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路(小说)
薛梅感到了恐惧,泪水汹涌地流了出来。黄胖子掏出手绢递给她,然后抱住她的双肩把她扶到沙发上,薛梅,薛梅,你从心里就没有爱过我一回吗?我真的不配爱你吗?你男人好几年没音信,你失望矛盾时,心里就没想过我吗?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这样对待我,你忍心吗?……黄胖子又一次跪在她面前,像个孩子。粗鲁的外表藏着一颗滚烫的心,他是占有?还是真爱?她不去多想,她只想尽快了结他们之间的这段罪孽,因为性爱萌发的一丝情感,她不再需要。她扶起了他。
黄胖子说这些年白忙活了,为爱一个人可以舍弃生命。可是,薛梅让他恨不起来,薛梅。黄胖子一声叹息,泪水模糊了眼睛。
薛梅心气灰冷,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地放倒自己了,她不得不违心地说一些令他绝望的话。别再对自己抱有幻想。薛梅不能默视这一切,必须逃脱黄胖子对她的纠缠。黄胖子却一直盘算着如何让她摆脱韩冬。
薛梅,你以为他真的带你出国吗?带你走了,那个曹玉芹那儿放呢?你别傻了:什么是女人的不幸,受其诱惑而不觉,反而认为那是天堂,其实是地狱。
薛梅愤怒地,不许你诬陷他,我比你更了解他。
那是七年前,那么七年后的今天你敢说你了解他吗?他要一心一意地爱你,为什么几年当中没有把你弄过去?为什么刚走的那一年他书信频繁,还时常打电话呢?不是我不冲动而是你不冷静。一旦他把你抛弃了,你呀后悔都来不及了。
薛梅愣住了。仔细一想,哦,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呀。这个死胖子是什么心态?
黄胖子见她满脸怒容,愣了一下,随即垂下头放开了她,然后坐下抽烟,抽完一支烟,啪地,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望着没有表情,没有再强暴她的黄胖子,薛梅心里咯噔一下子,心儿立刻空了半截。让她左右不是,她应该怎么办?她理了理被黄胖子撕乱的头发,长叹一口气。黄胖子,原谅我,要不你……
不,不,黄胖子摇摇头。凄然一笑,操,我不是东西,不是人,我……
她主动给他,他却退缩了,薛梅说,黄胖子,你怕了,你怕什么?
黄胖子说怕永远失去你的心。培养你对我的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我不能让心血付之东流。薛梅,我并不高尚,我知道我不配,我不该破坏你跟韩冬的婚姻,为了得到你编造了韩冬许多故事。你能理解我吗?他的眼泪在无声地流。薛梅,你瞧不起我,我不怪你,我是太自私了,这个时候还恬不知耻的骚扰你,活着没劲呀。真的没劲。你快走,走吧。别再让我犯邪劲了。黄胖子说完,咬一下嘴唇,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他并不是一个无赖的男人。人也讲义气,他不看她,好像不敢对视一样害怕自己。迅猛地端起茶水朝自己脸上泼去,幸亏水已经凉了。
终于,他恢复了平静,把薛梅送下了楼,请你原谅我,你多珍重。别忘了到了后给我打电话,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很快乐。
黄胖子走到路上,拦了一辆面的,扔给司机一百块钱,薛梅,我把你完整地送走,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我死了没事儿,我怕连累你。
薛梅从窗口望着黄胖子,车已经开出很远,他还在望着她。薛梅心里一酸,泪水又一次滚落下来。她懂了,他为了她肯做一切,黄胖子并不是不可爱,而是她不能爱我所爱。
3
那天薛梅就像一个偷儿,悄悄回到医院,却碰上了谢玉玲,她的同事,她是护士长
她失恋过但至今未婚。对于她的一些情况薛梅很了解,很多个人隐私也是相互不避讳。见她心情忧郁,薛梅拉她去喝啤酒,聊了一下午,晚上又接着喝咖啡,回到家韩冬已经睡了,薛梅冲了凉,在卫生间里看着自己妩媚的身体,一时莫名其妙泪流满面。
不知为什么,她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半天,真是左右为难。韩冬已经睡了,她没碰他,悄悄躺在床上,薛梅问,你睡着了吗?
韩冬却说,睡了。他背对着她,好像在想什么心思。他不动声色,喜怒悲哀不表现的人。
薛梅说,睡着了还说话?
你一说话我就醒了。他转过身子,用手揽住她的脖子,喘了一口大气。但没吭声。给她的感觉依然木纳。
薛梅,为何叹息?
哦,我是怕失去你呀。
薛梅心里一阵剧烈地颤抖,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在含沙射影?这一夜她一直提心吊胆的。是的,这一夜彼此不安稳。如同睡在一个陌生的旅店。
一大早,薛梅悄悄起来准备早餐,韩冬说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做。
没事,我请了假,陪你好好休息吗?
