他出众、有出息,更怕他染上恶习或做不该做的事,他就是要饭,在前面托着破碗逐户敲门,我也拎着棒子一步不离替他打狗。比较失了本分做不该做的事,我宁愿他不当官,现在这么跟他打,算是防微杜渐吧。”
   三丫听完摇头:“即便你说这些全对,就不能用温柔点方式么?非得动手?”
   大丫反倒来劲了:“温柔管用以为我愿意打?你大姐夫貌似忠厚谁知道小眼睛一转有多少鬼主意?我是该用的招用尽了,最后只剩拳脚巴掌满嘴钢牙十枚手指盖。”
   三丫笑着补充:“还有他的大头皮鞋呢。”
   大丫听了没笑反倒气得瞪圆眼睛:“就说这大头皮鞋,我是抡他了。可是能像他说的伤那么严重?我也失手伤过你,见血了还能接着打?毕竟是一家人,就算他比你可恨千倍万倍,我能一直把他打得流一茶杯血?还露头盖骨?我女魔头啊?”说完“腾”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行,今晚我就回去连夜给他过堂,审审绷带里面到底伤成啥样。”
   三丫听了也“腾”站起来:“你要跟大姐夫回家?不行,你不能走!”说着挽住大丫胳膊。“怕你俩打架我下午装病提前回来的。你回家又过堂又审的,明显还是要打。我不让你走。”
   大丫有点气馁,为难地说:“你也听到了,你大姐夫把冻豆包都快吃光了,我不回去,他没被我打死自己能把自己饿死。”
   三丫说:“他那么狡猾,没等吃生米啃生土豆就还会来咱家找你,那时你再跟着回家,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而且你这次没理他也算给他教训,回去后即使再挨打也不至于还手。总之,不能这次就跟他回去。”
   大丫开始不耐烦,从三丫手里抽出胳膊说:“咱妈不让三小、老小管我家事,你也别管。“
   三丫也生气了,说:“我不管你家事也行,可人是中午我让留下来的,你刚刚不怪我向着他么?你这么回去不是向着他而是惯着他。我这就跟三哥老弟学,撵鬼子一样把大姐夫撵走!”
   大丫急了,反问:“你这是冲我叫号呢?”
   三丫不吱声,静立片刻,突然一扭大丫胳膊把大丫扭转身,又照后背推一把,大丫被推出三四步远,再回头看时三丫已经开门出去了。
   大丫赶紧追出来,见三丫从正屋取了自家门闩,像女民兵端步枪一样两手一前一后挺着,雄赳赳正奔小屋去。姿势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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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寻常的生活中笑看人生百味。大丫、三丫这对打打闹闹的姐妹,在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与亲情的磨合后,变得融洽而温情。鲜活的人物形象,流畅的语言风格,形成篇章独特的阅读魅力。大姐夫的狡猾与憨厚、大丫的勤劳聪慧、三丫的倔强善良、以及其它弟妹的骨肉亲情,被刻画得淋漓尽致。作者善于从琐事中提炼最原始也最真挚的素材,读来仿佛遇见一段时光,里面的人物纷沓而至,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却又温馨舒畅。细节的刻画细致入微,人物的语言行为将人物内心的运行轨迹清晰传达,从感性所见提高到了具有启发意义的人生趣味上。令读者在忍俊不禁的同时,能够反思回味亲情这种割不断、理还乱的复杂人际关系。文章情节简单,行文琐碎,却丝毫不影响其所要传达的美好温馨含义。给人感觉是,人生,能够如此吵着,闹着,喧嚣着也很好。一篇具有现实意义,展现亲情的魅力与家庭责任的文章!推荐共赏!【编辑:紫玉清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41113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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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紫玉清凉        2014-11-11 14:34:42
  人物塑造非常成功,性格鲜明,从零碎的生活中截取的片段,将人物个性中的狡猾,憨厚,仗义,善良等等特性一一呈现,贴近人物本来面貌,引人共鸣。问候刺客!
