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守候】守候(散文)
凌晨三点,被无端的梦扰醒,再无睡意。
守着黑夜,如同守着世界仅存的唯一。街道上,热闹的各色声响穿透耳膜,愈演愈烈。窗外,黎明的曙光缓缓地透过帘幔射进来,渐次明亮。
等待天亮的过程,我就是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专注的,深情的,欣喜的,放纵着斑斓的回忆,想象着即将上演的今天,思绪飞扬,眼神澄澈。
不禁问自己,这如水漫过的时光,有多少是我们曾用心去守候和铭记的?
生命,孤独又单薄,却不无例外地走过,一个很爱很爱的人,一份很真很暖的情,一朵花开花谢的时光,一段温润如水的岁月……那些怦然心动,那些挚爱情浓,那些清芬芳菲,那些相濡以沫,为时光抹了蜜,添了香。
闭上眼,以为正当时,时光正好,青春正好,花开正好。所以,你笑了。睁眼,却是凌乱不堪的现实,让你怆惶逃离。其实,那些住在你灵魂深处的,无论美好或丑陋,快乐或悲伤,灿烂或寡寂,从来都是你执着深爱的理由,不曾淡忘。
你,无法忘记,只因你一直在守候,这份坚定的信念大过了生命的所有。
[一个爱人]
红尘一路,我们都是匆匆过客。
静美的天空下,风,轻轻地吹,叶,温柔地飘,阳光,似有若无地挑逗着岑寂的心扉。突然想回头,看自己来时的足迹,深浅不一,朦胧斑驳。而我多想,我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平整无恙,看不到悲喜的痕迹。如此,是否我就能重走一回?
爱,从来都魅惑不减。目之所极的一切,一只鸟,一片云,一片叶,一朵花,一池碧水,似乎都能将它们与爱扯上关系,而且,是绝对纯粹毫无粉饰的爱,不牵强,更无须附会。这爱,是大自然的初衷,更是人性的初衷。
只是,缘份从来都身不由己。当爱遭遇现实,总让我们心存难言的酸涩。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为了一场爱恋,前世要积攒多少次的回眸?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不早不晚地遇见那个人,陪着走过最美的华年。就算走向分离,是否也应该庆幸和感激?
向往爱情,渴望爱情,信仰爱情。谁不是携着爱的梦境向前,极尽绚烂缤纷,极尽唯美浪漫。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曾无数次闯进我们稚嫩的梦里,也乐于将自己定位成那样的幸运。于是,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白雪公主或是白马王子。而我们一路拼搏、奋斗,只为练就一个最好的自己,能配得上最好最爱的那个她或他,求一个圆满。
人群中无心的遇见,却在心中激起惊天骇浪。惊鸿的一瞥,淡淡的擦肩,那人的举手投足,淡淡眼波,浅浅笑意,或是渐行渐远的身影,亦能在心间荡起涟漪阵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爱的魔力,牵引着你向前,让你忘了一路风雨,忘了退路,忘了自我。当两个人无法拥有期待中的幸福,亦只是用电光火石的刹那,换一生心灰意冷的寂寥时光。太多的爱情,是烟花一般的吉光片羽,只留下冷冷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刺疼了心,冰封了情,让你付出一生。
爱的存在,有太多的方式。有的只是单相思,永远在伊人身后静静地守候,看她喜看她忧,默默地为她做着一切,却害怕她无意投过来的一个眼神。有的只是无言的结局,不管曾经多轰轰烈烈你侬我侬,不管曾经怎样信誓旦旦海誓山盟,最终落得分道扬镳形同陌路的结局。有的被现实左右,让相爱的两个人在最爱的时候分开,所有的泪与痛都交付空泛的流光,从此靠着回忆苟延残喘、度过余生,而一生中最美的时光早已定格。有的是天赐的幸运,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从此修得圆满,一路幸福相随。
命定的情路坎坷,爱里的百转千回,我们终是尝尽。至少曾在最美的华年,等到过那样一个人,让人念念不忘,至少曾在青春的年纪,守候过一个不醒的梦,让人怦然心动。
爱里,我很任性,不管不顾。尽管那个他在别人眼中是如此不堪,在我看来却是千百般的好,无可取代。后来,受伤了,心碎了,一切结束了,亦清醒了,骨血里流淌的只剩疼痛,还有最初的那一抹心动。
