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如期而至的“雪打灯”(散文)
前言:
这个羊年,似乎老天有心成全,瑞雪飘然而至,当真不枉所期。十五的雪花,悠闲地扑打着红彤彤的纱灯,让这个羊年喜气洋洋地走出了年节......
【瑞雪如约】
虽说年节里那几天的天气忽阴忽晴、忽寒忽暖,中间还零零星星飘了几滴雨,可世界终究还是显现出了蕴含着希望与生机的绿色。在匆匆忙忙的不经意间,院中又多了几声鸟儿的巧叫,有几分清脆,也有几分欢快。地上那枯黄了一冬的草皮隐隐泛出了些浅浅的绿意。修长纤细且蓬松如烟的丛丛柳丝上,也萌生了星星点点的娇嫩的鹅黄。有些性急的迎春花,自顾自地跃上了枝头,在略带寒意的春风中轻轻摇曳着。那掠过花枝的轻风,的确带了几分馨香,虽说淡淡的,但还是很醒神。显然,这便是春的味道了。
这丝丝缕缕的春的味道,是悄无声息地潜回来的。这春味儿长了脚,轻轻巧巧地潜入了院里、流连在曲曲弯弯的小径,潜入了静谧的夜,也潜入了人自在而轻灵的梦,于是,梦中便有了几分淡淡的甜味儿。
本来要在这个年节里轻松几天,可实际上并没轻松,虽说往往记不起来都忙了些什么,但还是感到这时间根本就不够用。匆促里忙这忙那,去这儿去那儿,你来我往,一转眼就将要跨出年,就差眼前这个元宵节了。
十四夜里的梦中似乎有风雨之声,有些急促,持续了好一阵子。十五的早晨又听到了炮竹的噼啪声,那声音稀稀落落,还有些闷闷的,似乎很遥远。这是正月的十五,雅名叫“元宵节”,实际也被称作“小年”。通常过了正月十五,这年节就算出去了。出了年,一切就得恢复正常胃,一切也重新开始。
忽然又想起那句谚语:“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心里说:虽说夜来飘的是雨,但总算还是来了!
其实,雨与雪本就难以分家,差别只在火侯、在温湿度而已。对于近些年总是处于干渴与雾霾窘态的大地,早已不再需要讲究什么降水的形式,有还是没有这个框架里的实质和内容则显得尤为重要了。去年的中秋节里月亮没出来,今年的元宵节按理是该有“雪打灯”的结果。至于如期而至在这元宵节里打着灯的是雪还是雨?就没必要再去深究了。因为无论是雪还是雨,如约最重要。如约而至的事物,都是弥足珍贵的,也同样都是祥瑞的。
当我顺着如期而至前来打灯的春雨这个思路推开窗户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讶得失了神,老半天才发出了概叹:“老天,真是雪啊!”
惊愕间,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雪花在纷飞着,还怕自己有错觉,就再揉了揉眼睛:很真切,是雪花!而且这雪花片要比腊八里的雪花片大了许多,惊诧里不尽又有些惊喜了:好雪!好年!定然也是个好光景!
去年修得了云遮月,今年收获着雪打灯。老天降福,这生活有盼头、也有奔头!
记得前几天有个文友在网上即兴发了篇歌颂的诗,下面有人跟贴评说道:“拍得不错,很到位。”此时,我上面那几行文字大概也有“拍”的嫌疑,不过我心里很踏实,不怕有人来拍砖。因为,这十五的瑞雪,当真也是众人所期待的。
雪片儿在空中飞舞着,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似翩翩的白蝶,也似翻飞的梨花。风雪中的世界,一忽儿显得很清纯,一忽儿又变得朦胧起来。变幻中的世界才更有生机、更有魅力。其实,现实的生活一定是在清纯与朦胧之间的。这现实或许还不完善、不完美,但的确在向完美的方向趋进。正如这十五的雪,虽把天地飞舞得有些朦胧,但让人有了更多的期盼和遐想。即使夜晚里会缺了星月的相助,但风雪中有这正月十五点亮的灯笼照耀,大概也不会影响大家祈福的。
正月十五雪打灯。祥瑞的雪有了。至于灯,当然就不会是问题,我的家里就有现成的。一时兴起,赶紧把那对红绒面烫金字的大红灯笼取了出来,一边一个挂在了阳台的晾衣杆上。点灯笼,自然不再延用传统的红蜡烛了,而今都用的是电灯。把电灯置入灯笼内,再高高地升起在空中,然后再插上了电源。刹那,灯笼点亮了。虽是大白天,可照样很耀眼,彤红彤红的。
两个灯笼上都烫了金色的字,这个上面是四个“福”字,那个上面也是四个“福”字。四面八方,福从天降,满堂福,满堂彩。这场景很喜兴,也很祥和。
我这有几分是在应景,其实也更是为了纳福。虽说这灯本该正月十五的晚上才点亮的,但我借这好景、借这好心情,一大早就点亮了。至于晚上吃汤圆?吃元宵?还是依本乡本土的习惯吃饺子?这都不甚重要了。
那什么重要呢?当然是快乐和幸福最重要!