紫玉清凉
2 楼        文友:斯文刺客        2014-11-24 01:39:49
  大丫终于意识到如今的三丫已不吃自己硬来那套,只好收了架子跑过去拦住三丫。哄着说:“好三妹,大姐刚才说错话,你是惦记姐才不让姐回家,姐不该那么说你。”边说边试探要抢她手里门栓,三丫不肯,保持端枪姿势扭脸不看大丫,大丫也不勉强,饶着三丫抚后背揉肩膀,嘴里说:“三妹没结婚,不知道两口子的事,咱妈告诉我有时候打架的两口子还真是越打越黏糊,但不能离开家,离开家就生分了。姐听你的,回去后温柔点,对你大姐夫软硬兼施,即让他长教训又不让自己吃亏。”
   三丫听后自己把门栓立在正屋墙边,叹口气。“行了,原本就盼你俩和好,话都说到这步,我还阻你回家自己反倒成恶人了。”
   大丫如释重负,笑盈盈拉着三丫的手夸赞:“还是三妹好,最通情理了。”
   五岁大的孩童最惹大人喜爱,壮壮平时很少来,这次在姥姥家连住多天,和当舅的当姨的朝夕相处,玩得昏天黑地。大丫执意回家,三丫首先舍不得壮壮。进到正屋,看壮壮已经睡着,圆溜溜小脸红彤彤的,胖乎乎小手依旧赚着玩具车的绳子。三丫爬上炕,在壮壮脸蛋上亲亲,又隔窗看大丫正在院里收拾凉洗的床单被罩,心里还是放不下大姐娘俩就这么走,思忖再三决定先给邢大个点警告。
   冬季白昼短,不到下午五点,天光已经昏暗了。三丫来到小屋,邢大个只能模糊看出体态,亭亭婀娜,以为是大丫,连忙站起身说:“不是我赖着不走,想等咱妈回来解释几句。”三丫拉亮灯后,才看清认错人,改口笑着说:“是三妹,今天的事多谢你,大姐夫我知恩图报,以后……”
   不等邢大个说完,三丫打断他:“你别叫我三妹,把我姐打成那样,我那敢当这个妹字,还敢指望你怎么报答?”
   邢大个这才发现三丫满脸严霜愤怒,两手揣在上衣口袋成掐腰状,俨然准备吵架的姿势。邢大个讪笑:“说翻脸就翻脸,外人都说你家姐妹脾气大,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以后不让叫你三妹,那就叫你三驴丫吧"
   三丫脸上怒气更胜:"你还有心思贫嘴?外人还都说我家姐妹一个比一个好看呢。当初大姐嫁你,谁不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抛开长相不说,单说持家过日子,全心全意照顾你和壮壮大姐操劳的不够多?怎么能说打就打?"
   邢大个辩解:"你姐的脾气,你也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
   三丫逼近一步横眉立目:"我姐那叫巴掌,你那叫巴掌?说你那是熊掌都不屈,别忘了你是体育棒子出身,自己没觉得用力我大姐能受得了么?再说我姐是无中生有胡搅蛮缠的人么?就算脾气大点管着你,不也是为你好?怎么下得去手?嘴里含着天鹅肉不懂得惜福呢?"
   邢大个比三丫大十几岁,被训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赶紧抓起帽子围脖看窗外说:"哎呦,天黑了,太晚了,我得走."
   可三丫退两步杵在小门口不动,邢大个只好摇摇脑袋:"不瞒你说,我这次来不是为看壮壮,我也被打成这样,壮壮见了不得害怕?我是担心你姐,也后悔动手,想来看看你姐伤怎么样了。现在也看见了也放心了,你就让我先回家吧."
   三丫却抽出双手扯住邢大个袖子说:"大姐夫,你这么一说还算长点心,现在就跟我找大姐,把刚才的话对她再说一遍。"
   邢大个赶紧往后躲,连连摆手:"不行,你姐正在气头上,她得理不饶人的脾气,这时候听我说这话能立刻把我撕了."
   三丫依旧扯着邢大个袖子不放:"大姐夫,听三妹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给媳妇服软也不丢人啊."
   邢大个还是摇头:"三妹,这话等我走后你对你姐说吧。再劝她早点回家,我也没脸再待下去了。"说完想从三丫身边绕过。被三丫扯住:" 再等会吧,大姐说要和你一起走."
   邢大个站住,怔怔的盯着三丫问:"你姐要和我一起回家?可他对我没这个意思啊?"
