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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寻(同题征文·中篇小说) ——纱魂
话音未落,一庞然大物形似麒麟,双眼却形如龙珠,张着血盆大口,嘿嘿喘着粗气降落在我们的眼前。
“大胆凡人,竟敢扰我九幽之地,破坏天道轮回,快速速放出幽魂来,回到凡间去,否则本神君将让你们形神俱灭。”声音响如巨雷,威严蕴含其中。
我早听过谛听之名,人间当作吉祥物来供奉,俗称九不像,可眼前亲眼见着,心中也泛起敬畏之情。
我恭敬道:“我们为救一朋友而来,她命不该绝,还请神君能体谅我们救人心切,让我们带她回人间。”
“无知凡人,轮回之事自有阎王去管,你一个凡人岂可言命不该绝,本神君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慈悲之心度化天下,现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速速放下幽魂,离开此地。”
我见它不近情理,那点恭敬之心立时消了,摇了摇头道:“不带回她我誓不回头。”
“大胆。”它一声厉吼,目光朝我瞧来,一眼看见我手中握着的柳丝剑,惊咦了一声,“我道凡人怎会有这个胆量,原来是魔界上古战神兰誉,想不到菩萨一念慈悲之心,你却堕入魔道。”
“魔?”我听它提及这个字,想起这一切都皆因这个字而起,顿时哈哈狂笑起来,“人神两界不容我,我便行我之道。”
“休得狂妄,既你成魔,那本神君便自要收了你。”谛听怒吼一声,口里呼呼喷出火焰来。
我立刻把柳丝剑横在胸前,准备一场硬战。
“神君休怒,我们此行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慕容恭见一场苦战即将拉开,急忙说道。
谛听闻听此言,愤怒之色稍减,目光又瞧向慕容恭,见他手持转生镜,惊异道:“你乃女娲伏羲后人?”
慕容恭点头应是。
谛听冷笑一声,道:“什么时候女娲伏羲后人也沦落为与魔道中人为伍了?”
慕容恭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神君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只是救人心切,才闯入九幽之地,并非胆大妄为,背弃天道,想当年女娲大神也有和泥造人之举,而如今兰誉兄弟也只是因所爱之人丧命剑下,心存愧疚,才有此行为,这又怎能算是魔之行为?”
“狡辩。”谛听断然喝道,“本神君一向敬重伏羲女娲两位大神,却没想到他们的后人竟如此愚昧,天地间,人就是人,魔就是魔,无有情理可言。”
慕容恭正待再言,我回头看着他说:“这神兽罔担了神君之名,与他是说不通的,他既然认定我是魔,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言毕,立即放出柳丝剑,心里清楚,现在只能靠武力来解决,不尽速解决这神兽,很难找到羽蝶的魂灵。
谛听见柳丝剑飞出,顿时大怒,呼呼两声,喷出两道火焰直朝我和慕容恭扑来,慕容恭见状,催动转生镜,一道境界挡住。
它见奈何我俩不得,只得与柳丝剑纠缠在了一起,它虽然是神兽,但怎能抵住柳丝剑上古神威,转瞬,就渐落下风,而柳丝剑却愈战愈勇,我见此情形,心底的憋屈才一扫而尽。
谛听见奈何不了柳丝剑,身形突然岿然不动,神灵出窍,朝天怒吼,震天动地,九幽之地上立刻万兽齐奔,朝我们扑来,而最可的怕这些万兽竟不惧我们的结界,穿越了过来。
慕容恭见状恍然大悟,大声说道:“这些兽皆是幻象,所以结界挡不住它们的攻击。”说着已拔出手中寒光宝剑,一只只劈了去,可是这万兽无穷无尽,劈掉一群立时又来一群。
柳丝剑顿时明白了我的心意,剑灵出窍,它的目标却不是无穷幻兽,而是瞄准了谛听的神灵,剑灵光芒大增,瞬间昏暗的幽灵界亮如白昼,而那剑身也随着剑灵的光芒慢慢变成一把巨大无比的上古之剑,向着谛听的神灵做出雷霆一击。
这时,一声佛音却震彻天地,轰然响起……
十八地藏之灭
