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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荷塘】小河静静流(小说)


作者:宁静仪 布衣,447.0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377发表时间:2014-11-15 16:41:41
摘要:一座山连着另一座山,一道岗连着另一道岗,深湾连着浅湾,浅湾连着河滩。穿行在墨绿相间的盘山公路上,青梅在绿叶从中透着诱人的芬芳。空气清新,鸟鸣虫语,望着层层叠叠清脆欲滴漫山遍野的青梅树,仿如置身世外桃园一般。新的生活将在青梅里开始……


   迎面走来两个女孩,一高一胖,凡礼貌地问候一声匆匆闪过,凡习惯性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两女孩也正回头看着凡,六目相对,女孩们冲他诡秘一笑,神态自若地走开了。
   此刻,打电话给芸的不是别人,正是芸的母亲。
  
   (三)
   芸一家四口,父亲在县城里的报社上班,每周回来一次,母亲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村人,芸还有一个哥哥在华南的一所大学读书。芸小的时候,全家人都指望父亲那微薄的工资艰难度日。父亲不在家,母亲带着她与哥哥,常常起五更爬半夜,累得母亲腰酸腿疼。
   白天,母亲领着兄妹两人在山上给青梅修枝剪叶,施肥锄草。芸紧跟在母亲身后,蹲在地里拔些嫩草带回家给兔子吃。哥哥一到山上四处野跑,常隐匿于青梅树梢翻着跟斗,浅藏于野草丛中捕捉蟋蟀,飞奔于山间小溪摸鱼捉虾。母亲提心吊胆,放心不下,怕哥哥摔在山间陡壁,怕被蚊虫叮咬,怕他贪玩迷失方向。母亲丢下手中的活,扯破嗓子,山上山下,小河两岸,急得眼冒金星,怒不可遏。
   待等到月上西山,哥哥才回到屋里,母亲抄起扫帚就要揍他,哥哥老老实实,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扫帚还未举起,哥哥就呜地一声大哭起来,母亲把扫帚一扔:
   “到墙边站着面壁思过。”哥哥逃过一劫。身体的惩罚可以免去,清洁一下灵魂才是重要的。
   芸和哥哥一母同胞,性格却和哥哥截然不同。芸乖巧地跑到妈妈身边,伸出小手帮妈妈捶捶背,敲敲腿。妈妈会爱抚地摸着她的头:
   “你看你妹妹多乖,你有她一半我也心满意足了!”
   此时,妹妹在一旁帮腔作势,指着哥哥说:“叫你乱跑,不听话,我叫妈妈不给饭你吃。”
   哥哥站在墙沿两眼喷火,趁母亲到厨房的机会,气势汹汹奔过去一把就把妹妹推到在地。
   “哇”的一声尖叫,惊破了小院的宁静,桌子底下的一只正在睡懒觉的猫,嗖地一声窜出了门外,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母亲惊慌失措地从厨房里跑过来,抱起坐在地上的芸,从头到脚抚摸一周。
   咬牙切齿,目光如电,恶心狠狠地瞪着哥哥:“你过来!”
