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白色的曼陀罗花(小说)
依缘:帅哥,你这样帅气何苦和我这样遥远的丑女聊天,身边美女一抓一大把。
渴望:在我眼里她们都是一个模子雕刻,厚厚的粉底遮盖的看不出什么模样,只有你是天然美女,朴素的衣服遮不住你的美丽光芒四射。她们是修饰的美,你是自然的美。
依缘:婚姻可不是像聊天容易,要面对现实问题,一见钟情不会长久的。
渴望:我知道,我经历过失败的婚姻,我知道我要怎样的爱情。
依缘:距离是最大的障碍,我们还是不要感情用事。
……
这一晚,他们俩谈了许多实际问题,小伙子徐州人,名叫李刚,独生子,依缘刚刚从农村出来混,不敢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虚拟空间本来就是骗局很多,一个女人,已经伤痕累累,不敢再冒险。小伙子想要到XJ市来创业,从零开始,要面对多大的困难呀。
白天,依缘忙碌上班,身体疲惫不堪,下了班,吃点东西,就上床聊天,她没有其它精神寄托,和李刚聊天是唯一的宽慰,她不求这个白马王子真地能够来到身边,至少在这寂寞当中可以倾心交谈。他们要面对的困难太多,生活习惯、地方习惯,更有不可逾越的经济基础挡在他们面前。于是他们谈到不同意见,便绕到开心的聊天,每天晚上都有说不完话题,直到困意来临,挂着QQ睡着了。
不知不觉,依缘和李刚已经网上认识半年有余,突然有一天,依缘父亲电话她回家,于是请了假,慌慌张张到了家里,屋子里一群人,正嘻嘻哗哗地说笑着,见依缘进来,一个媒婆模样的人说道:
“天仙女下凡了,老林,你说你姑娘长得一般,可是这么漂亮还一般吗?”
“在原来的婆家遭罪了,折腾得不像人样了,出去闯了两年,又显得快乐了,好像年轻了好多。”依缘爸老林说着,推过来一个粗壮的汉子,三十来岁,黝黑的脸膛,高高的个子,像铁塔一样,依缘站在他身旁,就像个小姑娘,父女俩的感觉。
“你们俩到隔壁房间聊聊吧,人家在砖窑干活,一个月3000多块呢,刚离得婚,孩子跟妈妈了,没后顾之忧。”爸爸说着,示意他们到另一个房间。
“不麻烦了,要是这事就算了,我还得赶回去上班呢?”依缘对爸爸说着,然后转向大汉:
“大哥,我不适合你,我没力气。你找个壮大的嫂子吧。”说完向屋子里的人扬了扬手,径直走了出去。
七、
依缘没有上班,没有吃午饭,回到住处哭了一个下午,想到自己未来婚姻面对的是这样的货色,委屈的泪水流成河。直到夜幕降临,依缘上网了,心中有无限话语向李刚倾诉。
依缘:在吗?李刚,我有话跟你说。
渴望:我刚上来,怎么了,这么急。
依缘:我爸让我嫁人,我不愿意啊。
渴望:不要呀,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怎么活呀?
依缘:可我爸那里怎样交代,他肯定不同意我去那么远的。
渴望:我去你们那里吧,我有手艺,能挣钱,能生活的。
依缘:那你父母同意吗?你是独生子,怎么能让你离开。
渴望:这是我的事,你别管了。明天我坐火车去你们那里,到时候我告诉你几点到站。
依缘:谢谢你了,你可救了我。
渴望:早点睡吧,明天见。
这一晚,他们聊得时间很短,但是依缘心里异常兴奋,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心想:李刚肯定正在和他的父母理论,他能说服他们吗?要是李刚不能来我可怎么办呀?想着想着,无助地哭了。
夜已经很深,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后半夜月儿挂上枝头,仿佛看见嫦娥正在挥舞着长袖,那种伤感的舞姿,透露着寂寞和无奈。屋内传出依缘隐隐约约的哭声,划破夜空,飞向月亮,两个苦命的女人,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太空,同病相怜,演奏着一样伤感的曲子。
李刚没有食言,下午四点乘火车到了XJ市火车站。依缘老早等在站台,在下车的人群中,他看到了李刚,虽然没有想象的那样高大,但也是仪表堂堂,很理想的了。
依缘跑上前去,俩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依缘幸福的泪水如滔滔江河,倾泻而下,哽咽的哭声感动了周围所有的人。人们无不羡慕这一对帅男靓女,想着他们背后美妙的故事,惊天动地的爱情肯定有着不平凡经历。
俩人到小饭店要了几个菜,要了两瓶白酒,兴奋地聊着彼此的爱慕煎熬,碰对着酒杯,直到瓶中见底,相互搀扶着回到依缘的出租屋。继而奏响爱情的交响乐,两个近两百个夜晚倾心网恋,终于从虚拟的世界走向真实,在真实中燃烧出幸福的火焰,这火焰可以烧掉一切障碍,可以使相爱的两个人,不顾一切的结为伴侣。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不可逾越的鸿沟,都会不顾一切地勇往直前。
