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寻(同题征文·中篇小说) ——纱魂
我知她是个不平凡的女子,思虑深远,不能小觑,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看着她道:“什么条件?”
“你放了皇上,以我为人质。”她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冷笑一声道:“凭陛下对我的情谊,你若挟持我,对你有三大好处,其一,陛下爱我胜过爱自己,你挟持陛下是祸国殃民,没了陛下,朝纲必乱,那些篡逆者势必抓住这个时机图谋篡位,你的目的无法达到,还会祸连家人,但若你挟持我,陛下必以我的性命为重,自然对你提的条件言听计从,而国师慑于陛下龙威,自然有可能交出转生镜来;其二,你既不是大宋刺客,我想定是找国师寻仇而来,既然寻仇,你的目的自然是国师,但是你挟持陛下,却是打草惊蛇之举,只要你出得这门外,即便全身而退,国不可一日无主,到得天明上朝时,找不着陛下的所在,国师便会派重兵对京城搜寻而且加强戒备,那时你想取国师性命便是难上加难,若你挟持我,我早已对国师妖言惑众之举心生不满,只是陛下不听我言,现在大宋即将对蜀国用兵,灾祸不期而至,唯有斩杀国师,方能振奋军心,所以我与你的目的是不谋而合的;其三,你挟持陛下,天下臣民共讨之,爱国之臣势必会派兵派刺客追杀你,以保全皇上周全,而那些有篡逆之心的奸臣却会趁此机会把你和陛下一起诛杀,你会每天在追杀之中度过,怎能达成你报仇的目的,但你挟持我,蜀国不会因失了一个花蕊夫人而大动干戈,陛下也会因为顾全我的安全自然不会对你派重兵征讨,你更能省心省力去达成你报仇的目的。这三点好处于你有利无害,你可以想想,若你不同意,可以一剑取我的性命,即便你不杀我,你从这寝宫踏出去,我也是活不了的了。”
她振振有词,娓娓道来,我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爱妃,你这是何苦?”他一脸无助,低声唤道。
“陛下是蜀国的希望,国不可一日无主,臣妾不愿担妲己祸国之名,只希望陛下能体谅。”她凄然苦笑,似乎心意已决,话音刚落,门外却突然火光冲天,喊声四起,我闻声脸色大变,暗叫一声不好。
八初次交锋
仁慈是一把双刃剑,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我抱了一颗仁慈之心,没对那侍卫痛下杀手,可转瞬,他便告密,领了重兵围在门外。
我知道一场杀戮在所难免,我并不畏惧这些凡人,可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却非我所愿,柳丝剑见此阵势,早已兴奋地尖啸出声来。
嗜血,是兵器的本性,无论它多么通灵,杀人是它应有的天职,可它的兴奋却几乎让我无法把持,剑身差点脱手飞出,我强行按捺住,挟持了皇帝向外走去。
房门打开,火光刺眼,成千上万的士兵正列成阵势,手握兵器,拦在门外,此刻见我挟持皇帝出来,顿时有所忌惮,不敢上前。
我朝众人扫了一眼,目光立即锁在一人身上,那人身着一袭袈裟,手持金杖,圆脸阔腮,双眼如炬,散发精光,一眼便知是修道高僧,想来他定是蜀国国师无疑。
他向前几步,抬眼朝我看来,厉声道:“大胆狂徒,竟敢挟持圣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知趣的速速放了圣上,否则本禅师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素知高僧以慈悲之心兼济天下,可眼前这人,目露凶光,虽有极高的修为,可却也是一奸邪凶恶之徒,顿时冷笑道:“想要让我放了皇帝,先问问我手中柳丝剑。”
他闻听此言,神色略惊,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扫了一遍,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我道是谁这么不要小命了,原来只是一个魔界弃徒而已,你在蜀山犯的罪孽本禅师本要亲自前往捉拿,没想到你竟自动送上门来,这下省了我许多功夫。”
此话一出,闻者色变,众士兵像见了什么可怕事物一般,面露惊惧,竟齐齐向后退去,我见状略觉得意,这些人我本不想杀他们,若他们知趣而退也算达我所愿。
“想要拿我,不自量力。”我冷喝一声,目光一凛,柳丝剑应声而出,一道白光宛若蛟龙,直扑向眼前的蜀国大国师。
他似乎早有防备,见柳丝剑射向自己面门,金杖一架,竟硬生生封住柳丝剑的去路,不能前进半分,口里冷笑一声道:“你这魔剑人神惧怕,但却别想奈何我半分。”
我没想到他竟有这等法力,而这金杖却又是何宝贝?神色虽是一惊,面上却不露半分,心里暗自唤回柳丝剑,拿捏手中,想着破他之法。
“主人,他手里金杖乃大地之神伏羲用自己精元铸就,具有无穷大地之力,三界之中只有九天玄女的玄女刺可以克制,伏羲乃大地之神,九天玄女乃九天之女,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先离开这里,才能想后续之策。”柳丝剑把它的想法传达于我,我却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拥有伏羲之力,他只是一袭禅杖便让我前进不得,如要取他性命不是难上加难,可眼前的形势,即便我想全身而退恐怕也非易事。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金杖一收,大喝一声,那金杖立刻化成一条喷火的金龙,盘在空中,挡住我去路。
“放了圣上,本禅师可以看在你过去乃魔界第一战将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他厉声喝道。
我知他顾及皇帝安危,一时之间不敢贸然进攻,心中顿时有了底气,大笑道:“笑话,谁不让开一条道路,我便立刻要了他的性命。”说着,柳丝剑横向一抹,蜀国国主孟昶以为我要杀他,吓得面色如纸,大声喊道:“还不让开,你们想要了朕的性命吗?”
