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政两眼迷茫地盯着李丽梅，脸红得像块红布，额角上出现汗珠子。
　　 “连局，还有什么事儿吗？”李丽梅笑着问。
　　 “哦，没什么事儿了，你忙你的吧。”连政眼睛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回答说。
　　 “有事儿您叫我。”李丽梅扭动着腰肢走出连政的办公室。
　　 连政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李丽梅的背影，口中不住地收拢着口水。
　　 “连局长，我们可以看看合约吗？”商贩们问道。
　　 “可以，可以。如有不当，可以修改。”连政忙将合约一份一份递到商贩们的手中。
　　 商贩们看了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点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怎么样？有什么要修改补充的吗？”连政笑眯眯地问道。
　　 “我们对这玩意儿不太明白，看起来这上面说的还不错。”“如果连局长不毁约，我们就不担心了。”“……”商贩们纷纷说。
　　 “要是没什么意见，咱么现在就签订怎么样？”连政笑容可掬地说。
　　 “签就签吧。”商贩们说。
　　 “那好，我代表市工商局与各位这就签订合约。”连政依然笑眯眯地说，转脸向外高喊，“李科长，李科长！”
　　 “连局找我？”李丽梅扭动着腰肢款款地走了进来。
　　 “准备笔、印台，我与商贩们签订合约。”连政说。
　　 “好，马上就来。”李丽梅爽快地回答，继续扭着腰肢走出连政办公室。不一会儿，李丽梅拿着笔、印台走来进来。
　　 “连局，都准备好了，可以签订合约了。”李丽梅说。
　　 “好！”连政起身，来到商贩们面前。
　　 李丽梅将合约分别铺在办公桌上，办公桌旁放上两把椅子，指挥着商贩们坐下了，在合约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按上手指印。然后，连政再在这份合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名章。
　　 商贩们你起来我坐下，一个一个地签字按指纹，连政一份一份地签名盖名章。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终于合约签订完毕，商贩们纷纷将合约收如怀里，热情地与连政挥手告别，走出连政的办公室。
　　 “连局，这回这个老大难算是解决了吧？”李丽梅嗲声嗲气地说。
　　 “是呀，这回我也该轻松轻松了。”连政笑眯眯地说。
　　 “连局，想吃什么？我请。”李丽梅邀请说。
　　 “不用你请，你想吃什么我来安排。”连局仗义地说。
　　 “你就不用让了，叫着杨秘书？”李丽梅。
　　 “嗯。”连政沉吟一下，“好吧！”
　　 “杨秘书！杨秘书！”李丽梅高声喊道。
　　 “科长，有事儿呀？”杨秘书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
　　 “走，连局请客，咱们一起去。”李丽梅笑着说。
　　 “我……”杨秘书沉吟道。
　　 李丽梅转过脸来瞪了杨秘书一眼，向身后的连政使了使眼色。
　　 “我责无旁贷。”杨秘书马上接口道。
　　 三人说笑着走出办公室，走出办公楼。
　　
　　 20、市工商局院内（回忆）。
　　 连政的司机王志忠打开奔驰轿车的车门，请连政上车，连政弯腰钻入轿车内，王志忠将车门关上。
　　 李丽梅、杨秘书随后跟着钻进车内，关上车门。
　　 王志忠绕回到驾驶员处打开车门，进入内内，关上车门，发动轿车。
　　 轿车缓缓起步，向院外驶去。
　　
　　 18、浑江市商贸城旧址（回忆）。
　　 各种机械车辆在震耳欲聋的“轰轰”声中伸出机械手臂，肆虐地将旧商贸城撕裂，随着“隆隆”的轰响，一面墙一面墙轰然倒塌，随后便是尘土飞扬……
　　 连政头戴安全帽，在众多人员的陪同下，指挥着……
　　 指挥的喊叫声，被机械的轰鸣所淹没……
　　 旧商贸城被夷为平地，掀起的尘土如同蘑菇云，直冲空中……
　　 机械深挖地基……
　　 施工现场，连政在奠基仪式上讲话，莅临的市领导讲话。
　　 市领导、连政用铁锨往基石上扬土……
　　 地基上工人们绑钢筋，树脚手架……
　　 吊车搬运砖、水泥、钢筋……
　　 楼房预制件被吊车高高吊起，送往楼房框架上，工人们接过预制件，进行安装……
　　 日起日落，工地上一派繁忙景象……
　　 春到夏，高楼逐渐拔地而起……
　　 夏到秋，高楼逐渐封顶……
　　 高大新颖的市贸易中心落成。
　　 门前摆放着桌椅，上面摆着水果。
　　 市领导们在桌前，面色严肃。
　　 周围挤满了群众，人们纷纷议论着。