某个时候,会傻傻地发问,爱过后悔吗?不觉忆起旧时光,竟然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心中窃喜。在那场自认为最美的爱情里,目光被他牵引,心被他俘获,一切都被他左右,平日聪明快乐骄傲任性的自己,突然间变成了傻小妞。
这爱情啊,确是让人喜,让人惊,又让人怕。到最后近情情怯,敬而远之。
爱,是不能将就的吧。我还未老去,那个人还未出现,怎能半途而废?赵默生与何以琛,为了爱情,彼此守候七年,心中那个位置从来没人取代,再见,依然。只因他们始终相信,爱未了,缘未尽,他们终会遇见,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原来,爱情也需要时间,来证明,来沉淀,来说明。
爱里,张爱玲对胡兰成给予了极致的宽容与大度,骄傲如她,也曾渴望过他再回到身边的吧,但她把一切藏在心里、烂成秘密。李清照,前半生与丈夫赵明诚伉俪情深,只羡鸳鸯不羡仙,后半生却因了早逝的丈夫孤苦哀怨,只能将所有的思念寄托于诗词之中,叹着“物是人非事事休”。唐婉与陆游的爱情,亦只是十年之后相顾无言,亦只是昨日情梦一生痴怨,亦只是东风恶欢情薄人成各今非昨,亦只是错错错难难难……
爱里,我们都是俗客一枚,无法承诺永远。
只需,那一分,那一秒,我们的眼中唯有彼此,能看见爱情最美的闪耀。
只需,一点点曾用心守候的时光,便能守成永恒。
[一份友情]
爱情,难永远保鲜。而友情,却会历久弥新,欲陈欲香。
友情,不似爱情,隐秘,寂寞,冰冷,暧昧,却发生得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像夏日漫天遍洒的艳阳,像清晨山间那饱满又澄澈的气息,像清香四溢的桅子花开在心间,是素素淡淡的美,是不远不近的魅,是恰到好处的暖。
雪小禅说,赏心只有两三枝。只是两三枝,便将心填得满满。她是一个寻求心灵完美契合的素色女子,所以懂得那些真挚得让人落泪的情分,懂得哪些该远哪些该近。人生,亦不过一生,不用奢求太多,只愿有那样一个人,陪你哭陪你笑,陪着疯陪你醉,永远与你手牵手肩并肩,便是幸福。
从来,不会表达。喜怒哀乐的情绪或是心中的感激,只会在心中温柔化解或妥善保存。偶尔,破天荒地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而我总能想起她,亦只能想起你——我寂静生命中一道闪亮的微光。想你的时候,会感到无比踏实,会突然深谙生命存在的意义。唯有你,会倾听、懂得、安慰我的所有,甚至,包容我的所有。
认识你,是在小学六年级。那年,刚转学到工厂的子弟学校,乡下孩子对那的塑料普通话听不太懂。处在陌生的环境,穿着土得掉渣的衣服,说着浓浓的乡音,总觉四处都是冰冷嘲笑的眼神,自卑的我不愿与同学过多接触,总是静坐在座位上,品味着难言的委屈和孤独。是你,用你的耐心与热情靠近我,陪我说话,带我走出教室和同学们一起游戏,放学也等我同行,还主动邀我去你家玩。也只有你,不嫌弃和排斥我的到来,让我感觉到这个陌生世界里最可贵的暖。
我是个极易感动的孩子。从此,我把你当成我生命中的幸运星。我们的感情虽说不上两小无猜,但却真的是情同手足形影不离。再回想当时的靠近,并非别的,只是两个天真懵懂的孩子都在渴望凉薄世界里最简单的温暖。
那些日子,我顾忌她双职工子弟的身份和优越的生活环境,可你却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衣服再漂亮又怎样,吃得再好又怎样,都比不上学习好来得重要。从今以后,我负责每天陪你玩,你得负责帮我补落下的功课。”说完呵呵一笑。这孩子之间的简单对话,却让我信心倍增。
无忧的时光匆匆而过,一晃,我们都长成了大人,有了自己的世界,自是少不了矛盾和分歧,但那根友情的丝线永远不断。
情感的世界,你懂得比我早。是否还记得,为了成全你与“本山”大哥的地下恋情,为了看你因为爱情欢天喜地阳光灿烂的样子,我多次当你父母的面约你出来,帮着瞒天过海?正是那时,你们的感情急速升温,爱得难解难分。不管你父母怎样想方设法棒打鸳鸯,也没能把你们打散,最终苦尽甘来修成正果。庆幸现在的你还算幸福,不然,我还真成了扼杀你幸福生活的帮凶,更无颜以对你的父母。
你懂我的漂泊,懂我的辛苦,懂我的追求,懂我的喜好,懂我的心比天高,所以,做为大我几个月的姐姐,尽已所能地呵护和照顾着我,好的东西,总会第一个想着留给我。毕业后的日子,你因父母的关系被安排进了工厂,而我四处奔波。后来你打听到一个在机关打字的活,迫不急待地推荐我,我因此得到了第一份轻松的工作,而且多学了一门技能。