国师见状,立刻收回金杖,向后退出几步,朝众将士命令一声,众人便让出一条道路。我抓住孟昶的身子,缓步前行,小心提防。
这时,她却从房间里径直奔了出来,不顾危险,竟突然冲到我的身边,大叫一声:“陛下。”便死死抱住了孟昶的身子。
这一下变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想要挣脱开她哪里来得及,国师趁此机会立即向我发难,金杖冲天而下,直击向我脑门,我举剑格挡,这雷霆万钧之力,瞬间震得我双腿发麻,立时跪在地上,口角哇的一声喷出一道血箭来。
柳丝剑见我受伤,剑灵瞬时出窍,朝天怒吼一声,它护主心切,已不受我控制,顿时剑光齐发,惨叫声骤起,一些胆怯的将士见状想要逃命,奔出几步就立即死在剑光之下。
国师见状,从身上取出一面铜镜,略一施法,那镜子顿时布起一道结界,护住众人,挡住剑光,而他却手持金杖,立即朝我袭来。
我忍住疼痛,想要躲避,腿脚却不听使唤,千钧一发之际,幻蝶纱感受到我的危险,兀自飞出,纱衣展开,霞光四射,布出一道五彩的结界,与那转生镜相互对持,而那金杖攻势立减,悬在空中,竟与柳丝剑纠缠在一起。
四件神兵,一时之间难分高下,众将士见状,立即朝我围攻过来,万千长矛,瞬间落向我的身上。
身子像坠入了千年寒潭之中,那冰凉刺骨的感觉随着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转瞬,便是如在烈火中炙烤一般的难受,灼痛全身,头脑陷入一片混沌。
原来,临近死亡是这样的感觉,我突然无缘由的生出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去了,我又突然想起这十八年来所有的时光,想起在蜀山颠上听师父讲读佛经练习功夫的温暖日子,还有那无止尽流窜的白云与那孤飞的大鸟,那零零落落不曾向人提及的愿望以及那生即伴随无休止的孤单。
黑夜似乎像被白雪掩盖了一般,在眼前明亮得刺眼,刺得我眼睛生生的痛,酸涩无比,我竟然想起了母亲的脸庞,那张脸,布满疼爱的神情,她若生时知我以后无数的劫难,是否还会让我来到这个世间。
我多想躺在父母的怀里,像那撒娇的孩子,轻轻唤一声爹娘,哪怕,让我体会一次,就一次做人的温暖。
可,那一切竟是如此的遥远……
我沉沉闭上眼去,剩了身体的疼痛,一点一点消失。
九魔性初发
我想起来了,原来我是汉水边上一朵盛开的兰花,吸收日月精华,立志羽化成仙,可遭遇十日当空,大地酷热,一只翩翩而飞的蝴蝶见我命在旦夕,悄然落在我的身上,用她的唾沫给予我滴水之恩。
我修炼万年,幻化人形,只为报答那一份恩情。
可如今恩情未报,却身消命陨,不,我不能就此死去,不能……我挣扎着大声喊叫出来,双眼睁开,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草屋里,我死了吗?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才发现草屋里站着一老一少,老者须发皆白,身形清瘦,少者年纪与我不相上下,一身粗布衣服,手中提了一把长剑,而在皇宫里见着的那个聪慧无比的花蕊夫人此刻也正坐在我的床边。
他们见我醒来,先是惊诧,然后都围了过来。
老者率先开口道:“少侠你终于醒了,真是福大命大,都怪老朽迟来一步,才害少侠受此痛苦。”说完,面露愧色。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想起自己在皇宫里身受百创,已是必死无疑,为何此刻却又活了过来,难道是这老者救了自己性命,想到此处,便要跪拜下去,满心感激,低声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立即扶住我的身子,一脸谦和的笑容,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老朽倒是想救你,但任凭老朽有多大本事,也无起死回身之术,救你的是你自己,你体内蕴含无数的仙灵,这些仙灵护住了你的心脉,才能保你周全,说来老朽觉得惭愧,若不是族中出了叛徒,也不至于闹出如此动静。”
我更不明白他的意思,静静看着他,他低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都是女娲伏羲后人,一直隐于湘西桃源之地,不问世事,不干预天道伦常,可族中近年来却出了叛徒,偷了转生镜与伏龙杖,我们得知此事,便追出桃源捉拿叛徒,近日才得知他伪装成得道高僧,来到蜀中为祸人间,更当了蜀国国师之职,我们叔侄俩赶到之时,少侠已身受重伤,若不是这姑娘死命相救,少侠这肉身早就不保,难得的是少侠天赋异秉,想必有仙缘之根,所以身具仙灵,才保住了性命,少侠不怪罪老夫老夫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受少侠跪拜之礼。”
我才明白自己能保住一条命皆是因为在蜀山时柳丝剑吸收万千仙灵注于我体内的缘故,才让我护住了心脉,这无意之举,没想到竟让自己死里逃生,但又听闻在危难之际是花蕊夫人出手相救,微感惊愕,回过头来,朝她浅笑道:“多谢夫人搭救之恩。”