   三丫无奈的说:"我姐也是刚刚才决定的,我这是私自告诉你."
   邢大个听了小眼睛放光,脱口说:"你大姐对我太好了。”三丫却忧心忡忡:“好什么好?你以为我姐回家能善罢甘休?”
   邢大个连忙说:“三妹,你放心,你大姐这次跟我回家,有她把我打死的可能,再没有我还手的可能。”
   三丫急的跺脚:“怎么总说打呀死呀的,就不能说点好好过日子的话,记着,你只要多说软话肯道歉认错,我姐又不是女魔头。”
   邢大个连忙点头:“三妹说的对。我认错,我道歉,多说软话。”
   目送三丫走后,邢大个扭身仰头想大笑两声,稍张大嘴牵动脸上没愈的挠伤,疼得钻心,只好硬生生闭嘴。接着两手背在身后,在小屋踱步,自言自语:“邢大个啊邢大个,对付娘们你还是有很有智谋的。真佩服自己。”
   过不一会,邢大个听到门响,推开小门看清是大丫,就从小屋出来,手里拿着帽子围脖,边走边说:“不用你撵,我自己知道该走了,”
   大丫站在闺房门口说:“我让三妹把壮壮哄醒,咱三一起回家。”看邢大个满脸诧异,大丫补充:“我惦记家里的鸡。”
   邢大个却说:“鸡不用你惦记,我能照顾好,你还是在这多住几天吧,如果再有鸡死了,你回去就把我宰了。”
   大丫愣住了,问:“你不想我回家?” 邢大个说:“我当然想你回家,但你现在还没消气,所以更希望你在这多住几天,等消气再回。”说完继续想走,经过大丫身边大丫用眼睛和邢大个对视,眼角亮晶晶的似笑非笑,邢大个对视一会揣摩不出大丫心思,正想移开目光,大丫却先把目光转向棚顶,邢大个也不由自主跟着仰脸也看棚顶,一侧布满挠伤的腮帮子暴露在大丫跟前。大丫抡圆巴掌狠狠地扇过去,“啪”一声脆响,邢大个疼得“嗷”的大叫,跳起来倒退出老远。连声说:“老婆别打,全听你的,全听你的。”
   大丫缓步走进, 邢大个像躲凶神一样缩到墙边全身做好防打姿势。大丫却极淡定,语调平和的说:“邢黑瞎子,跟你重申个概念,咱俩的家既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这次就算回家再打,也只能你走,我不会走。既然你怕我没消气,好。”大丫伸手直接抓住邢大个衬衣领子拧个圈,接着平和的说:“你今晚从我妈家滚出去后,不许回咱家,敢回去我就你死我活的跟你继续打,你不打死我,我打死你,然后要么自首要么自杀,记住,不想让壮壮成孤儿,你别回咱家。”说完松手,转身往外走。邢大个早就听得痛苦不堪欲哭无泪,追过去从后面抱定大丫彻底服软:“我错了,老婆,只要你让我回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被你打死也活该,如果能留口气,以后啥事都听你的,……求求你……”
   三丫哄醒壮壮,抱着从正屋出来,大丫和邢大个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这时也到了下班和放学时间,三小、老小骑自行车先后进院,老丫在后面也跟进来,应该是哥俩路过学校顺路接了老丫。
   男孩心大,看出大姐一家都要回去,老小对邢大个说:“大姐夫,这次把我姐打伤我和三哥没动你一根手指头,如果再有下次,不是你来我家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的事,而是不等你来,我们哥几个就得去单位找你,明白么?”三小也说:“要走就走吧,今晚二哥为这事回来,他可不象我俩,以他那脾气遇见你不见血不能算完。”邢大个仗着围脖,挡住满脸羞赤。好在哥俩没太在意他,放好自行车各自奔三丫,都想再抱抱壮壮。三丫不肯,先抱着壮壮左躲右闪再原地转圈,哥俩也只好跟着转,逗得壮壮在三丫怀里拍手蹬脚前仰后合的笑。