第二天,依缘领着李刚回到家里见父母,李刚跪倒在老丈人面前:
“爸,把依缘嫁给我吧。我会用生命保护她,我会让她一生幸福。”
依缘父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只是在电影里才会有的镜头,一时让他们手足无措,慌忙把小伙子让到屋里,问个究竟。
等一切都明白了之后,依缘爸毕竟是有阅历的人,觉得这样的婚姻不太牢靠,太理想化,经不得风风雨雨,因为网络中的了解只是情感的共鸣,必须放之现实,经得住残酷的考验才能长久。但是看到小伙子的真情实意,女儿似乎乞求的神情,心软了,原则冲垮了,让步了。
“我们年龄大了,不懂得你们年轻人网恋,但是你们都愿意,我们做父母的不能棒打鸳鸯两分离,你们试试吧。”
“谢谢爸爸,我向天发誓,一定对依缘恩爱备至,不离不弃,直到永远。”李刚举着拳头,像是海誓山盟,信誓旦旦。依缘则高兴地扑在妈妈怀里转啼为笑。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你们做好贫困的考验吧。”依缘爸接着说。
“我有手艺,我能够养活依缘的。”
“经济在于积累,一方面要努力地挣钱,另一方面要通过节俭尽可能地积累。”
“谢谢爸,我明白了。”
“我们拿出5000元,算是你们的起步基金吧。”
“谢谢爸,我们一定会很快赚钱,双倍还给你们。”李刚还在发誓。依缘爸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八、
李刚身上带来了一些钱,他们俩在一个人流活跃的地段租下了一个小店,俩人亲自动手做了基本卫生,买了部分厨具、餐具,用上店里原来一些旧设备,总算能开店了。
店名“麻辣面馆”兼营家常炒菜、凉拌菜系,苏州风味菜系,以苏州地锅为当头品牌,可餐、可饮,适合中低档次消费人群。
李刚不愧是一把好手,菜炒得确实了得,味道与众不同,不断招来回头客人,一传十,十传百,小店常常爆满,生意兴隆,异常火爆,钱袋子开始丰满。
依缘很会心疼人,老公白天干活卖力,早晨舍不得叫醒他,自己早上四点钟出发,到菜市场批发蔬菜,讨价还价,能省多少也是利润。瘦小的身材,脚瞪三轮车,消失在黎明的夜色中,不管风吹雨淋,没有停止。
躺在床上那个城市男人,直到天已大亮,睡眼蓬松地坐在餐桌前,依缘已经把早餐呈上。南方人吃饭嘴刁,总有不顺心意,依缘爱这个男人,是他从遥远地方送来了爱,让她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所以总是没有怨言地跑前跑后。问这问那,生怕老公不满意。
“老公,牛奶凉了吗?要不要在微波炉加热。”
“老公,不想吃油条,我去卖肉夹馍。”
“老公,吃两个鸡蛋,客人多,要到下午两点才能有时间吃午饭。”
当然,老公也是爱她的,依缘有时不想吃饭的时候,李刚善解人意,买来汉堡包,依缘感激在心。一对幸福的人儿,令人羡慕不已。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在彼此恩爱中,小店经营的很好。
享受在爱中的依缘,这一段时间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李刚有着帅气的外表,是个风流人物,曾经俘获了许多女孩子的心,懂得怎样讨女孩子欢心,很会做爱。自然让这个经历过无爱婚姻之后,疯狂性爱填满极度空虚,以至到没有快乐的女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让她这个干旱过度,又被洪水淹没的女人,来到阳光明媚的花园,草鲜、水美,获得做女人的最大满足,导致她用全部的心去爱这个花花公子一样的男人,没了原则和制约。甚至认为他有过那么多女人的历史是一种美丽和炫耀,真是无语了。
李刚能挣钱不假,但是更会花钱,每天好烟好酒,挣钱的同时,也在潇洒的消费着。名牌服装、高档皮鞋、手机、手表都是讲牌子的,从小就生活在阔绰的城市家族,已经习惯了高档次的消费,消费意识很浓的。只在穿着这一块,一万元不足。那时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年薪不足三万,李刚在穿着上,则是半壁江山。再加上每天的好烟好酒好菜,又是一个万。一个小小的开饭店炒菜的,何等的大腕啊。