眼前,一尊佛像从天而降,其身形宏伟,高大数丈,圆脸大耳,慈眉善目,身披锦斓袈裟,覆盖至右肩,左手执莲花,右手持宝珠,端坐莲花台上,见柳丝剑向谛听做出雷霆一击,竟缓缓伸出左手,莲花轻轻一拂,便震开了柳丝剑的万钧之力。
我惊骇不已,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松地挡开了柳丝剑,而那谛听见他到来,早已形神一体,弯身跪在他的身前,呼呼喘着粗气,温顺恭良,没了刚才的霸气。
他朝我俯视一眼,见我与慕容恭躲在结界之后,缓声道:“众生心体,魔由心生,自性清净,无障无碍,李施主,你心魔已生,诸念已起,若不放下,便是苦海无边,回头无涯……”说完,右手宝珠向我们掷来,那宝珠在空中无限幻化,渐渐放大,而眼前的幽暗之境竟慢慢消失,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我已身在了蝶仙崖处,眼前鲜花盛开,溪水流淌,我抹了抹眼睛,以为眼前这一切皆是幻觉,这时房门却打开了,羽蝶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我愣在原地,立刻迎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说:“你回来了?”
我仍是吃惊,看着她道:“你……你……怎么活过来了?”
她嘴角一扬,似乎对我的话颇为生气,嘟哝道:“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死了吗?”
“不,不……”我努力摇头,只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的真实,她不是在蜀山之巅师父那里嘛,还有慕容恭,对了,慕容恭去哪里了?
我仿若梦中,她见我魂不守舍,娇声道:“你怎么了?出去几日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我苦笑摇头,把我所经历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她听完格格大笑,笑完,又眼含深情,抓住我的手说:“我原来不知道,原来你对我这般深情,若真有一天我死了,你这般为我奔走,我宁愿就那样死掉,也不想你为我造下这么多罪孽,为我那般辛苦。”
“傻瓜,你不会死的,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再也舍不得放开。
她露出幸福甜蜜的神情,靠在我的怀里,用脸摩挲着我的手,低声道:“你知道吗?誉,我经历千年,就想有一天能和你过平凡人的日子,什么神呀魔呀,这些恩怨就让它随风去吧,我们就住在这里,不管世外如何,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十八年来的孤单,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让它见鬼去吧!
我在蝶仙崖住了下来,溪前的花丛被我们开辟成了菜园,她种了许多小菜,而我则每天砍柴到镇上去卖。买些油盐酱醋茶,生活无忧。
第二年,我们的孩子出世,一个男孩,生得非常漂亮,有着如她一般的美丽五官,为了感念慕容恭之情,我给它取名叫李念恭。
第四年,第二个孩子出世,一个女孩,清秀无比,生来便喜欢笑,笑起来像风铃一样动听,我便又想起神农谷的紫玲儿,那个爱笑的女子,我便给她取名叫李念玲。
可是到了第五年,大宋开始对蜀国用兵,蜀国国师开始发布征兵令,年满十八岁的男子皆要入伍保卫国家。
我被当作兵丁被抓走了,抓走那天,天下着大雨,她抱着两个孩子追了我很远很远,在雷声轰隆中喊着我的名字,跌倒在泥土里,再爬起来,再跌倒。
我应征入伍,北上抵抗大宋的虎狼之师,在成都城楼前,我竟又看见了那个有着芙蓉之姿的女人,她站在城楼上,手抱瑶琴,弹奏着那首孟昶谱的四方来朝曲,鼓舞军心,为部队饯行。
而领着我们出征的将军正是蜀国的国师,那个偷了转生镜与伏龙杖的胖和尚,他看见我,似乎觉得似曾相识,提拔我做了征讨的先锋。