你总说,怀念一起上学的日子,要是能在一起上班多好。所以,一直帮我留意工厂里大大小小的机会,一有风吹草动或是小道消息,有点“小二”的你竟然帮我出谋划策,生怕别人抢了先。正因你的推荐和鼓励,我才幸运地得到了进厂宣传部办报的机会,与文字结缘,从此有了尘埃落定的归属感。
因为有你,今日的我,早已因了文字而让心变得沉静,在文字世界里找到了最真最稀缺的快乐。没有你,我不会了解自己对文字会如此情有独钟,我与文字也不会熟络到如此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地步,甚至也不可能在文字的世界里发现摄人心魄的美和无比寂寞的能量。
还记得我俩难得的一次同床共枕彻夜长谈吗?从学校到社会,从工作到生活,从婚姻到孩子,还有从旧时光里拾起的珍贵片断,那真是没够,声情并茂地聊着,兴趣盎然,喋喋不休,似乎一辈子都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
那一夜,我们都不知道何时睡去,梦里却格外香甜。是回忆,让我们安心。是靠近,让我们温暖。
因为我的固执任性,我们也闹过小矛盾,也曾彼此冷落。可每到最后,我们都选择原谅和理解,把每一次相聚都当成最美的约会。每次的相约,我都早早地等待和兴奋着,期待那样的相视而坐,不说话,亦是好的。在一大堆人团坐的饭局上,大家谈笑风生,我俩却说着悄悄话,让旁人不得不立下不许过分熟络的规矩。
一生,遇见温暖,真的不易。所以,我珍惜。这么些年,从来倔强的我只在你面前低头,亦只在你面前放肆地要求为我做这做那。比如帮我淘宝,从购买到退货全部包揽,你总是不胜其烦;比如会计证年审换证,我把证交给你就当起甩手掌柜,从来不闻不问。我也时常问自己,为何要求你会如此心安理得?那是一种已融入骨髓的依赖与信任,更是一种无间隙的存在,我已习惯。当然,更是你多年以来毫无原则的惯,助长了我的懒惰。
谢谢你,所有陪我走过的时光。请原谅,我渐渐少去的问候。请原谅,我偶尔对你的隐瞒。请原谅,我依然固我的任性。
你,是我的雪中送炭,并非锦上添花。倘若我有一天走失,回头,你定会站在我身后,以熟悉的温柔和唯我能听懂的语言,注视我的行程,解读我的悲喜,陪着我的辛苦。那时,我便是幸福的。
来生,你做伯牙,我做子期,我们共听高山流水,共赏花香鸟语,踏遍最美红尘。
让我们彼此守着,将这份情储蓄一生,可好?
[一朵花开]
花,开了。那一开,多惊心,多喜人。心花也跟着开了。
无处不飞花,在斑斓的梦里,在闪亮的眸间,在温柔的心底,在尘世每一个热闹或清冷的角落,在我们所有目之所极心之神往的世界。
遇见,一朵花开,心无端地喜了,眼瞬间明亮了。冬,迟迟不肯退场。而春,早已被花袭击,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场。看,桃花粉艳,梨花胜雪,菜花金黄,蔷薇茂盛,山花烂漫……闭上眼都能想象的盛大,春之花海已热烈烈地汹涌而来,你还怀疑与春之距离吗?
春,乍暖还寒,是冷冷的缠绵,是柔柔的咸湿,藏着欲走还留的情深。而娇俏的花儿,却与这春寒悄然抗挣。熬过了,便守住了一方芳菲倾绽的舞台,留给世界的美好与明丽又多了一些,灰涩与阴暗又少了一些。
于瑟瑟风景中盛开,也曾忐忑,也曾疼痛,也曾觉得自己快要死掉。可是,拼死也要绽放,哪怕一分,哪怕一秒。如此,所有的承受便成了值得。至少,我开成了自己应该有的模样,是花儿的模样。
然而,谁曾用心去听一朵花开的声音?谁曾用情去守护一朵花开的时光?
花开的声音,是柔情似水的低吟浅唱,是极度疯狂的咆哮呐喊,是无比清寂的哭哭笑笑,是无所畏惧的冷静从容。而这些从不流俗的花语,从来都飘在尘世之外,需要在世界一静再静心一寂再寂之后才能听到,需要心无杂念,需要天高地阔。我,曾用尽十二万分的专注,于花海中满怀激动地听花开的声音。却原来,听到的只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弦外之音。
无时无刻,盼着花开,像孩子盼望夜空中一场盛大的烟火。心,虽喜素静,却渴望周围的世界是五颜六色的,甚至渴望那色彩的汪洋将自己淹没,沾染些凡俗的热闹,日子度得不再艰难。
所以,爱光顾花店,看那些品种繁多叫不出名的各色花草,生长出不同的形状,散发出各种的香气。我饶有兴趣地缠着花店老板向我介绍,这个花期有多长,那个该怎么养,这个何时开花,那个适合室内还是室外……当痴迷过后,我仍会选择一直钟情的黄色百合,明亮的淡黄,修长的枝叶,清新的气质,而且要是双头,这样花儿不会显得孤单,要是花骨朵,我喜欢花儿能开得久一点,我更喜欢看她从含苞待放到倾颜而绽的过程。
问好希希。
再见,总是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