韩冬说,哎呀,你陪着我就不能休息了。薛梅,你跟医院说了吗?
院长说了。他同意。
这时,韩冬起床了,他坐在床上抽着烟说,辞了。干嘛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薛梅说,凡事要有余地,办妥后再辞职也不迟。
韩冬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谢玉玲来了,谢玉玲是个很现代的女性,外号小巴士。交往的都是达官贵人,吃穿打扮讲究个名牌。人又很精明,见了薛梅就说,没人来跟你们捣乱吧?
薛梅叹息地,彻底解决了。
不见得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总有牵肠挂肚的思念。
薛梅拧了她一把,你……这个时候还拿我开心?
谢玉玲用手一挡,好啦,别太得意了,不过,你终于拨开了云雾见了太阳,幸福的人哪,有男人爱着,追着……
薛梅又拍打了一下谢玉玲的肩:幸福什么呀,前程未卜,到了外边还不是给人家当下人。打工赚钱。
谢玉玲笑了笑,我想去当下人,可惜没有好老公给帮忙呀。
薛梅望着谢玉玲说,别急,你也想法去,为了韩冬我只好先走了。再说一个人生活没意思的。
谢玉玲眉眼一挑,哼,你真的一个人吗?你并不寂寞?
薛梅心里没底,有些焦虑。
谢玉玲劝她别那么怕他,干脆告诉他,看他什么态度?
薛梅望着谢玉玲,脑袋轰然胀大了。
薛梅和谢玉玲分手后,不知该怎么办了,满脑子都是谢玉玲的声音,有点心神不定,坐卧不安的。她正想沏杯咖啡,韩冬回来了,穿着泳衣,原来他去了游泳池。他收拾了床,准备午睡。他注视着她,他神秘地笑了笑,怎么这样看我?不认识了吗?她心里一阵恐慌,然后笑了笑,七年了,不应该好好看看你吗?
什么意思?韩冬莫名其妙地盯着她,一副气势汹汹样子。
有话说,你别这样,我害怕你这副德行。
你还知道害怕,你是个蔫大胆?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你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
薛梅一惊,我怎么了有数了,你一直不痛快,是不是怀疑我?
那儿呀,我是顺口问的,别听谢玉玲瞎说。韩冬伸出一只手把薛梅拉倒了。亲了她一下。说心里话,我真怕你给我戴绿帽子?他重重地压住了她,让她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薛梅极力推开他说,戴没戴摸摸脑袋,上面有吗?
薛梅想,他并没有真正怀疑她?但是,她知道他有心事,只是不说,总归一切都过去了,她有点儿庆幸地把黄胖子推得一干二净。
韩冬的归来,铁心让她一起到国外,可以说这些日子是富有浪漫气息的,他们的情爱柔情之中夹杂着粗野,既有绅士情调又有下流的舞姿。她得尽一个女人的职责讨他欢心,使他满足,尽管她奉献了女人的所有。那是个浪漫的不能再浪漫的非常短暂的时光,没有来得及雕刻就已烟消云散。
他们不做饭,天天下馆子,体验西方人的消费生活。尤其夜晚,一个如虎的男人吻着像个羔羊似的女人。有时她想,这完全堕落成没有灵魂的动物了。他却说这是做爱的最高境界。爱抚之心以及空前绝后的操作搅得她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像失去感觉的蝴蝶。不知道飞向哪里,你只能一直莽撞地飞翔。
黄胖子并没有在她心里完全消失,她很清楚他的脾气,说不定他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她与他做爱时也是忘乎所以,全裸地暴露在他面前,他像一个考古专家一样欣赏她。他说,你鼻子右侧的黑痣应该除掉它?那样就完美了。
是的,薛梅曾在不同时期赤裸的展示在男人面前,那种自鸣得意的享受使她感谢男人,也恨男人。有时,她想,不是有很多女人一生不结婚吗?她怎么就那么不自爱?
韩冬明里暗里影射击,甚至反对薛梅和谢玉玲来往,他说,像谢玉玲这样的女人只能做鸡婆。以防她传染你,接触多了你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不在乎男人,你呢,你是我的老婆。
她是一个怎样生活的人我不管,我们是同事,互相帮助,你走了七年多,有好多事是她出过力的,再说你应该尊重我的人格。你侮辱她不等于侮辱我吗?
你不像她随便靠人、傍大款?到高级别墅里去偷情?你怎么随便拿自己跟妓女比呢?