我们一路北上,到了葭萌关,才知大宋分兵两路包围了成都,大蜀皇帝孟昶宣布无条件投降,所谓的四方来朝曲成为了笑话。
我到此时才知那个白须老者曾经送给花蕊夫人的几句谶语是什么意思,没多久,我们被派遣作为大宋征讨南唐的先锋。
在征讨南唐的路上,我惊闻蜀主孟昶死于宋都汴梁,暴毙而亡,没多久,便传来花蕊夫人的死讯。
这个女人,深深爱着那个男人,他不在了,她的命自然也不会长久,我只是想起成都皇宫时她的那些话语,那么聪明睿智,秀外慧中,可是最后也没得到善终。
秋去春来,南唐灭亡时,我已年近三十,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年,我们这些无用的蜀兵被遣散回家,回到蝶仙崖时,两个孩子都已长成了半大孩子,看见我却怯生生的害怕。
而她却因为昼夜思念,积劳成疾,没多久,便郁郁而终,撒手人寰,临死之前,拉着我的手说:“若我不在了,两个孩子自当陪着你,别为了我去犯下滔天罪孽,一切自有天数,强求不得。”说完,便惨笑着倒在我的怀里,任我怎么呼唤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放声大哭,我以为一切如果重来,命运便能更改,我便少了孤独,可是,这日子依旧剩了漫长的孤独。
“天道便是命数,强求不得,人终究有一死,轮回循环,这是自古有之,若心念放不开,便因而生魔,魔心自重,害人害己,李施主,你可明了这一切定数,人世苦海,本就是度难之旅。”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把我活生生拉回了九幽之地,地藏菩萨依然端坐莲花台上,正眉目含笑,抬眼望着我。
我才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像,原来只是魂梦一场,不禁勃然大怒,望着地藏菩萨道:“我不信天道,天道若有慈悲,便不会让人间陷入劫难,不会硬生生拆散我们,你枉称菩萨,竟用幻象迷惑于我。”
地藏菩萨却摇了摇头,叹道:“世事本是大梦,你怎知你现在不在魂梦之中?你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幻象什么是真实吗?放下心中痴念,你便能放下孽障,获得解脱,放下心中欲望,你便能放下一切烦恼,获得轻松,你现在心心念念寻找的都是梦幻一场,过去是梦,现在是梦,未来也是梦。看看你的同伴吧,他就彻底放下了。”
我回头,却见慕容恭端坐地上,盘膝闭目,沉默不语,神情却是放松了。
“生死自有天数,逝者不可追,他因叔叔之死而心存愧疚,来这九幽之地也抱了自己的私念,希冀借这转生镜之力,换得重生,可是若真的重生了,死亡依旧会到来,注定好的劫难,岂会因为人力而更改。”
“李施主,你前世是神是魔,一切都过去了?岂能因前世种种而堕了今世之心,因前世而误了今生,放下执念,才能获得重生,我佛慈悲,本尊当年见你善心未泯,才用慈悲之法禁锢了你对过去的执念,让你得以转生,你又何苦再苦苦找回那些执念,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的话竟让我突然沉默了下来,我不知该如何反驳,可心里却又觉不甘。
他微微一笑,手一招,道:“你心中所想,本尊便圆了你的愿望,你便彻底明了。”说着,羽蝶的魂灵竟突然出现,笑意盈盈地朝我走来。
我突然再次看见她,以为又是在幻象里,竟不敢向前,她却伸出手来,朝我唤道:“誉……誉……”
我慢慢伸出手去,手指刚与她碰触,幻蝶纱突然飞出,悬在空中,霞光四射,而眼前的羽蝶却被那霞光化为无形,消失无踪。
我正惊骇,幻蝶纱竟突然展开,自从在蝶仙崖我看见它化身成蝶仙的模样之后,再没见过,而此刻它又再次化成了蝶仙的模样,但这次,却明显大怒,厉声喝道:“你这秃驴,竟用幻象来拆散一对情侣,我今天便破你佛法,让你无处遁形。”言毕,她双手一展,大喝一声,万千幻象立刻出现,一群妖娆多姿的美女顿时出现在地藏眼前,全都轻纱遮体,赤裸半身,笑声妩媚,朝地藏菩萨围了过去。