　　 连政站在主持席位旁，激动地宣布：“各位领导、同志们：浑江市中心贸易市场，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和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历时9个月，按期完成工程，今天落成了！为此，我仅代表我市广大群众对市委市政府和有关部门表示衷心地感谢！下面请市委书记程怀修同志讲话。”宣布完，带头鼓掌。
　　 主席台上掌声十分热烈，围观群众的掌声稀稀拉拉。
　　 程怀修走到讲话席上，从怀里掏出稿件，向群众鞠躬后开始讲话……
　　 随后是程怀修等市领导揭牌。
　　 鞭炮齐鸣，火花齐放、纸屑齐飞。
　　 注氧气的礼炮，随着火光乍现紧跟着轰鸣，震耳欲聋……
　　 仪式，在一片喧闹声中结束。
　　
　　 21、市工商局连政办公室（回忆）。
　　 “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商贩们指着连政大声问。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是上头规定变了。”连政极力忍着，向商贩们解释。
　　 “什么上头规定变了？当初与我们签订合约时你都怎么答应的？”一个商贩问道。
　　 “我是答应好的，可谁知道上头规定竟然改变了，我不遵守上级规定行吗？”连政继续解释说。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是国家工作人员，说了就得算！”另一个商贩跟着说。
　　 “这事儿不能怨我们连局，真的是上级文件规定的。”李丽梅上前为连政打圆场。
　　 “你们官官相护。”商贩们大声争辩道。
　　 “我这有文件，你们不相信吗？”连政指着卷柜说。
　　 “谁相信你的鬼话，我们必须优先购买门市房和精品屋。”商贩们说。
　　 “上级文件规定，招标竞买，谁出的价格高就卖给谁。我不能违反上级规定啊。”连政向商贩们解释说。
　　 “别糊弄我们了。”商贩们高声说道。
　　 连政向李丽梅使个眼色，李丽梅会意，走出连政办公室。
　　
　　 22、李丽梅办公室（回忆）。
　　 李丽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李丽梅坐在靠背椅子里，拿起电话，拨通号码，靠近椅子里：“喂，110吗? 我是市工商局，我们局长遭到商贩们的围攻，请你们速来。”放下电话，懒洋洋地起身，走出办公室。
　　
　　 23、走廊里（回忆）。
　　 李丽梅挨个敲几位副局长办公室的门，把脑袋伸进室内，说明商贩们正在围攻连政。副局长们跟随李丽梅向连政办公室走去。
　　
　　 24、连政办公室内（回忆）。
　　 商贩们有的在于连政理论，有的在连政书柜里翻腾着，有的大声嚷嚷要水喝……连政办公室内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门开处，李丽梅与几位副局长们走了进来。
　　 “有问题说问题，干嘛乱翻东西啊？”一位副局长生气的说。
　　 “我们吃了多大的亏呀？翻东西算什么。”一商贩强硬地说。
　　 “这都是我局的文件，不能弄坏了。”另一位副局长说。
　　 “你局文件？还不如擦屁股纸呢，弄坏了你能咋地？”另一个商贩插嘴说。
　　 “我局的内部文件，你们没有资格看！”有一位副局长气愤地说。
　　 “你们局长都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文件顶个屁用？”有一位商贩说。
　　 “别吵了，警察来了！”李丽梅大声喊道。
　　 人们这才静了下来，听见了窗外的警笛声音。
　　 “警察咋地，警察也得讲理啊！”商贩们纷纷嚷道。
　　 接着，吵吵嚷嚷，乱哄哄，听不个数。
　　 四名警察走进连政办公室。
　　 “怎么回事？”一警察问道。
　　 “连局长说话不算数，欺骗我们。”一商贩说。
　　 “什么事儿说话不算数了？”另一警察问。
　　 “说好了市中心贸易盖好后，精品屋、门市房先卖给我们，现在却不卖给我们了。”另一商贩说。
　　 “这是不是有原因的？”又一警察说。
　　 “当然有原因了，省工商局另有政策和规定，我们不能不按规矩办事呀！”连政辩解道。
　　 “这《合约》白纸黑字的，说作废就作废了？”又一商贩说。
　　 “这样好不好，咱们有事说事，不要扰乱办公秩序，这是违法的。更不能随意损坏东西，是要赔偿或是受到法律制裁的。”一警察说。
　　 “那他不履行合约法律就不制裁他吗？”一商贩说。
　　 “你们可以到法院起诉。”一警察说。
　　 “我们都跑了好几趟了，法院不管。”一商贩说。
　　 “你们可以到信访办。”一警察说。
　　 “信访办和他们穿的是一条裤子，我们去了，还把我们说了一顿，还不如不找他们了。”一商贩说。
　　 “你们可以找市政府。”一警察说。
　　 “市政府答应给我们答复，这都多张时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再找他们，他们还是推拖。”商贩们纷纷嚷着。
