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五月絮语(散文)
我真快成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了,喋喋不休,人见人烦。
旧话重提。
记忆力不可遏制地退化。心越来越慌,刚刚发生的事一秒钟后即刻忘记。明明话到嘴边却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见到似曾相识的熟人更是尴尬,人家那边热情洋溢地回忆往昔或问候现在,可任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眼前人是同学还是以前的同事。找钱包,找银行卡,找钥匙,找手机,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找东西。在银行排了好长的队等了好长的时间终于挤到窗口时想不起自己的卡密码,排在后边的人和窗口里的银行小姐个个满脸不耐烦,我在他们鄙视到可以杀人的目光下仓皇逃离。
节气你追我赶,清明过后,谷雨,立夏接踵而来,气温一天天升高,人也变得些许浮躁,不安。
镇里电话催了好几次,说是全镇40多个行政村只有我们村的档案没有整理了,电话里都听出小姑娘的声音明显有些恼怒,说镇党委书记下了最后通牒,务必于本周三之前将村里一年来的各类申请书及合同、协议和支、村、监三委各自的会议记录等交与镇档案室进行统一分类整理。无论是镇里还是村里,我都提出过不想再插手村里的任何事了,领导们一直支支吾吾,也没个准话,不知算不算应了我的辞呈。镇领导没招,把难题又抛给村里了,这不,师兄又打电话过来,“难道档案管理这一块你也置之不理撒手不管了,退一万步讲就当帮我的忙还不行吗?”师兄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性格,决绝的时候那是绝对的坚定。镇领导一定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他有难处了,师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推脱还算是他宠着惯着照顾着的师妹吗?毕竟有师兄妹的情谊在,当年同窗,如今共事,自然比一般人亲近些,力所能及的时候,我愿意替他分担一些。加上言之有理,也就默认了。
今天周一,计划先到幼儿园签到,孩子们安排妥当后再奔镇政府。
早上起床时间是雷打不动的5点,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开始起床后的每一件事。
粥煮上,翻看手机,不置可否,内心有点小期待。结果是让人失望的,无人关注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空间里找不到自己关注的人来看过我的蛛丝马迹,也就是说,事实并不像我自作多情臆想的样子。难怪疯子说,我自大又自恋。这会,只剩下自嘲了。
早餐吃得并不像前两天惬意,想着自己的小失望,想着接下来的工作,我一直在催促老公和孩子快点洗漱,快点吃饭。老公还算解人意,看见我的骄躁,提出一会可以开车送我。爷俩吃饭的功夫,我决定自己先到村委办公室取资料。
担心老公等得不耐烦,我是一路飞奔到村委的。老问题再次出现,我翻遍包包也找不到村委办公室的钥匙了,明明记得出来时专门把钥匙放在包里的,找到额头生汗,仍是无果。返回家再找,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沙发上,各个墙角旮旯,小抽屉,所有的包包……一无所获。
真的要抓狂了。
急中生智。
把所有的包包全部都底朝上抖了又擞,全然忘了包里还装着我刚买的玻璃水杯,只听嘭的一声,玻璃杯碎了一地,还好,钥匙终于现身,伸手到地上捡钥匙,是太着急了吧,手指又被玻璃碎片扎了好大一口,鲜血直流,一滴滴,滴到玻璃碎片上。而倒出钥匙和玻璃杯的包包,就是我一直背在身上的帆布包,这都叫什么事呀,刚才怎么就找不到呢?我看着一地沾了鲜血的玻璃碎片,就像我破碎了的开过花的心。
没有时间流眼泪,也来不及疼痛。
老公还在等着,我不确定他对我的耐性还能持续多久。正想着,他也就吼出来了,你瞧瞧你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样,你说你这一个月打碎几个琉璃水杯了,手疼不疼?我不计较,他吼也是关心我。
匆匆忙忙,终于拿了资料。
如此一来,到学校的时候升国旗仪式已经开始了。在校长以及全校师生的众目睽睽之下,我迟到了。
迟到已是既成事实,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于是,我一脸刘胡兰走向铡刀时的大义凛然,从他们面前走过。
居然没有人责怪我的迟到?
是的,升国旗以后,校长并没有质询。小周老师还关切地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她说看起来我的脸色不太好。看到脸色不要紧,我只求别人都不要看到我的如莲心事。
我不能因为别人的宽容就觉得自己的迟到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理屈。
我主动冲洗了厕所,并进行消毒。教室和走廊也全部拖了一遍,玻璃擦得纯净透亮,心情一点点变好。
只是迟到让我不好意思再请假了,往镇里送资料整理档案只能等明天了。
洗拖把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六年级学生从我身边走过,其中我辅导过的两个学生还停下来向我问好。我看着他们,高高的个子,满脸的阳光,跑跳,追赶,充满活力。
突然就想到了我的申奥,如果他在,他也该是六年级的学生了,他那么俊秀,该是他们中间最为帅气的男生了,他打小就那么体贴懂事,如果他此刻从我身边走过,他该会接过我手里的拖把帮我冲洗了,他还会关心地问我妈妈累不累?
一定会的。
可是此刻,他在哪呢?在哪呢?
一秒钟,痛,扩散至全身的每个细胞,每寸皮肤,每个毛孔。连呼吸都是痛的。
……
坚强乐观,沉着冷静的莫非,你快回来!
下辈子,如果莫非不能投胎成猪,也定要做个钝感女子,没心没肺,憨吃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