【灯笼会】
忽然想起自己儿时的正月十五来了,觉得当时的那些时光都很快乐、也很幸福。
当年正月十五白天里的热闹自不必说,单说晚上的“灯笼会”,虽远远不及当今的场景奢华和宏大,但那份天真朴实的童趣,足以令人一生一世都不会忘怀。那是一个灯笼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了欢乐的童话世界。
吃罢十五晚上那顿饺子,大家挑了各自心爱的灯笼,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村中央的土地庙前,“灯笼会”这便盛大开场了。大家手上都挑着各自的灯笼,先是要相互炫耀一番、欣赏一番,然后便挑了灯笼载歌载舞了。但见这些红红的灯笼忽静忽动、忽合忽分,有时静似满天的星星,有时动如滚滚的江流;有时似小溪,有时赛蛟龙。星星点点、闪闪烁烁、浮浮沉沉、飘飘摇摇。伴随了这一切的,是歌声,还有笑声。这才真正是孩子们的世界了。
十五夜里挑在手上的这些灯笼,或许也都是专供小孩子们玩的,都不大。这些灯笼大多以竹篾为架,以布纸为面裱糊而成的。也有丝绸面的,还有玻璃面的。形状上千姿百态,以西瓜圆球状居多。再就是仿了十二生肖状的动物灯,和多面体的宫灯了。这些灯的主色调都是红色,这也是咱中国人节日里最喜欢的色彩,热热烈烈、红红火火。那时用干电池和灯泡点亮的灯笼还不大能见到,灯笼里采用的光源都是蜡烛。那插在灯笼里的蜡烛下方往往还吊着一个萝卜块,那有一些份量的生萝卜块是用来稳定和平衡蜡烛的。灯笼里的红烛欢快地燃烧着。同时,灯笼也在大家的手上翻腾着、旋转着。一个一个的灯笼一忽儿前、一忽儿后,一忽儿左、一忽儿右,一刻不停地旋转着、涌动着。灯笼的洪流里叫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其间也夹杂了几个鞭炮的响声。这场面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大家如游行一般,沿门穿户,走街串巷,好不热闹。
手里挑的是心爱的灯笼,而这灯笼里正在燃烧且能发出光的却是火,因此大家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不留神烧了自己的心爱之物。但也总有人要出风头,拿手中的灯笼随兴作出一些杂耍的高难动作:翻腾旋转,翩翩起舞。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不但乐此不疲,而且嘴里还念念有词。末了要再加上一句:“谁的灯笼会睡觉?我的灯笼会睡觉!”然后又翻又转。也有人就耐不住性子了,附和着将手中的灯笼翻腾起来。可玩着玩着就玩出事了,有时灯笼一个“觉”没睡好,就会被里面的火烧着了。也是,人常言“水火无情”,那火当真可不是好玩的。没烧着是侥幸,被烧着则是必然。玩火者的结果,大凡也都差不多,轻者伤,重者毁,甚至还会殃及家人、他人。
记得当年还有一种“灯笼”,叫“鸭子下蛋”。这听起来很有动感,实际上这只是一种自制的玩意儿而已。叫灯笼,却有灯没笼,其实只是个火把。这是没有灯笼时自己制作的代用品。这玩意儿很俗,也很简单,那个时候的乡村小屁孩基本都会做。
把约二尺长的一节较结实的麻杆头上划开,形成一个有弹性夹子。再把一块薄橡胶夹上去,然后用火点着,这“灯”也就亮了。燃烧起来的橡胶会不断有胶汁析出,那胶汁伴着嗞嗞的燃烧声带着火滴了下来,落到地上,一珠接着一珠,恰似鸭子下蛋。这自制的东西很野、很俗,但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手里也有一盏洋洋火火的灯笼,谁也不愿打上这粗鄙不堪的东西。然而,这玩意儿确实不是个好东西。首先,其制作时所用的麻杆,是从村里晒棉花的箔子上偷偷抽下的,那橡胶不是偷割村里水车上的皮碗、就是偷割村里马车上的胶带。其次,那橡胶燃烧起来的是明火,还下了带火的蛋,这有引发火灾的危险。当时尚处懵懂的年龄,并没有意识到这有多大的不对。反正,正月十五的夜里自己是快活的。
“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或是蜡烛燃尽了,或是灯笼烧毁了,或是那火把熄灭了。总而言之,这灯笼也不能总这么点着,否则明年也就没有什么新意了。
打着灯笼闹活了大半夜,的确也很累了。这大半夜,虽很快乐,但也很紧张,生怕灯笼被火烧着了。
不过,现时回头再想:这烧着了的灯笼,或许还是灯笼自己的本意呢?这也似可归结为一种升华,抛却了今年的形影,正是为了来年更多的幸福和辉煌。莫非这也是灯笼的涅槃?
结语:
这雪下了有半天,后半天就停了。虽说这十五的夜里少了飘舞的雪,但那灯却会更红、更亮。因为夜来的那阵雨、晨起的这场雪,两下里相加把那些纠缠得人们烦躁不堪的雾霾涤去了不少,天地间现出了澄明清新的景象,这已足够祥瑞了。
对于近些年总是处于干渴与雾霾窘态的大地,早已不需要讲究什么降水的形式了。至于“正月十五雪打灯”,这雪是在白天打的灯、还是在晚上打的灯?这也已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雪如期而至,也的的确确打到了灯。
雪打了灯之后,这年节也就完完美美地出去了。接下来的,当是充满生机和希望的春了,这个春,看来更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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