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商嫂(小说)
作为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老村长和村委会的人员商量以后,也给出了一部分学费。兄妹俩的第一年的学费总算筹齐了。
(七)
小俊到了大学以后,每次考试也都名列前茅,回回都拿奖学金,学校知道他的家庭困难以后,还主动免了学费,学校还安排他勤工俭学,趁休息时为学校图书馆收拾卫生,小俊寒假暑假也不回家,为城市里的孩子做家教。
一转眼又到了夏天,小俊还是留校,没有回家,为了多挣点钱,赚点学费,给妈妈减轻负担,小俊已经半年没有回过家了,商嫂非常惦念儿子,正好地里的香瓜和西瓜都熟了,商嫂就想给小俊送点去,连看看儿子。
当商嫂背着一胶袋香瓜和西瓜出现在小俊面前时,小俊眼泪都出来了:“妈妈,你怎么来了?还背了这么多的瓜。”
“你不回家,妈来看看你,家里的瓜可甜了,我背了来给你们老师和同学尝尝鲜。”
“妈,你怎么来的?”小俊奇怪的问,他知道妈妈把钱都给妹妹和他交学费了,手里没有钱。
“我坐你王婶家的牛车到镇里,然后给了客车司机两个大西瓜,他让俺搭的车来到县城,县城太大了,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你们学校。这学校可真是气派,全是砖瓦房。”商嫂看着儿子身后的学校,羡慕的说。
“妈,你累坏了,快去我宿舍歇歇去。”小俊拉着妈妈就走。
“儿啊,不了,妈歇会就走,看你好好的就放心了,你呀别只顾挣钱耽误学习,也别尽吃菜,吃点肉。长身体呢,妈妈兜里有钱,你不用给妈妈钱了。”
说着话,商嫂从兜里掏出了三张百元票递给小俊。
小俊惊奇的看着妈妈:“妈,我有钱,你这是哪来的钱啊?”
商嫂笑了:“这是妈妈种的瓜卖的钱,你拿着买点好吃的,看你瘦的。好了,妈走了,要不然赶不上客车了,你要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妈,我不要,我有,你拿着想买啥买点啥,你看你也瘦了。”
“你快拿着,年轻人需要营养,妈都老了,用不着补了,倒是你好好的,我还等你养老呢,呵呵……”
说完,扶着腰蹒跚的向来时的路走去,小俊看着妈妈的背影,拿着手里的钱哭了,但他却不知道这钱并不是妈妈卖瓜的钱,其实是商嫂问路的途中碰见一个血贩子,问她卖血不,她才知道血可以卖钱,就和那人去血站卖了400cc血。本来人家看她身体不好就抽200cc,她却为了给儿子多留点钱,求人家多抽了200cc,她不敢和儿子多说话,怕谎言被戳穿,所以急忙走了。
商嫂回到家里,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知道攒钱为孩子们交学费,一个月两次偷偷的去县城卖血,然后偷偷的回来,对别人就说去看儿子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过早的衰老了,可是为了孩子们还在咬牙的坚持,有时候她还为自己卖血可以挣钱偷偷的高兴高兴。她把卖血证藏到家里的棚顶上,怕孩子们发现,每次拿下来看上面的戳戳越来越多,就喜滋滋的,因为那就意味着她的钱也多了。
二丫也趁放假到处打工自己挣学费,减轻妈妈的压力,等二丫念大学时,小俊也参加工作了,可以帮助妈妈一起承担家里的生活了。
(八)
那个该死的丁根宝看着商嫂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他是又恨又气,自从发生了小俊拿刀砍他的事件以后,他威胁商嫂必须从他,这个小寡妇刚开始还很怕他,怕他把她那个宝贝儿子送到监狱里去,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腰杆越来越硬了,害得老子多少天近不了身,满以为她的女儿和他那个死儿子都上学走了,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了,没想到这个死寡妇他妈的一点不念旧情,一到黑天就把门挂的死死的,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的,老子怎么拽也没有拽开。更可恨的是我昨天下午去她家,看屋里没有人就她自己,以为可以他妈的爽一回,没想到这个寡妇还厉害上了,拿着大剪刀比划着,多亏我跑的快,要不就得把我给阉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还治不了你,我他妈的非得找个机会治治你。丁根宝恨得商嫂直咬牙,那边商嫂也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他早晚会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孩子们上学不在家的时候,白天自己在家都把门开的大大的,晚上早早就把门还有窗户关的紧紧地,睡觉时枕头下面还放了一把菜刀,以防那个该死的来纠缠自己,上回他跑的快,要不自己真的会给他阉了。
自从小俊那次拿刀砍他,商嫂就知道孩子们大了,她不能总让他这么欺负自己,为了孩子,这几年自己都过的什么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村里的老少没有一个瞧得起自己的,都认为自己勾引他,其实自己苦自己知道,自己是因为孩子小害怕他报复,又不懂法被他蒙蔽,怕把儿子害了进监狱,所以屈从于他。这几年听小俊说这个法那个法的,知道自己被骗了,再不能这么愚昧的和他纠缠,孩子们要脸,我也要脸啊,他要是再来纠缠我,我就往死了整他,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反正孩子们也独立了,可以自己生活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得怕不要命的,我就不信他不怕死。可是商嫂还是没有斗过他,却又被他占了便宜,为了孩子,她这次还是忍了。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商嫂真的不想做坏女人,让别人戳脊梁骨骂,可是凭她一个弱女子,真的无力改变什么。怎么办?为了孩子,再忍忍,还是……商嫂茫然了。
后来丁根宝又来纠缠她,她就又拿菜刀要砍自己,丁根宝一看她又发疯,也怕闹出人命来,就不敢来了。
还别说,自从商嫂发狠以后,丁根宝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不再处处找商嫂的毛病了,也不像以前一样缠着商嫂了。一眨眼几年过去了,俊儿大学毕业以后因为成绩突出,被留在了学校工作。而二丫念的是师范学校,毕业以后就回到镇里当了一名中学老师。孩子们都有出息了,商嫂也苦尽甘来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商嫂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看着儿女们的相片,自己偷偷的抿嘴乐。
这几天眼看过年了,孩子们也快回来了,商嫂高兴的是又蒸年糕又蒸馒头,忙的不亦乐乎。可是就在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的那一天,又发生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丁根宝被公安局的人都带走了,据说是因为偷邻村的老牛去市里卖犯事了。警察下来调查丁根宝的事情时,商嫂第一个站出来控诉了这些年丁根宝对自己犯下的恶行。说到伤心处,商嫂泣不成声。村民们这才知道这些年错怪了商嫂,都羞愧的低下了头。村民们也都对丁根宝恨之入骨,也纷纷站出来指证他。正应了那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人间正道是沧桑。”
早春的空气就是如此的清新,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花草的香气,柳树也已经伸出了嫩绿的枝条,在微风中快乐的跳舞。草坪里的小草也偷偷的探出了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商嫂迈着坚定而稳重的脚步从法院的大门走出来,感觉身体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轻松过,就像卸下了一个千年重担一样,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后背,在地上投出一个长长的的影子。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法院大楼头上的国徽,脸上微微的一笑,然后沿着马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