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直接由成都搭乘长途去了攀枝花。
　　 那时攀枝花还叫渡口是个钢铁基地。那地方盛产钒钛磁铁矿，处在横断山脉是个山城，金沙江与雅砻江交汇于此。北边离开成都750公里，南面距离昆明350公里，也算是四川的西南门户了。没有什么当地居民，除开曾经的山民，其余都是开发三线钢铁基地从全国各地迁来的移民，就是一个移民城市。不仅有很多四川其他地方的人，也有很多是内地人。楚华了解过，这个张鑫发就不是四川人，是贵州过来的。楚华居然单枪匹马直接找到了张鑫发。
　　
　　 张鑫发用一种敌视的目光，审视着面前这个精干的年轻人。楚华却一副充满诚意的态度，而且开门见山，一上来就告诉张鑫发，自己受了文英的委托，来和他交涉离婚事宜。
　　 张鑫发恶狠狠地发问：“你是文英什么人？凭什么来和我谈？”
　　 楚华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常玉竹的侄子，是文英的表哥。我带来了她的委托书，不过现在不打算给你看，如果一定要打官司，我会交给法院。今天来是打算和大哥私下和解。”
　　 张鑫发是个粗人，楚华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而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再看楚华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就放缓和下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和解？”
　　 楚华笑起来，说：“大哥，我想你不肯放手，应该主要因为他们收了你一大笔彩礼钱吧？现在再离婚了，你岂不是人财两空？”
　　 张鑫发气呼呼地说：“妈的，我可是出了一千块啊。你表妹居然现在要离婚？”
　　 楚华收起笑说：“大哥，如果文英到成都高院去告你伤害罪，你觉得法院会受理吗？”
　　 张鑫发一打楞，接着疑惑地问：“省里会管离婚这样的小事？”
　　 楚华从随身包里取出几张，印有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抬头的公文纸，有意让张鑫发看见，然后才说：“要是我说在那边有人，大哥觉得会怎么样？”
　　 楚华知道张鑫发不认识几个字，这个年头，走后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他的确在法院认识人。楚华是想好了来的，要先唬住了他才能谈和解。楚华知道这样做有点不太地道，可为了早一点替文英解决了这件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张鑫发真给唬住了。他是认识不了几个字，可“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还是认得出来。特别能看明白这种纸是写公文的，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拿得出来的，这个看上去文绉绉的小子不好惹。
　　 张鑫发继续放缓了口气，也和楚华套起近乎来了。
　　 “楚华对吧？兄弟，你既然是文英的表哥，我是不是也应该喊你一声表哥？”
　　 楚华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战术奏效了，笑着摆摆手，说：“大哥，咱们还是各论各的，再说，咱们不是在商量文英和你离婚的事儿吗？你们这件事儿办了，大哥还是大哥吧？”
　　 “嘿嘿”张鑫发摸了一下自己的头，说：“行，就这么着吧。兄弟，文英这个婚，打算怎么离法？”
　　 楚华听出来这件事好办了，很爽快地说：“还是大哥爽快！这事我替妹子担着了，你给的一千彩礼，一个子儿不少退还给大哥，兄弟我，另外再出给你一千调解费，怎么样？”
　　
　　 那个年头，一个三级工、四级工，一个月工资也就是三、四十块。张鑫发是个司机，每个月还有加班和补助，加上去最多就是五十多一点。他为了攒下一千块钱娶媳妇，不吃不喝也要两年。为了这笔钱，张鑫发省吃俭用攒了七、八年。所以文英提出离婚，他死活不能同意。他知道文英家里一分钱没有，他给的彩礼钱，早就给生病的老头子花光了。他要同意离婚百分之百鸡飞蛋打。
　　 现在，文英冒出个表哥，不但答应只要自己同意离婚，一千块彩礼钱照退，另外在加一千的调解费，他要是再不同意就是傻子了。文英是挺漂亮，可就是和自己没有感情，每次和她做事，都是哭丧脸像死人，有时候死活不让碰。张鑫发想着就觉得丧气。现在离了，再有两千块钱在手里，随便到哪里不能再弄个漂亮媳妇？四川这地方，漂亮姑娘有的是。
　　 张鑫发想通了，爽气地答应下来：“成。兄弟，就依你了。”
　　 楚华趁热打铁，马上取出预先准备好的一份离婚协议书，摊在张鑫发面前，说：“大哥，这是我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文英已经签字了。我作为证人和调解人也签字了。这两千块钱的事儿也写进去了，我要不要读给您听一下？”
　　 张鑫发摇摇头，说：“那也不用了。我在哪儿签字？我签上。咱们喝酒吃饭去。”
　　 楚华笑笑拿出笔，指指地方。张鑫发歪歪斜斜在两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好自己的名字。
