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趟
不一会儿,管理员黄姐也到了。她打开了办公室的防盗门,让维修人员进去查看。她告诉维修人员中那个年龄最大的,看上去也像是头头的那位,刚才她在医院打点滴,是拔了针头过来的。什么毛病?咳嗽,并且医生说有一定程度的感染。因为经常咳嗽,经常输抗生素,如今青霉素之类已经对她不起什么作用了,这回医生给她开的是一种什么新型的抗生素,医保不能全报,需要自费一部分的。在学八舍待了不过10来分钟,她就回医院继续输液去了。临走时,她对王中兴说:“前面的值班员跟我说了,你儿子上个学期的住宿费还余300块钱,九月份够了。这个月的住宿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缴?”王中兴说:“过一天我让我儿子交给你……”后来他一想,儿子平时碰见黄姐的机会不多,于是就改口说:“罢了,我这里先替他缴了吧!”说着他把钱递了过去。跟往常把住宿费交给那些值班员一样,黄姐只是收下了钱,别说正式发票,就连收据也没给他。
那些维修人员越聚越多,最多的时候,值班室都站不下了,足有五六人。就这五六人查看了半天,找到了问题——有几路电线老化烧糊了,却一时无法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商议了一阵,最后说是这台楼的线路需要改造;可改造就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解决的了。所以,最后他们把怀疑有问题的几个线路全都拉闸,吩咐老陶别动它们走了。
他们走后,老陶对王中兴说:“这些搞维修的,多是半吊子——昨天下午,他们对我们这台楼前面的那盏高架灯进行检修,在将灯具拆下的时候,一个工人居然被掉下来的去灯具砸伤了。意外怎么会发生的?那个被砸伤的工人居然没有戴安全帽,并且傻傻地站在灯架下,一点安全意识与常识都没有,不砸他砸谁?”
王中兴笑笑,摇摇头。看看衣服无法机洗,他又将脏衣服端上了楼,手工洗掉了。就在他晾衣服的时候,太太从省城返回家乡的火车上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已经找到她那在省公司担任纪委书记的老同学了,在接过她装有“心意”的文件袋的时候,询问过里面是什么。她说是儿子的求职材料,还有就是两条香烟。这之后,他才将文件袋收下了。刚才,他打电话给她,说是她拜托他的事,他已经跟有关科室招呼过了,应该有希望,但因为不是他经办的,所以,不能说有十分的把握。另外,他还说是在她的文件袋中,发现了属于她儿子求职材料以外的东西,这不好,希望她什么时间能够拿回去,否则,有很多事他不好办。
“儿子的事解决了之后,我的事是不是也该解决了?”王中兴阴郁地说道。“你的什么事?”那边太太一头的雾水。“什么事?还不是作为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呗!”王中兴说。“不要这么没出息!上个月不是满足过你一回吗?”太太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王中兴把电话重重地搁上。太太的话让他十分不快。即便是按照六十开外的人“一月三”的频率计算,他也属于半饥不饱之列的人;假如拿保安老梁两口子五天碰一次的频率作为参照系数,那么,他这方面就连打工的也不如。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连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不能满足,这生活还能叫生活吗?就连猫狗都不如!王中兴想到这里,忽然感到自己过去的这几十年无比的窝囊和失败。此前回家的冲动顿时消弭得无影无踪。“真还不如出家做和尚算了……”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样的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