依缘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但是没有反对。她对丈夫是无原则的溺爱,任他花钱、任他吸烟喝酒,哪怕花掉所有的钱,只要他爱她,这就足够了,因为她还在为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爱而感动着。
喜欢穿名牌的李刚,底板又好,风度潇洒、风流倜傥。抽好烟、喝名酒,进卡拉OK,唱歌跳舞,好不潇洒,出手阔处,花钱如水。拥有这样的男人,从面子上,依缘获得了最大的心理满足,俩人出双入对,凡能消费的地,便有他们的足迹,在众人眼里,一对绝配的佳偶。尤其他们俩网恋的爱情故事,在朋友圈子里广为传颂,人们羡慕着,感动着,依缘自尊心得到了最大满足,心花怒放,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这样的追求,没有脚踏实地的生活,没有勤俭节约过日子的打算,也许李刚原来就是这样过来的,因为他的家庭条件是优越的。饭店开了几年,挣的钱都消费了,没有剩下多少积累。此时女儿诞生了,依缘全力哺育孩子,不能干活了,饭店只得关停。李刚一个人不干,公子哥,哪能吃得了苦呀,逍遥在家,很快仅有的存款花完了。李刚不得不到一个店里打工,只有800元工资,三个人的家庭,孩子消费更大,怎能维持,渐渐吃饭都成了问题。
依缘拿出结婚前自己买的项链,让李刚卖掉,买回生活所需。一会的功夫,李刚穿着一件“背靠背”的名牌夹克回来了。此时,依缘看到的不是个帅气男人,而是个不懂的道理的幼稚而简单的大脑,生活到了这样份上了,钱挣不了,当了点钱,是要解决生活的窘迫,他却......,但还是压着火问道:
“卖了多少钱?”
“六百五,我买了衣服了。”李刚不以为然地回答。
“那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吗。”
说着,依缘火冲脑门,刚要发作,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昏厥了过去了。
依缘的日子到了这样落魄的阶段,可她带着孩子,身不由己。便把火气洒在李刚的身上,此时的李刚已全然不是那个风度帅男,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身为七尺男儿,没有勇气、没有担当,像个乌龟缩在那里。熬着日升日落,等待着夜幕降临。一日复一日,一个月接着一个月的混。发点工资,立刻像吸了大烟一样,精神焕发,好烟好酒使劲招呼一阵,不管依缘母女,他只爱自己,很快所剩无几,又回到了贫困交加之中。
等孩子稍大,依缘把孩子送到苏州婆家,想再次开始创业。
“李刚,我们在租个店,我的生活呀,得挣钱呀。”
“哪来的钱投资呀,况且现在饭店竞争很厉害,利润很微。”
“你是男人,一家之主,你得拿主意啊。”
“我没办法。”李刚说完,一棵接一棵地吸烟,烟雾瞬间弥漫了这个房间。依缘再说什么,等来的是无言的抗争。
此时的李刚没有动力,俩人之间爱情的力量已经在锅碗瓢勺的生活中,在抚养女儿这段贫困潦倒的生活中,消失得无踪无影。
李刚没有责任感,习惯了优越的生活,不能同甘苦,共患难。俩人为了生活开始零散打工,但挣一个花三个,哪能禁得住李刚的消费,风光几日,落魄多时。正直壮年的汉子,而且是手艺绝佳的手艺人,却过着这样惨淡生活,何时浮出水面,风光再现。又一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景象。
李刚变得话少了,有时打电话,见到依缘很快中断了,问怎么回事,却似做鬼心虚的样子,依缘没有精力管他的事。突然一天,李刚对依缘说:
“我前妻说我儿子大了,很难管,我回家看看。捎带看看父母,孩子。”
“嗯,毕竟是你的亲儿子,要管的,不能废了。”依缘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接着说:
“尽管我们现在钱不多,还是到带上XJ的土特产回去,算是我这个媳妇的心意。”
“不用了吧。”
“要带的,我去准备。”依缘说到做到,出去采购了。
九、
依缘没想到,李刚这一走意味着他们的婚姻即将画上句号,忍耐不了经济窘迫的李刚权衡两边的优势,选择了重回前任的怀抱。
其一,前任有房子,复婚后共享,依缘没有。其二,前任生了儿子,那是根,依缘生了女儿。其三,前任有固定工作,稳定收入,将来有养老保险,依缘没有。
而知道这一切,已经一个多月了,李缘还是从婆婆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我儿子在家住了两天就走了。”婆婆说。
“那现在他在哪?怎么打不通电话呀。”依缘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