她却凄然苦笑,摇了摇头说:“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感念李家世代忠臣,而你和太后源出一家,国师这些年来又祸乱朝政,圣上受他蒙蔽,玩物丧志,今天下北方强盛,虎视眈眈,不想蜀国因此而断送在一个妖人手里,救你我也只是出于私心,想借你之力清君侧,树君威,重振蜀国朝纲,让圣上清醒过来。”
我知她是一个知大义的女子,敬佩之心更油然而生,想到自己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才挟持皇帝,竟有些愧疚。
老者闻听此言,不禁侧目相看,叹道:“老朽早就听闻蜀中出了一位奇女子,名曰花蕊夫人,芙蓉之姿,倾国之态,请恕老朽眼拙,一时竟没认出来,姑娘想必就是大蜀皇帝册封的费贵妃花蕊夫人。”
女子微笑颔首,轻声道:“我只乃一平凡女子,幸得陛下宠幸,才有了这虚无之名,逢这乱世,也不知是福是祸。”
老者更是惊叹于她的言语,侧目良久又啧啧摇头叹息几声,连道:“可惜了可惜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知这老者乃女娲伏羲后人,定能探察天机,知晓乾坤变化,后日之事,想必也了如指掌,顿时不禁泛起好奇,没待开口,花蕊夫人早已轻声道:“老前辈乃世外仙人,不知大蜀以后的命运将如何?”
“天机不可泄露。”老者摇头叹息说,“看在姑娘如此知晓大义的份上,也罢,老朽就送姑娘几句谶语,请姑娘记住了。”
他话说完,便转身走向窗边,抬头望着窗外,凝视良久,一字一句道:“百官执长鞭,妇人竖高官,以为朝天阙,哪知是谬言。”
花蕊夫人闻听此言,花容失色,神情略显紧张,说:“老前辈洞悉天机,圣上曾亲谱万里朝天曲,让我以歌咏之,老前辈的意思是万里来朝都是谬言,那么蜀国以后的命运……”她没敢说下去,似乎已猜到了几分。
老者却摇了摇头说:“虽然天数恒定,但成事在人,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成不变,就看你怎么去作为了。”说完,手抚长须,回头朝那少者道:“恭儿,你陪夫人出去走走,我有些话要对这位少侠说。”
那少者应了一声是,手抱长剑,便与花蕊夫人一同去了。
我知道他支开他们,定是有些话不能让他们知晓,可这老者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三界分明,各不干扰,后魔界入侵,人神两界联手抗魔,那是我们女娲伏羲一族第一次大难,后来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不和,撞倒不周山,天蹋一方,银河之水倾泻而下,大地陷入倾危之境,那是我们女娲伏羲一族第二次大难,我近日夜观天象,星辰黯淡,日月无光,我族第三次大难即将来临。”他缓缓说道,目光却凝视在我身上。
我不知他言语所指,抬头看着他。
“不知少侠对自己的身世可有了解?”他低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略知一二,有些地方不甚明了,还请老前辈指引。”
他这时手指幻化,一把长剑顿时显于手中,剑身漆黑,嗡嗡着响,我细看,那正是柳丝剑,惊讶不已。
感谢你对流年《寻》同题征文的支持,祝福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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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一个梦境,让落在光阴里温柔私语,不经意地响起;
寻一个名字,在心里呼唤,不是怕被人听见,而是怕被风带走;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寻你而来,看你写过的所有文字
读你每一刻的心情,看你千姿百态的照片,甚至去你走过的地方,只为与你共赏同一片风景
听你喜欢的音乐,看你喜欢的书,品尝你爱吃的东西
只为寻你,只为弥补上,你的青春他迟到的时光
问好星梦,祝贺佳作成精,流年期待你更多精彩
作者想象丰富,将神界、魔界和人间那刀光剑影的纷争厮杀场景描写得精彩纷呈;而真实历史与神话传说、古典的内涵与现代的韵味有机地交融,则彰显着作者渊博的学识;在亦真亦幻的故事情节里生动展示着各个人物最真实的性情,其善良与卑劣,真诚与虚伪,无私与阴险,自信与狂妄……也无不折射出作者对现实各个层面的人物其人性研究的深透。
此文笔力雄健,意蕴深厚,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玄幻小说,如作者所言:《纱魂》,是一份对人生的探寻,对爱情的探寻,对正邪的探寻。
问好作者,拜读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