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打牌的也埋怨腊德：“你犯得着为一个外人出头吗？大家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两杯茶不喝喝一杯茶？”
　　 可腊德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知中了哪门子邪，冲老吴说：“王八蛋，你欠钱不还，不讲良心，还害我失信于人。李老板，你去法院告他，我给你做证明人。”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老吴，一巴掌拍过去，腊德就捂着脸躺到了地上。我和另外几个人赶紧又把他们拉开了。
　　 腊德从地上爬起来，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冲上了老吴家的楼顶，站在楼顶的边缘冲地下的老吴说：“你欠人家的钱不还，还打人，你今天不把钱还了，我就从你楼上跳下来！”
　　 这一下现场的人都震惊了，老吴便是呆若木鸡。大家一下子慌乱起来。不一会，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腊德的老婆“牵”着他们的傻儿子、带着几个孙子也来了，一见腊德那阵式，吓得呼天抢地地哭起来。那几个小孩一见奶奶哭了，也“哇哇”大哭起来。一时，哭声响成一片，只有腊德那个被摔傻了的儿子在咧着嘴笑。
　　 腊德站在楼顶的边缘，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把钱还了，不然我就跳下去。”
　　 眼看要出人命，我赶紧拨打了110。
　　
　　 七
　　 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活脱脱另一个腊德。不同的是，个子高，精神好，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年轻人望着我：“李老板好！我爸以前的货都是在您这里进的吧？”
　　 “你是……”
　　 “我是腊德的儿子。”
　　 腊德！一个月前，腊德代我挨打，又以死想逼，在110民警的调解下，老吴终于还了我五千元钱。虽然只还了一半，但我只能认了。那次事情过后，就再也没有腊德的音讯，没想到他的儿子找来了。我想起自己前次不讲信任，只发了五千元钱的货给腊德，腊德为我讨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也没给个说法，心里有点发毛：这小子不会是找我麻烦来的吧？
　　 我不露声色地说：“是啊，是啊，你父亲的货都是从我这里进的。”
　　 年轻人没有说话，默默地拉开身上的挎包，从里面数出一沓钱，交给我说：“这是那次欠你的五千元钱，你数一下。等会给我开点货。”
　　 我的手动了一下，犹犹豫豫没有接钱，心想：难道腊德没有告诉他儿子上次进了多少货？我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父亲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他没说什么？”
　　 腊德儿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神情暗淡下来，嘴里轻轻地说：“死了，得癌症死的。也不知他病了多久，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就……他死前告诉我还欠你五千元钱，让我先还钱后进货。以后还得麻烦你给我送货，我没时间回家，打了款你直接给我送物流就行。”
　　 “死了？癌症！”听到这几个字，我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脑子里足足有半分钟的空白，嘴里蹦出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腊德怎么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