   大祸就要临头,跑是跑不掉的,也来及跑,母亲一把抓起哥哥的手,气极败坏地象征性地拍了两下。然后拉着芸的手进了厨房煮饭去了。
   芸虽然年纪很小,但很懂事,绕在母亲身边,鞍前马后地效劳,时而拿起扫帚象划船一般掠过地面,时而搬一条小方凳在灶台边,踮着脚尖站在凳子上,双手爬在灶沿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锅里,锅里的荷包蛋冒着热气,吱吱作响,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芸像燕窝里的小燕子,张着黄口叽叽喳喳等着妈妈喂食一般,指着锅里的荷包蛋:“妈妈,我要大大的黄黄黄的那个。”芸望着母亲,征询的眼光一脸稚气,玲珑可爱。
   “那个小小的给哥哥。”
   “好,好,好,听你的。”母亲搂着芸在她红噗噗的脸蛋上深深一个长吻。
   芸兴奋地从凳子上跳下来,一转身,跑到哥哥面前:
   “妈妈说,只给你吃个小的。”然后伸出舌头在嘴边嘟嘟嘟左右摇晃几下,发出一阵“呜呜呜”的调皮的声响。
   哥哥站在墙边敢怒不敢言,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有妈妈替她撑腰,妹妹跩上了天。
   从小到大,芸都是父母疼爱不已的宝贝,芸也乖巧听话,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母女俩无话不说,出入村子就像一对姐妹一样手牵着手。前年,大学没考上的芸,回到了村子里,正好碰上村里招商引资,引来了一家玩具企业。
   山村里有了自己的工厂,就像山里住进了一只金凤凰。邻居们蜂涌报名,像是捡到了金元宝似的兴奋。
   芸也随波逐流,进了公司做了工程部文员。
   一晃二年过去了,芸由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村姑娘变成了身着时尚的少女,婷婷玉立,像一朵盛开的荷花,丰膄挺拔的胸脯,如成熟的桃子,越来越好看了。她水汪汪的眼睛盈盈顾盼,秀雅的脸蛋如舞台上化了妆的演员娇艳动人。
   芸长大了,变化也大了,按山村的风俗,女孩子二十岁就该出嫁了。她的同伴有的已经成妈妈了。于是,上门提亲的媒人一拔接一拔,而芸呢?每次和母亲相亲回来,就暗不作声,沉默不语。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停地催促:“今天这个怎么样呀?”母亲关切的目光,让芸心情烦躁。
   “他们是做大生意的,家景殷实,在县城有好几套房产,和你爸又是好朋友,你嫁到他们家要少奋斗二十年。”母亲一边往她碗里夹着菜,一边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芸一脸凝结:“妈,那个不适合我。”
   “前些天你刘叔介绍那个呢?他爸是商业局的副局长,人员关系极好,你与他结婚,他父母答应给你在公安局找一份工作。”母亲端着碗,看着芸,等待着芸的回答。
   芸心不在焉地慢腾腾地嚼着饭菜,好像根本没有听母亲说什么一样若无其事。
   “那可是铁饭碗,待遇高,福利好,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可纵使母亲说破了嘴皮,有时甚至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芸,希望得到芸的回答,可芸依旧不说话,一声不吭。
   无言的反抗,让母亲恼羞成怒,她把碗筷往桌上狠狠一摔,饭桌上的碗筷,顿时发出不协调的音调——叮咚咣当。
   “你说话呀?好歹给人个回信。”母亲心如火焚的声音,在房间里久久回响。
   说完,母亲的眼泪像房檐的滴水,一点一滴地往下落。
   “妈,你放心,等哥结了婚,我再嫁也不迟。”芸的一句话,让母亲如鱼梗在喉中......
   山村里的规矩多,哥姐未结婚,弟妹提前结婚了,会遭人嘲笑捷足先登。母亲纵有万般不快,一时语塞也不知说什么好。
   良久的沉默。
   芸收拾起洒满一桌的残菜剩饭,随手倒进猪舍的猪盆里,几只大花猪懒洋洋地爬起来,吭哧吭哧的声音响个不停。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母亲在桌子边自言自语,语重心沉。
   母亲第一次感受到从小听话的女儿变了,变得不听话了。母亲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带了二十年的女儿,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母亲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花枝艳丽的芸出入门里门外,眼前又浮现起女儿稚嫩的童音。
   母亲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打电话给儿子,让他好好劝劝妹妹。儿子和女儿就像穿一条裤子似的,儿子假期回家,兄妹俩人呆在房间里说悄悄话,时常聊到更澜人静,一起赶集,上山下地,把父母亲晾在一边不闻不问。
   谁曾想儿子的一席话,让母亲大失所望,心不甘,情不愿。
   “妈,你不要管年轻人的事,让她们自由选择,不要干涉婚姻自由。”
   母亲大惑不解,一脸茫然:我这关心她,为她将来打算,怎么就成了干涉婚姻自由了呢?
   看来儿子是指望不上了,等芸她爸星期天回到家里。丈夫前脚还未进门,后脚母亲对着丈夫就唠叨上了,说到伤心处时,声泪如雨。
   丈夫是文化人,在城里生活习惯了,说话文字彬彬。一边抚摸着老伴苍老的面容,一边掏出面巾纸替老伴擦拭眼泪,牵着母亲瘦弱的手进了房间。答应老伴等芸回来好好劝说,母亲像一个孩子似的才破涕为笑。
   然而,待到芸回来时,父女俩坐在电视机前时而实时政治,时而风土人情,有说有笑。母亲又看到了芸那天真烂漫的身影,像小时候那般伶牙俐齿。丈夫也是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可就是把她交待的事情只字不提忘到九霄云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急得母亲在一旁咬牙跺脚,挤眉弄眼。可任凭母亲怎样暗示,父亲就像榆木疙瘩不开窍,母亲气不打一处来,脸一甩回房睡觉去了,把父亲扔在了客厅,随手将睡房的门反锁了。
   ......