　　 “那只有等待市领导答复你们了。”一警察说。
　　 “我们得等到啥时候啊？找书记，书记没时间。找市长，市长没工夫，我们的问题不得猴年马月能解决呀？”商贩们说。
　　 “你们只能等市领导有时间接待你们，不能影响工商局领导办公。”一警察说，“如果继续扰乱办公秩序，我们将采取措施。”
　　 “你们讲不讲理呀？他违法你们不处罚他，反倒要处罚我们！”商贩们纷纷激怒道。
　　 “这……”警察张口结舌，一时对打不上来。
　　 “你们管不管他不履行合同，欺骗老百姓？”商贩们喊道。
　　 “这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一警察回答。
　　 “管不着你来干啥？该干啥干啥去得了！”商贩们嚷嚷着，哄笑着。
　　 “你们扰乱办公秩序我们可管得着！”一警察气愤地说。
　　 “你们这是官官相护！”商贩们说。
　　 “你们这是互相包庇！”商贩们嚷道。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们是工商路派出所民警，工商局有好几十人闹事，我们控制不了，请求支援！”一警察对着对讲机喊道。
　　 场面越来越乱，渐渐失去了控制。
　　 正当人们就要互相动手撕扯的时候，大批警察涌进连政办公室，接着是市信访局人员、市公安局领导、市委领导接踵而至。
　　 在警察们的高声喊喝声中，人们的激怒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副市长蒋润泽向大家打招呼说：“有问题可以提，可以谈，但绝不能扰乱公共场所办公秩序。这是违法行为。”
　　 “他们说话不算数是不是违法啊？”商贩们纷纷说。
　　 “什么说话不算数？”蒋润泽问。
　　 “当初拆掉商贸城时，连局长答应门市房、精品屋优先卖给我们。现在盖成了，他却反悔了。这是不是说话不算数？他这是不是违法。”商贩们纷纷嚷道。
　　 “谁说反悔了？”蒋润泽问。
　　 “我们说的，这有白纸黑字的《合约》为证啊！”商贩们纷纷掏出《合约》扬向空中。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先撤出工商局，有话好好说，不要影响办公秩序。”蒋润泽说。
　　 “不答复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不走。”商贩们有些情绪激动，纷纷大声嚷嚷起来。
　　 “都不要吵，大伙儿都听蒋市长的，先撤出工商局办公室。”公安局长对着众商贩们大声说，“再继续闹下去，就以扰乱办公秩序，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你们讲不讲理啊？”商贩们嚷道。
　　 “你们这是官官相护！”商贩们大声嚷道。
　　 “我先警告你们，再不撤出办公室，我们就依法抓人啦！”公安局长转脸命令民警们，“立即将这些人驱逐出办公室去，有暴力反抗者一律按扰乱办公秩序行政拘留！”
　　 “是！”民警们齐声回答，震耳欲聋。随后连推带搡的，经过半晌的努力，算是把商贩们请出连政的办公室。
　　 蒋润泽脸色深沉地对连政说：“你是真能找麻烦啊？”
　　 连政连忙赔笑道：“精品屋我已经给您预备好了，少交点钱意思意思就行。”
　　 蒋润泽脸色立即多云转晴：“劳你费心了，谢谢！”
　　 “谢啥啊！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连政依然笑容满面地说。
　　 “你别光给我，其他的市领导都有吗？”蒋润泽提醒说。
　　 “当然都有了，不过我给你预备的比他们的位置好。”连政小声说。
　　 “嗯。”蒋润泽点点头说，“我的会市委去接待他们了，你一定要小心啊！”
　　 “你就放心吧，上头我已经通融明白了，他们没地方告去。”连政得意地说。
　　 “一定要把握，坚决不能出问题。”蒋润泽叮嘱说。
　　 “你放心，我上头有人。”连政拍着胸脯说。
　　 “好！我回去了。”蒋润泽说完转身离去。
　　 连政送到走廊楼梯口处，挥手与蒋润泽告别。
　　
　　 25、市委招待所大门外（回忆）。
　　 在一片吵吵嚷嚷声中，商贩们未在大门外。门前，民警把住入口，与商贩们互相推搡着。
　　 “是我们把省《经济日报》社记者请来的，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啊？”
　　 “这里住的不是省《经济日报》社的记者，是省领导来我市调研的。”一位市信访办负责人上前回答。
　　 “正好，我们就见见省领导，说说我们的诉求。”商贩们继续向前挤着说。
　　 “不行，省领导不是工作来的，是来调研的，不能见！”民警们使劲儿阻挡着商贩们，负责人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