我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突然看见,脸红耳赤,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柳丝剑感知我的心意,立刻附身,一道屏障竖起,低声道:“主人,你需凝神闭气,否则有走火入魔之危。”
我立刻闭上双眼,盘膝而坐,却听得耳际笑声与挑逗声不绝于耳,混合交杂在一起,似乎有千万女子萦绕身边一般,心里仍是如烈火炙烤,全身发热。
过了半晌,却听地藏王大喝道:“孽畜,竟敢以色形诱于本尊。”
“哈哈……你会动怒,难怪难以成佛,还许下什么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我看你是根本没有成佛的资格,欺世盗名的臭秃驴,我就让你尝尝下地狱的滋味……哈哈……”
声音未落,打斗声突然响了起来,而那万千女子妩媚的笑声却已凭空消失了去,我缓缓睁开眼来,却发现柳丝剑与幻蝶纱一刚一柔双灵合璧,与地藏菩萨隔空斗法。
谛听见状,立即朝我扑了过来,这时,一人突然挡在我的身前,用柔弱之躯抵住了谛听的全力一击。
没等我回过神来,那人已慢慢倒下,一张俏脸花容失色,凄楚一笑:朝我伸出手来,轻声唤道:“誉……誉……你想起我了吗?”
我急忙伸出手去,可是她的身子却如云雾一般,从我手指间慢慢飘过。
“不……不……”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大声叫了起来,“瑶儿……瑶儿……”
她见我想起她的名字来,脸上的笑容更加凄苦,眼泪一颗颗滑落,说道:“誉,我等这个名字等了千年,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可我……再也……不能……陪伴你了……”她想伸手摸我,那手指触及我的脸庞,便一点一点消失了去,最后整个人在我眼前化为云烟,失了踪影。
我的心突然跌落地狱,身子仿佛被抽离一般,一口气蕴含在心中,压得如此难受,仰头,嘴唇微抖,张开嘴,叫了半天,撕天裂地的大叫了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字一句道,眼眶充血,双手朝天,大喝一声,柳丝剑立刻飞回,我一把抓在手里,身体里的力量渊源不穷地喷发出来,那谛听突然见我魔性大发,畏惧得连连后退,我哪里给它机会,一剑劈了下去,它甚至来不及叫一声,便立时灰飞烟灭。
感谢你对流年《寻》同题征文的支持,祝福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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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寻一个梦境,让落在光阴里温柔私语,不经意地响起;
寻一个名字,在心里呼唤,不是怕被人听见,而是怕被风带走;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寻你而来,看你写过的所有文字
读你每一刻的心情,看你千姿百态的照片,甚至去你走过的地方,只为与你共赏同一片风景
听你喜欢的音乐,看你喜欢的书,品尝你爱吃的东西
只为寻你,只为弥补上,你的青春他迟到的时光
问好星梦,祝贺佳作成精,流年期待你更多精彩
作者想象丰富,将神界、魔界和人间那刀光剑影的纷争厮杀场景描写得精彩纷呈;而真实历史与神话传说、古典的内涵与现代的韵味有机地交融,则彰显着作者渊博的学识;在亦真亦幻的故事情节里生动展示着各个人物最真实的性情,其善良与卑劣,真诚与虚伪,无私与阴险,自信与狂妄……也无不折射出作者对现实各个层面的人物其人性研究的深透。
此文笔力雄健,意蕴深厚,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玄幻小说,如作者所言:《纱魂》,是一份对人生的探寻,对爱情的探寻,对正邪的探寻。
问好作者,拜读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