   一天的风云还没有过去,另一段云烟又风起云涌。
   一种关于芸的“谣言”,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芸在公司里交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还是个外省人。
   母亲一听,毫毛倒竖,怒火冲天,放下手中的活,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家里赶。
   母亲坐在屋前的青梅树下,青梅树枝在山风中摇来摇去,不时拂过她焦虑的面容,拍打着她纠结的心。女儿养了二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就像门前的青梅树一样,从小到大,施肥培育,才有今天的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不想自己辛劳一生的心血,一夜之间就成了别人的财产了。
   母亲心情痛苦地在青梅树下等着女儿回家,盼望的心情,将时间拉得很长很长,如绵长的梅雨季节,雨丝落在她的身上,淋湿了衣衫,飘进了她的心里。女儿是她身上的肉,脉冲管里的血,找一个外省人做男朋友,好似在她身上一块一块的剜肉,用导管一点一滴地抽她的血。
   母亲痛苦地长久望着对面高大挺拔的工厂,工厂在村子小河的东边,矗立在村头的青梅园里,四野碧草青青,工厂如青梅树梢上喜人的青梅果,透着诱人的芬芳。
   而今,眼望着硕大的工厂,母亲的心如猫爪撩拨一样难受极了。
   心神不宁的母亲在青梅树下思绪万千,想到就要失去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眼泪汪汪地望着芸下班回家的路,一直到弯月如钩。
   而此刻,凡正行走在小河边的沙滩上,夕阳在西山的头顶放射出灿烂的光芒,将凡的影子拉得狭长。一群晚归的羊群从对面的山湾里,在夕阳下沿着简易公路向村庄走去,不时有羔羊寻找母亲的声音在羊群里悲鸣。
   凡在河边漫步着,一直向前,来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常常见面的大青石旁。他仰面躺在大青石上,头枕着手臂,心情舒畅地望着蓝天白云在自己眼前不停的变幻,奇形怪状的云片,似一朵朵盛开的花,不断地展示着它美丽的风姿。
   凡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进吐出,心里荡起一阵阵快意,他不时地坐起身,抬眼望望小河淌水,波光闪烁。
   “凡哥。”一句轻柔的问候,在小河边响起,迎面飘来一阵温泽的晚风,吹来了芸轻盈的身影。在青石下方,芸正慢慢地向他走来。“你吃苹果还是梨子?等多久了?”
   凡站起身,拉着芸的手,把芸扯上了大青石。
   芸温柔地看了一眼凡,从一只红色的塑料袋里拿出两个苹果递给凡,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坐在大青石上,双手抱着膝盖,将俊俏的脸蛋靠在膝盖上,侧面看着凡。
   “有一会了,我以为你不来了?”凡靠在芸身旁手搭在芸的肩头。残阳如血,凡闻到了芸身上淡淡的香味。
   “咱们都交住半年了,你还不信我!”芸一扭头,转向一边,假装不搭理凡。
   “瞧你,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当真了。”凡掏出一把小刀,将苹果削好递给芸,芸才面似桃花。
   浮云掩月,夜色迷朦,山村里点起莹莹亮光。
   “芸,同事们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凡有些担心问着。
   “知道就知道吧。”芸满不在乎地说。
   “我们的事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这样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我是芳心暗许,你是情有所归,一切都尘埃落定,省去了我们好多的麻烦。”芸双目凝视着远山,夜风拂过她乌黑的长发,拍着她痴情的心灵。
   凡向芸身旁靠了靠,搂着芸柔软的身体,芸将头深深埋在凡的胸前,凡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在苍茫的群山之中,一切都静谧安祥,只有那小河的流水在永恒流淌,深空高悬的明月千年不变。
   “凡哥,如果有人反对我们怎么办?”良久的沉默,芸突然抬起头,在迷朦中看着凡,悠悠的话语中有一丝隐隐的忧郁。
   凡诧异地睁大眼睛望着芸,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说的应该是你妈妈吧?”面对芸的母亲,凡有几许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嗯,别的人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们,我只在乎母亲!”芸看着无边夜色,喃喃地说,好像是自言自语。言语里透着对母亲的依恋,同时也流露出对未来的向往。
   芸把头再一次靠近凡厚实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凡的手,一刻也不想放开,生怕要失去他似的。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夜空响起,惊动了青梅树上的一只栖鸟,尖叫一声,向远山深处飞去......