   大丫早就迎向老丫,躬身抓住老丫双手,眼里爱怜无限:“幺妹真的没白疼,大姐回来一直照顾着我。”边说边用脸庞往老丫脸蛋上贴蹭,又附耳说:“明天周日,你去大姐家,有好吃的。”老丫从进院一直没其它反应,耳里听三小、老小说话,眼睛始终盯着邢大个看,这时也隔着大丫肩头望向邢大个。邢大个看老丫虽然只是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但眼神透出的寒意却令自己心里打怵。
   三丫和三小、老小嬉闹一阵,抽空对老丫说:“幺妹,别忘把大姐家门闩拿过来,给大姐带回去。”然后抱着壮壮跑出院,三小、老小随后追出去。大丫听后站直身,指着斜靠在正屋墙脚的门闩对老丫说:“那跟木棍就是大姐家门闩,幺妹去帮大姐取来,今晚还要用。”老丫也不吭声默默的走过去,拿了门闩拖在身后走回来,却没有交给大丫,反倒两手交替在身后拖着门栓,抖动肩膀胳膊把双挎肩书包褪下来,直接丢到大丫脚边的雪地上,大丫正诧异老丫的举动,老丫已经小跑着出院。
   老丫跑出院后,看三丫、三小、老小轮流抱着壮壮走在前面,身材魁梧的邢大个像直立的狗熊跟在后面,离自己不足十步远,老丫把门闩高高的举过头顶快跑着追过去,借着奔跑的冲力把门闩重重砸向邢大个脑袋。感觉狗皮帽子下面邢大个的脑袋像石头一样坚硬,反弹力透过门栓震得老丫两手虎口生疼,门闩只得脱手重重跌落地上,老丫正犹豫要不要再捡起来,庞然大物样的邢大个已经摇晃着转身,却再也站立不稳,支撑一会终于倒下了。老丫一阵兴奋,又跑过去一脚踹在邢大个肚子上,脚也不收回直接踩着从邢大个身上迈过去,嘴里骂一句:“我踹出你隔夜屎来。”然后拔腿一溜烟往胡同外跑。经过三丫等人身边,身后传来大丫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好了,你大姐夫流血了。”
无所谓
3 楼        文友:斯文刺客        2014-11-24 01:58:04
  谢谢紫玉清凉赏评 也真诚问候您
无所谓
回复3 楼        文友:斯文刺客        2016-11-26 01:11:47
  时光荏苒,飞梭流沙,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70后的老丫也已长大,和母亲一样,师范毕业后成为教师。哥哥姐姐各自婚嫁,陆续从老院搬出去,最后邢大个帮建的新房粉刷布置当了老小的婚房。老丫先搬到正屋和已经退休的父母同住,没过多久,城区改建,老院划在拆迁范围,邢大个已经调到建委任职,他对补偿条款非常清楚,加上新建的房子证照齐全,邢大个和开发商力争,终于置换到120多平的回迁楼,这在当时非常难得。
   乔迁后的第一个春节在楼上过,厅堂家具焕然一新,张灯结彩更多一份喜庆。随着不断开枝散叶添丁进口,这个多子女家庭祖孙三辈聚到一起二十几口人。因为成员多,家宴时母亲和女儿、儿媳及孙辈们摆餐桌在靠阳台的大客厅,父亲则和儿子女婿在紧邻大客厅的小方厅,小方厅与三间卧室一厨一卫联通。餐桌上盘碟摞砌,热气腾腾极尽鲜腥荤素之盛。窗外爆竹声此起彼伏,各色烟花络绎串升涂抹夜空。读初中的壮壮和表弟妹们心痒难耐,填饱肚子,各自央求母亲准他们出去放鞭炮烟花。因为大的大小的小,做母亲的担心意外,都不允许,说等爸爸喝完酒再带他们出去,孩子们或柔声祈求或假装生气施展招数。三丫心软,知道男爷们喝酒没完没了,过年不想太委屈孩子,于是让壮壮以下逐个保证下楼后各遵规矩不许乱跑乱动,再从壁柜里挑体量小些的鞭炮烟花,监管孩子们出去鸣放。