他还提起了黄胖子,也要注意他。人是什么都可以把握,就是不能把握感情。也许他是旁敲侧击,也许他是无意流露出对她的担心。但是,这些话如一把锉刀在锉薛梅晓的心。平静地坐着,一会儿立起来给他冲速溶咖啡。他喝了一口:咖啡不错,不但兴奋精神也能提高性欲。
这时薛梅的手机响了,是黄胖子打来的。薛梅,我得见你一面,我受不了了。韩冬问谁打的电话,薛梅一愣,噢,是同事的祝福。随即电话又响了,鬼头鬼脑的黄胖子邀请韩冬去聚会。韩冬放下电话说,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去同学家聚会。薛梅淡淡一笑说,算啦,你自己去吧?我有点儿不舒服。韩冬说,我自己去多尴尬,人家都是成双配对地去。你让我……
韩冬一走,薛梅就给谢玉玲打了电话,她匆忙赶来了。推开门,薛梅,我来晚了吗?薛梅说,早晚没什么,有事求你?
谢玉玲说,开什么玩笑?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谈不上求不求的?我说没跟你开玩笑。真的。谢玉玲就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这事儿让你出面,我是没咒念了。你也知道,我就要跟韩冬走了。
谢玉玲说,那是,你还想八面玲珑呀?根本不可能的事儿。他也邀请了我,你放心,要不找个机会让人扁他,妈妈的臭流氓,不给他点眼色看看不行,要不就废了他?
薛梅急忙拦住了谢玉玲,不,不急,感情上的事只能慢慢来。毕竟受过他的恩惠,他是真心的。我是自己给自己惹了麻烦。
谢玉玲望着她,你还是那么善良,心疼了不是?
谢玉玲的眼神有点儿扑朔迷离,薛梅看出来了,她成心没理她,就要走了。他非要闹离婚,这要是一喝酒,不留神酒后吐真言,可就彻底完蛋了。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希望你别让他闹下去。你说他离了婚我能嫁给他吗?
谢玉玲说,别把话说死,人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变化,以前你看到他很可爱,现在你讨厌他,说不定将来并不反感他,人就是一个怪物,受感情左右呀。放心,一个色鬼最好对付了。用色相勾引他,又不让他得手,拖一段时间,你上了飞机什么事都没有了。这是个生产情人的年代,纳妾娶小的趋势。那么多花园洋房卖给谁去,反正平民百姓买不起,无非让大款们开心解闷罢了。他是金屋藏娇,情人无数。有的为了弥补感情,有的为了传宗接代,中国有些有钱的人真可悲。他们往往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4
韩冬的意思从香港转机。我也向头头谨慎地表示过,薛梅说这话的时候,韩冬斜了她一眼。出来后他说,你是佛屁股后头烧香瞎尽情。用不着在他们面前犯贱。我们又不是做贼养汉?
薛梅反驳道,我哪儿犯贱了,大家共事一场,再说这儿是我们的家?你能适应,说不定我适应不了还得回来。
韩冬瞅着薛梅,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得了。一句话惹出你一千句,我尊重你的选择,亲爱的太太。韩冬又是一副洋人式的鬼脸。
离开医院,薛梅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国外对她具有诱惑力,真是朝思暮想,废寝忘食。可是今天正式准备走了,却格外留恋医院,那么多的同事和朋友,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闹过意见的同事都纷纷跟她握手,言欢之后化解了许多恩怨。
那天院长说,准备在饭店举行盛大欢送宴会,他的学生攒助。用不着他们这些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者掏腰包。
薛梅还是含着泪委婉地拒绝了,谢谢。等归来的那一天再举行欢迎会吧,因为怕见到离别的场面。要不是丈夫……她不会走。院长握住她的手说,我了解你,从个人感情上支持你走,从工作上我的确舍不得你这位优秀的医生呀。还能说什么?决定了走就走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农村向往城市,北京人在纽约,上海人在东京啊。
薛梅含着热泪告别了医院,人还没到家,手机响了,又是黄胖子。她没理他,急忙关了机,她担心让韩冬发现了她的隐秘。
夜里很静,薛梅躺在床上,两眼干涩,瞅了一会儿天花板,侧脸看见竟然有一只壁虎悄悄地走了出来,它走走停停,四处寻视,竖起小耳朵听着,显得那么小心翼翼,每走一步如履薄冰。她的心态像不像一只夜色中的壁虎?
自从那次在黄胖子的别墅里谈了最后一次,他一直没有公开露面,可他并没有放弃薛梅,而是经常打电话。有时半夜也打。他开着车,天天在暗中跟踪她。她一天的活动路线,黄胖子一清二楚。
薛梅认为要是真正的男人就不该躲进阴暗的角落。走的远远的,别再烦我?她刚离开商场,黄胖子的车尾随她身后,他开的慢,然后打开车门,上车吧?她一惊,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黄胖子说,放心,韩冬不会发现的。
很佩服高产小说家石佛的灵感和想象力,貌似喷泉,他用生动的笔触揭示了当代中年男女情感上的混乱和困惑。商品社会,似乎什么都可以用来交换。一旦连爱情都可以被金钱收买,真是人性的一种大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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