   “嘘,是我妈。”芸掏出手机竖起食指在空中摇了摇,对着凡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没有……在公司……等一下就回来……放心吧,妈!”芸含含糊糊地回答着母亲,怯生生地答着电话里母亲的每一句问话。说完,芸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心情低落得一句话也不说。
   凡心里有些缀缀不安,拉着芸的手忐忑地问:“你母亲知道了。”一片乌云从山后飘过来,月光在云层中穿行,时而皎洁时而朦胧。
   芸点了点头:“凡哥,我该回去了!”芸慢慢站起身轻轻的一声叹息,摇摇晃晃地向大青石下走去。她在大青石旁却站住了:
   “凡哥,你能记住这块青石吗?”幽幽的话语,如河面飘来的歌。
   “芸,只要你还记得来时的路,我永远在这里等你!”母亲的电话,像一条无线的绳,牵走了芸飘然的身影。凡在青石旁听着夜莺的哭泣,久久地徘徊,直到更深人静。山村里早已灯隐人寂,只有公司里的路灯透着温馨的光,像是一处异乡的家,引着凡慢慢地向家的方向靠近。
   和凡在大青石分别,芸心事重重地往家走,绕过蛙声一片的池塘,穿过一段高低不平的石板小路,就望见自家的窗户里还隐隐透着灯光。于是,芸的脚步更急了,芸的家在山村的村尾,独立院落,三面环山,四周是数不尽的青梅树,芸的家就掩映在重重叠叠的青梅树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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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着《小河静静流》似品味一曲悠长悠长的爱的恋曲。作者用一“爱”字作为小说的引索线,叙述凡和芸的相识、相知、相恋,并最终幸福地走在一起。这是一篇至善至美的情感小说。凡同芸都有着相同的童年,苦水里泡大的孩子早懂事。凡年幼失去母亲,更知惜情,知情重。芸就是山里的一棵青梅,散着梅的清香,也蕴含了梅的刚烈。爱情里,不仅只有蜜样的甜蜜,它杂合着亲人的不满,也杂合着两个年轻人的担忧与惆怅。两颗心最终坚定地走到了一起,用岁月来验证爱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在芸母亲的眼里,女儿嫁得好就是幸福,芸却用自己的行动向父母证明:贫穷的爱情,通过自身的努力,一样能打造出自己的幸福。一篇经历风霜仍然甘甜如初的爱情篇章,值得深深品9茗,倾情推荐共享!【编辑:夏洛的网】【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41116002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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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夏洛的网        2014-11-15 16:42:28
  感谢作者赐稿荷塘,荷塘有您更精彩!
每一天都是值得纪念和庆祝的日子,且行且珍惜!
2 楼        文友:夏洛的网        2014-11-15 16:44:09
  作者用温润的笔墨,勾勒出一篇动人的爱情篇章。欣赏了!
每一天都是值得纪念和庆祝的日子,且行且珍惜!
3 楼        文友:夏洛的网        2014-11-15 16:44:40
  问好作者,并祝作者在荷塘创作愉快!
每一天都是值得纪念和庆祝的日子,且行且珍惜!
4 楼        文友:陕西派        2014-11-15 21:15:03
  好文好文,学习学习。
5 楼        文友:清风淡雅        2014-11-15 21:27:27
  欣赏,学习了!祝你在这里写作愉快!佳作连连!问好!
在清风徐来的日子里,捧卷诗词,斜倚在竹椅里,笑看流年……
6 楼        文友:潮仙        2014-11-16 09:09:24
  天空慰蓝,一片和风划过母亲的长发,路口处,有三个小小的黑影越来越近,母亲伸直了头向远处细细辩认。阳光下,她看清了三个由远及近的人影。欣赏佳作。问好学习!
7 楼        文友:天龙        2014-11-16 20:02:54
  祝贺佳作斩获精品,荷塘有你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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