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短文学】烟火·人生(散文)
烟火,从来倾颜而展、倾城而绽,所以无人不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烟火的表演,总在不经意间,从无垠天幕向大地温柔地纷落,璀璨,浪漫,华丽,盛大,带着盛世的欢颜,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烂漫,快乐地追逐着喧嚣的尘世,不问归途。
她从来不懂,她的生命只是一瞬,美得醉心,美得透彻,美得蚀骨,亦美得壮烈,美得凄凉。
一听到烟火,心就沸腾了。但害怕直视,不敢流连,只因匆匆太匆匆,是心灵无法承受的失去。很多时候,想象比现实美丽。我愿意躲在屋内,关上窗,拉上帘,听窗外烟花漫天,想象着姹紫嫣红一片,内心的春暖花开便款款而来。
橘子洲头的烟火表演,唯一一次刻意前往,有家人相陪。湘江边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全都向着一个方向。烟火上演的一刻,火树银花照亮了一张张惊奇的脸。跳跃声,欢呼声,呐喊声……各色的声响混杂在空气中达到了极致。空气,热烈地沸腾。而每一朵烟花,便是一个美丽的梦,超越于现实,蛊惑着心灵,温柔写意。
这一刻,感染我的并非眼前的烟火有多么美,而是千万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簇拥追逐着一场烟火的心情,清冷的心在顷刻间热烈起来,缠绕着前世今生的诱惑。烟火落幕之时,我依然对着渐渐安静的星空发呆,咀嚼着空气中凡俗却袅娜的余味,恰如品着曾经灿烂的华年。
烟火绽放的过程,是你闭上眼都能想象的盛大,却灿烂到哀伤。看一场精彩的烟火表演,从瞬息万变的升华又跌坠之中看穿人生的跌宕起伏,从绚烂缤纷的登场到灰飞烟灭的涌动与慌乱中捕捉着人性的凉薄与温暖。幡然醒悟,人生所有的故事都不会重演,而那些来来去去的人,终将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再不复见,恰如一场盛世的烟火,惟回忆依稀,极不安分地涌动,却又拼命闪躲。
天空,幽深的黑,布设着一场你无法逃脱的沦陷。袅袅娉婷的烟火刹那间划过夜的黑,红黄蓝绿各种鲜艳交替上演,于流光溢彩中变幻成各种精美的图案。此时的你,可以将其幻想成爱情、天使、梦想、未来等等各种不同的心之所向,天空不再孤单,心不再枯寂,世间所有腐朽的、沉寂的、隐没的,被忽视或冷落的,全因这烟火点燃,全都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浮世烟火,一个故事的开始又结束,演绎着情海浮沉、人世沧桑。只是,谁又能笃定地说我比烟花绚烂?谁不是走到最后比烟花寂寞,惟剩美梦过后的戚然,迟迟不肯散去的青烟几缕,亦只是不舍的弥留,终会消散无踪。漫天的烟火,满地的碎片,冰冷的留恋,映衬着寂寞无边的脸,于深如海的静默中将心事永久地藏匿。
烟花易冷,人世易分。爱情,如此美,亦如此伤,像极了一场烟火的繁华又落寞,招展着讳莫如深的诱惑。红尘一遭,情路坎坷,明知前是悬崖后无退路,明知只是飞蛾扑火的壮烈,明知会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却心无旁鹜,只顾向前,只为三生石上的誓言,一爱天荒。于是,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这一世,流年的尽头,我终究只是你隔岸的烟火。
烟火,闹了,又寂了。亮了,又灭了,只属于高远的天空。而人间烟火,才是最真实的靠近。人在旅途,于一瓢饮一箪食之间,亲情一路相随,儿孙承欢膝下,友情温暖相伴,是众人向往的烟火。
时光如电,尘寰如梦。体味过人间疾苦,亦享受过生命的美妙;遭遇过人生低谷,亦曾站在人生的高处;品尝过世间风雨,亦曾领略过柳暗花明;感受过人情冷暖,亦有温情的目光一路相随。沧海桑田走过,不再千帆过境意难平,不再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切归于平静,一切都是安美的模样。
揣一份清凉的心境,品读倾世的烟火,那高高在上的柔暖点滴流进心里,刻进永恒。那烟火,不再是倾世的绚烂,不再是虚无的华美,而是一场生命中起起落落的必然,是一蓑烟雨任平生来去如风的淡然,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天然随性,是花儿开了又谢的千古轮回。
读雪小禅的烟花那么凉,怎一个美字了得,空旷,自由,随性,透着些许的静与灰,却满满的,全是温情。关于城市,关于色彩,关于戏曲,关于植物,将她的细腻、唯美、浪漫、多情、敏锐的心思展现到极致,极致妖娆,又极致幽凉。我想,再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如此懂得生活,连细微都不放过,那些极致简单、极致朴素都能在她的笔下生美、生情,生出许多新意来,惬意无比。
心中,绽放着一场永不散场的烟火。于自编自导自演中,感受那相聚又分离繁华又落寞。也曾痛彻心扉,却咬牙前行,也曾心如死灰,却挣扎着醒来,以为自己会死,却又绝处逢生。正是那烟火的微光,正是那烟火的微温,支撑起今日坚定的步履,成全了虽千疮百孔却依然呼吸着的我。
偶尔,会倔强地与烟火对视,牵动着眼眸,亦牵恸着心扉。于烟火斜阳中,看到远在天堂的父亲依然温暖的脸,带着笑,充满怜爱,注视着我些许倦怠的容颜,看我踏出的每一步。顿时,幸福的暖流瞬间蹿遍全身,我在心底深情地呼唤。尘世的烟火,将早已站成两个世界的我们再次温暖和靠近,让昨日重现。
天已向晚,白日的喧嚣渐渐沉淀,有烟火如闪电般刺向天空,接续着白日繁华。
束束光华,撒下一地的烟花雨,投射在平静的心湖,心微喜。
烟火,是在字里行间跃然;心情,是在百味杂陈中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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