　　 楚华收好一份，把另一份给了张鑫发，说：“大哥，这顿饭我请。”
　　 楚华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两千块钱递给张鑫发，又让他在另外一张收据上签好字，然后拉着张鑫发出门喝酒去了。
　　 楚华一气呵成办好了文英的协议离婚，也没有在攀枝花多耽搁一天，就要打道回府。张鑫发死活没有让他去搭乘公交车，直接用自己的运输车把他送到了成都。张鑫发临分手还说，自己和文英虽然离婚了，可还是愿意认下楚华这个兄弟，等自己再娶媳妇的时候，让楚华一定来喝喜酒。
　　 楚华笑着答应下来。楚华一身轻松了，和张鑫发分手以后，先照着常玉竹给的地址，去找到了老太太。
　　
　　 常玉竹看见那份张鑫发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乐坏了，可对着上面写的两千块钱又发愁了。
　　 她对楚华说：“孩子，叫你花这么多钱，我们可怎么还你？”
　　 楚华笑起来，说：“干妈，又见外了吧？我是您干儿子，我说要还了吗？”
　　 “孩子，别说你是干儿子，就是亲儿子，也不能让你替文英出这笔钱。”常玉竹说出了心里话。
　　 楚华还是笑着说：“怎么就不能我给她出了这笔钱？我们两个有缘，一见面我就喜欢她。”
　　 楚华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么句话来？连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常玉竹却愣住了。
　　 不等楚华回过味儿，常玉竹笑了，说：“你说，你喜欢文英？你们两个有缘分？那就好，那就好。”
　　 楚华突然明白过来了，脸一下子红了，赶紧解释：“干妈，你别误会。我是说喜欢有这个妹妹。”
　　 常玉竹笑着说：“干妈不会误会。好，不说这个事儿，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楚华收回神思，说：“我先回一趟北京。我打算就让文英留在北京帮我带甜甜。北京家里条件好，还有帮手，可以让文英腾出一点时间补习文化，明年参加高考。”
　　 “孩子，干妈替文英谢谢你。可你想过没有，她是你雇的小保姆，你这么做，你们家会同意吗？”常玉竹问他。
　　 楚华不在意地回答：“应该会。我在北京和老太太提起过。老太太喜欢文英的。”
　　 常玉竹不再说什么，反而在心中有些窃喜。
　　
　　 九
　　 楚华回了一次北京后，很快就返回了四川。
　　 果然一切如其所料，母亲欣然同意了楚华的方案：一来是因为母亲本就疼爱孙女，当初送回四川也是事出无奈。因为小儿媳妇要生了，家里没有人手照顾两个孩子，现在多了一个年轻女孩子帮忙，自然就不成问题了。第二层的原因，就是文英很善于为人处事，老太太很喜欢她的善解人意，就是与家中其他人，也处的十分融洽。还有第三个原因，自然是老太太对楚华更多溺爱之过了。儿子什么事儿都会答应。老太太有二女二男，可最宠爱的是这个大儿子，没有人搞得明白原因。楚华的母亲，不仅同意了让文英留在北京带甜甜，而且亲自为文友安排了一所补习学校，让她可以去上学。文英感动极了，开始改口叫马莲芳“妈妈”。老太太也就由着她去了。
　　
　　 楚华在离开北京之前，专门找文英谈了一次。两个人带着甜甜去了莫斯科餐厅。三个人坐在那里，俨然一个温馨小家庭。甜甜依偎在文英怀里，完全像在妈妈的怀抱里那样幸福。
　　 楚华和文英谈的是未来，他想安排文英的未来。楚华说，文英有非常好的潜质，希望她抓紧时间学习，考大学去深造，然后就可以彻底改变自己人生了。他告诉文英，只要能考上大学，一定让母亲设法把她留在北京，大学毕业之后，就可以在北京工作了。楚华所说的，文英都答应了。
　　 回家的路上，甜甜在文英怀里睡着了。楚华便直接叫了一辆出租回家。
　　 在车上，文英倚在了楚华的肩头，对着他耳朵轻声说：“哥，我爱上你了。”
　　 楚华却扶正了文英，轻轻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说：“我明白。可我不能，我也爱你这个小妹。记住哥哥的话，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现在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好吗？”
　　 文英转过脸对着楚华，说：“记住了，文英会记住一辈子。”
　　
　　 十
　　 楚华到江城，先回了香草坝，直接去了自己租下来的那幢小楼。打算先放下东西休息一下，然后，给妻子李梅做一顿饭，也算给她一个惊喜。毕竟这个假期，自己一天也没有陪过她。
　　 楚华打开楼下的大门，放下手上的东西上了二楼，一把推开卧室门就惊呆了。
　　 卧床上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正在疯狂做爱，连他开门上楼也没有听见。女人，是自己的妻子，男人是自己的好友，一个车间的技术员孙连仲。
　　 楚华一声大吼：“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沉浸在欢愉中的男女，被这一声大吼吓得魂飞胆丧。孙连仲直接从李梅的身上滚到了地板上，把赤条条的李梅，亮在了丈夫楚华的面前。
