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哦,雪花那个飘(散文)
我们班也发生过因处理不好个人情感问题而遭到学校校规校纪处理的事情。刚入学时,我们的班长,就是上学后嫌弃自己在农村里处的对象(据说已经订婚,而且那女孩为他怀了孕),被那女孩告发到学校,被开除了。我的一个好友也曾想背弃自己多年的恋人,和我们班的女生发生了感情纠葛。我们班也为小说《伤痕》,为《天安门诗抄》,为潘晓的《生活的道路为什么越走越窄》,为男女生手拉手学交谊舞发生过激烈的思想交锋,虽然我们都是文化大革命的受害者,但是我们也曾经是那场历史大灾难的参与者,甚至是积极分子啊!时代的烙印、历史的局限,也必然反映到我们的思想观念层面。我们也是在不断的蜕变中渐渐成长起来的,从幼稚、单纯、鲁莽,甚至是无知,一点一点地成熟了。
今天细细地盘算,我们大多数同学都成为了许多行业、许多部门的领导和骨干,局长、校长、书记……都有,即使还坚守在学校教育教学第一线的,也早已经是德高望重、硕果累累的名师了,可谓桃李满天下喽!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呀,班上的女同学大都已经退休了,当年的窈窕淑女,早已是满头飞雪了。我们可以自豪地对历史说:我们没有辜负历史的选择、时代的选择、祖国的选择!
剧中的人物,更是让我觉得熟悉而亲切。我分明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我自己当年的影子,嗅到我们青春的气息,甚至能够对号入座地说出这个是谁、那个是谁来。那个正直善良、仗义执言、知恩图报、嫉恶如仇的赵长天,却对爱情不够专一,辜负了那个他下乡在凤凰屯时处处照顾他、鼓励他、深爱着他的“柴火妞”翠翠。翠翠在乡下时就被长天一个点里的同伴们说成是他的“老婆”,她自己的心里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为了长天能考上大学、回到城里,她把从姨娘那里好不容易弄来的复习资料顶风冒雪地送到了回城备考的长天手上,那可是她挤出时间,点灯熬油为他一笔笔抄写的呀!在长天父母的白眼里,她只好去住旅店,在旅店里当酒醉的长天拥抱和亲吻她时,她又激动地为他献出了一个女孩最为宝贵的贞操,并且还怀了身孕。高考那天,长天在半路上因胃病发作倒在了雪地里,是她一个人用自己柔弱的身躯硬把他背到了考场,长天按时参考了,而她却住进了医院,失去了使自己真正成为凤凰并展翅飞出山窝窝的机会。当她牢记长天那句:“我在宁州师范学校等着你,我们一起上大学,毕业了我就娶你!”的话,拼命复习,终于在第二年如愿考上了宁州师范学校,带着她和长天的女儿来到日思夜盼的爱人身边时,长天却和班级里那个漂亮、活泼,浑身散发着青春芬芳气息的文艺委员初萌好上了。长天也觉得自己对不起翠翠,于是千方百计地想帮助她,为此还引起初萌许多误会、猜忌、嫉妒,闹出不少波澜呢!这简直就是我们那个班长故事的全本呢!
那个爱上李阔老师的陶自然,不由得不让人肃然起敬。还是在太原读高中的时候,自然参加了文革批斗老师的运动。李阔老师当时就是她们高中的老师,是被陶自然从批斗会的高台上推下去的。李老师从此失去了一条腿,造成下肢瘫痪,妻子也上吊自杀了,家破人亡。当陶自然在宁州师范学校遇到到此任教的李阔时,负罪感让她无法面对他,她想退学。但是,当她看到李阔老师的宽容、大度,坚毅、顽强,看到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人格魅力和人性光芒时,她感到“他虽然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了,但是在她眼里却是那样伟岸和高大。”他从没有想要她为自己当年的鲁莽和无知去救赎,这使她渐渐地爱上了他,也因此在那个明确规定“在校期间绝对不允许谈恋爱”的时代里,引来了无数的白眼、非议、嘲笑、污蔑,但是她的爱是喷涌而出的岩浆、地火,炽热而执着,甚至在李阔老师出于爱护她的目的而选择了退却和逃避,她也毫不动摇,宁可与父母决裂也在所不惜,以女子柔弱的身躯和顽强的信念,展示了真爱的伟大力量!同学们都支持他,这比我们班上的同学们强。这种支持,折射出新一代大学生对爱情的全新认识,对陈规陋习的大胆蔑视。