   三丫和孩子们离席,大客厅的家宴告一段落,女眷们端着盆碟鱼贯出来,去厨房,路过方厅不忘叮嘱各自丈夫,陪爸爸多喝些,喝高兴些。 而做丈夫的却统统另一门心思,二小看老小继续往父亲酒盅里斟酒,使眼色对方不理会,只能说:“老弟,咱爸身体要紧,让老人家多吃菜,少喝点.”老小会意,只倒半盅。父亲清楚儿子和女婿嫌他压桌,受拘束,都盼他早点离席,心里生气脸色就阴沉下来。他先示威性端杯,半盅酒一饮而尽,又夹片肉慢条斯理的细嚼慢咽,报复性享受酒桌上的压抑氛围。最后撩一眼石英钟,说:“到点了,看转播去。”儿子、女婿赶紧起身恭立,送父亲离开方厅。二小边解领带袖扣边说:“老爷子走啦,咱哥几个敞开量,看今天谁趴下。”其他人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饭桌上随即谈笑风生。
   老丫正站在方厅,仰脸端赏书法老师送她的一副中堂,《家齐人和》四字,手腕扭动模仿笔试启承转折。二小的话勾起她心气,她自背后把双臂搭在二小肩上说:“二哥,你们喝酒我斟酒啊?”二小刚好新启一瓶五粮液,直接递到老丫手上:“好幺妹,今天你就当酒长,负责斟酒,监督他们不许耍赖,看哪个先趴下。”幺妹说声遵令,先给二小斟满杯,又依次替二姐夫、三姐夫、老小、三小、大小斟满,最后仅剩邢大个,幺妹却像没看见一样,捧着酒瓶转身回到三小和老小中间,在父亲留下的空椅子上落座。二小急了,问:“幺妹,咋能落下大姐夫呢?”随即想到老丫和邢大个一直别扭着,骂了句:“臭丫蛋子。”
   二小再不深究,重启一瓶想给邢大个斟酒,大小却伸筷子阻拦,然后,大小扭头对老丫说:“幺妹,今天你最应该给大姐夫倒杯酒,你和老小和咱爸妈咱全家能在这么宽敞楼房里过年,大姐夫居功至伟。”
   老丫却捧着酒瓶躬身低头,酒瓶藏在桌下,说:“没酒了,就剩空瓶了。”
   老小受大姐夫的惠泽最多,对大小的话深以为然,这时拍老丫肩膀:“ 撒谎 ,酒还剩一半,去,给大姐夫满上。”
   老丫依旧低头:“我说没了就是没了,谁愿意满谁满,别指望我。”
   老小继而扳老丫肩膀,边说:“做人要懂得感恩……”
   不等老小说完,老丫突然抬头挺直上身,对老小吼:“感什么恩 ?就凭他傻大黑粗的样,能娶到大姐他才应该感恩,建十座房子也不亏。”
   老小被吼得一愣,其他人却都忍俊不禁,邢大个更哈哈大笑:对,小驴丫说得对,应该感恩的人是我。又对二小说:“把酒给我,我先自饮一杯,以示感恩之情。 ”
   邢大个人到中年,久历世故比以往更圆融周到,他先自饮一杯,然后斟满,举杯说:“今天大年初三,咱家人聚得最全,借此我先说几句。”接着滔滔不绝汇总去年各个家庭的大事喜事,逐次提及二小家儿子作文获奖,二丫夫妇升迁仕途又迈新台阶,三丫店面扩张,四小喜添贵子,三小买车,大小工作平稳知足常乐等等,满桌人听得心花怒放,谈老丫时,说同辈人中只剩小驴丫婚事没定,值得期待,争取新的一年终成眷属。最后建议大家共同举杯为新的一年各家日子蒸蒸日上干杯。男爷们情绪盎然,一起站起身碰杯,又同时大声喊,“干!”
   陪母亲聊天的二丫、大丫和几位洗涮碗碟的媳妇被喊声吸引,分别从客厅和厨房探出身来,笑吟吟瞧热闹。
   只有老丫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心里另有盘算。长姐如母,老丫和大丫情同母女更有手足姐妹的同仇敌忾,大丫被打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惨状在老丫童年留下阴影,像一块坚冰冷酷着她对邢大个的印象,虽然年龄大了,也知道夫妻间难免操戈,邢大个许多难得可取,但像亲人和家人一样认可大姐夫,老丫觉得先竭尽让邢大个难堪,出口恶气之后再说。
   只是她不知道和邢大个过招自己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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