　　 李梅瞪大眼睛，竟然忘记拉过被子把自己掩盖起来，就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楚华一个大步到了床边，一脚踢开地上抖作一团的孙连仲，厌恶地说：“穿上裤子。”然后拉过被子把妻子的裸体盖住，自己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冷漠地说：“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
　　 背后传来李梅低低的哭泣声。
　　
　　 楚华回想起自己与孙连仲的交往……
　　 孙连仲比楚华大5岁，是车间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技术员。楚华还是这个车间工人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两个人交往比较多。楚华喜欢围棋，是厂里的围棋高手。孙连仲也喜欢围棋，同样是高手。两个人下起来真是棋逢对手，常常是杀得不可开交连时间也忘了。一来二去，两个人成为了朋友。李梅很自然也就对孙连仲熟悉起来，经常三个人一起说说笑笑没个顾忌。
　　 孙连仲的老婆不在厂里，在他老家农村。孙连仲独自一人，住在厂里特别照顾给的一间宿舍里。楚华和李梅结婚后没有房子，孙连仲曾经主动把自己的宿舍，让给了他们做新房，直到楚华考上大学去住校之后，李梅才重新搬回了宿舍。楚华和李梅成家之后，孙连仲更是成了家里的常客。也许是太熟悉了吧，或者因为李梅随意惯的个性？加上四川天气也热，孙连仲出现在他们家里的时候，李梅常常很暴露地在他面前晃动。楚华倒也不太在意，李梅更是肆无忌惮……
　　
　　 楚华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一切显然不是一日之寒。
　　 楚华寒着脸等着一个解释。虽然自己也知道，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什么可以让自己谅解的理由。可自己总该找个台阶，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场面。楚华此刻反而觉得，自己出现在这种情况下很尴尬了。
　　 真是如他所料了。李梅的出轨，在两个多月之前，就是楚华突然返回香草坝那一次。李梅和同事去看电影。那天的电影是《流浪者》，李梅很晚才回到家，在说到内容时也有些语无伦次。并不是她真的记忆力这么差，而是她有些心慌意乱的缘故。
　　
　　 那天，她是和同车间几个女工一起去看电影的，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孙连仲。两个人边走边聊，渐渐被拉在后面。
　　 走进一片桂圆林的时候，到处变得黑黢黢的，李梅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就靠进了孙连仲的怀里。
　　 那是7月里，盛夏的天气。李梅又怕热，只穿了了一件无袖的短衫。也许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吧？里面什么也没有了，下面也只是一条极短的裙子。当她靠到孙连仲身上的时候，一股成熟女人强烈的味道，顿时让孙连仲神魂荡漾起来。
　　 孙连仲伸出胳膊搂紧李梅，说：“没事。”
　　 他搂得很紧，两条胳膊把李梅紧紧拥在自己怀里。李梅人长得不算漂亮，可胸很丰满。又是刚刚哺乳后不久，两个乳峰更是丰满，被孙连仲一抱，便崩开了短衫的扣子漏了出来。孙连仲不顾一切地低头在上面狂吻。
　　 在第一时间里，李梅挣扎了一下，可当孙连仲火辣辣的嘴唇，吻到自己乳头的时候立刻酥软成了一团，只觉得自己体内一股热流在涌动。孙连仲顺势把她放倒，抱在桂圆林一棵大桂园树下面放平，然后扑到她身上……
　　 当事情结束之后，孙连仲柔情万种呵护着李梅，一路搀扶着送她回来。李梅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神态稍稍自然一些，生怕被常玉竹和文英看出来，没有想到楚华却在家里，回答问题不由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
　　
　　 楚华走后，李梅去找过孙连仲，去了那个曾经做过自己新房的宿舍。她本想解释清楚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第二次也就算了。
　　 却没有想到一进门就被孙连仲抱住，三下五除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就赤条条地滚在床上。李梅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竟变得更加投入。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梅经常找机会去和孙连仲幽会。李梅觉得和楚华比较起来，孙连仲更加直接，更加热烈，更有激情。她觉得自己与楚华婚后的夫妻生活，完全平静如水一点激情也没有。倒是与孙连仲偷情的时候充满了刺激，孙连仲只要抱她一下，或者吻了她一下，立刻就会产生反应，做爱的时候，不止一次会达到高潮。渐渐，李梅变得肆无忌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