韩老六是一个从农村考进来的大龄青年,他在乡下有老婆孩子,家庭负担重,精力也比不上同学们充沛,外表老实憨厚,内心自私、狭隘,甚至有些猥琐,是剧中塑造的又一个成功的人物形象。他从家里带来了三只母鸡,养在校园的角落里,不曾想叫黄鼠狼给叼去了,很是伤心,就巴结看门老大爷,跟人家合伙在郊外养了一群鸭子。鸭子下了蛋,他舍不得自己吃,更舍不得给同学们吃,他一遍遍地算计这些鸭蛋能值多少钱,为了得到老师的特殊关照,就悄悄地挨个老师送。为了考试能从老师那里提前透出考题,他还弄来木头给系主任家儿子打家具。当班级同学想帮助陶自然从对李阔老师的苦恋中解脱出来,派他假装去追求陶自然时,他竟然还动了真情,给农村的老婆写了离婚书,致使他那泼妇般的老婆到学校里大闹了一场。我们班上那时候也有许多这样的同学,每次放暑假回来,都大包小裹地往老师们的家里扛苹果、地瓜、花生、黄豆……韩老六很像我们这些农村孩子,自己穷、笨,还怕别人瞧不起自己,所以千方百计地耍小聪明表现自己。记得一次,学校要开运动会,为了和冷雪松同学争跑五千米,在预赛时裤子开了裆,露出里面的花裤衩,他简直无地自容,甚至想退学回家。通过给人打家具透来的考题竟然是A卷题,而自己发的卷子是B卷,他只好铤而走险,考试作弊,被发现后,为了遮脸,还假装醉酒,企图蒙混过关,一计不成又给老师送礼下跪,求人罢手。当然,他身上也有善良的一面,他的本质是好的。当听说吕卫兵和丁学武偷看陶自然和李阔老师之间的书信,他火冒三丈,抡起棒子就要“收拾”他们。学校运动会,他积极报名为班级争光。当老师和同学严厉的批评使他认识到考试作弊问题的严重性,他没有拿同学们给她准备的检讨书去求得学校宽恕,而是真诚地检讨了自己的错误,从灵魂深处做了忏悔,并表示愿意接受一切处分,即使开除也毫无怨言。他的吝啬同时也是勤俭;他的愚钝同时也含着淳朴。总之,他让我看到了自己和我来自农村的同学的身影,是一个令人过目难忘的人物形象。
学习委员徐文丽浪漫多才又有些虚荣,为了能够被大家瞧得起,她竟然伪造《伤痕》作者给她的来信和情书。学校组织演讲和歌咏比赛,她在报名和认真准备后,听说七八级中文班的代表是一位演讲高手,于是竟装起病来,说自己发烧、嗓子失声,诡计被同学们识破,赵长天巧设一计,说那位高手弃权了,她才参加了比赛,最后和那位高手并列取得了第一名。虽然,她有虚荣的毛病,却热情、善良、大方、多才,她朗诵的《周总理,你在哪里》声情并茂,她做第一辩手参加全校辩论会博得了满堂喝彩。让我想起我们班上的一位女同学,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当同学们遇到困难时,这位徐文丽总是主动出来帮忙。她对班上年龄最小的云南籍的同学钉子总是给予大姐姐的关怀。这种帮助和关怀不是无原则的。当韩老六找到她,让她帮忙向老师透题时,她严厉拒绝,并厉声怒喝他不要脸。在罢课风潮中,在陶自然和李阔老师的爱情问题上,她都旗帜鲜明地站在正义和真理一边。她的优点,她的温柔贤淑,让人感到可亲可爱,以至于她的虚荣都变得不叫人厌烦,仿佛白璧微瑕,不堪提及。
还有一些人物,也都被作者塑造得栩栩如生。像又调皮,又和善,少不更事的丁学武,即大家叫他“钉子”的,尤其他的云南方言的口头禅“麦麦撒撒!”更让人觉得可爱。那个满脑子阶级斗争旧观念,常常盯梢、记小帐本、打小报告的吕卫东,除了偷窥陶自然和李阔老师的书信来往外,还企图抛弃打小就和他青梅竹马、和他拜了堂入了洞房只的媳妇水妹子,而和物理班的女生谈起了恋爱,在上了大学后编造自己出身高干家庭,被因遭受旱灾而千里迢迢寻他而来的土父母揭穿了出身神话,让同学们看清了他“自从上了大学除了没说过一句人话外,也没做过一件人事”的本来面目。冷雪松是部队司令员的儿子,出身好,条件优越,愿意在同学面前显摆、出风头。为了表现自己有能耐,竟然到父亲的部队里骗来了电影放映队,为全校师生连放了一夜日本电影《追捕》。这个情节也让我想起我们那时候每天晚上挤到走廊里,在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前欣赏日本电视连续剧《望乡》的情景。
看惯了样板戏和革命传统故事片的我们,在那充满异国情调、放射着现代艺术光芒的《望乡》面前,一个个简直是呆若木鸡!还有循规蹈矩的班长石捧玉、党小组长曹无名也都刻画得惟妙惟肖,令人信服。对老师们的描写和塑造,也非常成功。像正值的卢校长、儒雅的系主任欧阳鸿儒、满腹才华的李阔、学富五车的古汉语老师张穷、和蔼可亲、宽容温婉的女人孙梦秋等等,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雪花那个飘》,据说是《北风那个吹》的姊妹篇,但我觉得,要比《北》剧写得好,也许是《雪》剧所反映的生活对于我太过熟悉,太过亲切的缘故吧。反正我已看了三遍了,还没看够。看过之后,回忆回忆剧情、人物,总觉得不忍离去,连那主题歌都仿佛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我记得你的名字,你的模样,思念同窗的你和我,相守又相望。那北风刮过雪野,带走了我们的青春,悬崖上矗立的花朵,在我的心头绽放。过去的岁月,我们一起度过,憧憬未来,拥抱着热血理想……那时候的雪下得好大,深深的脚印在青春里安了家。笑也春秋,哭也冬夏,那么美呀,忘不了了,留住漫天飞舞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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