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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灯火阑珊处


作者:夕霭烟岚 进士,8758.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615发表时间:2009-06-11 10:16:10


   “也好,改天再谈吧。”欧阳楠也很想立刻结束这场毫无疑义又无聊的谈话。他站起身走到衣架旁,把陈雪洁的裘皮大衣取下来,很礼貌地递过去。
   “楠哥,你真让我走?”
   欧阳楠不解的望着她。
   “楠哥,你------你如果愿意,我可以------留下来-------”
   欧阳楠大吃一惊,像被一颗子弹击中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陈雪洁。对这种开放型的女性,尽管在日本司空见惯,对于国内,他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自己会碰上,更没想到会“开放”到这种程度,这无意于是对自己的莫大侮辱。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着,“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下面的话到嘴边又强咽了回去。“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谢谢你陪我聊了一晚上。”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陈雪洁无奈地接过大衣,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嘴里讥诮地说:“假日本鬼子到底不是原装的,真不开化,上杆子不是买卖,欧阳先生自己做个好梦吧!”
   夜深了,空调送出的热量,愈发使欧阳楠烦燥不安。他点燃一支香烟,抬头望着窗外那闪烁变换色彩的霓虹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怎么会是这样?难道真是我错了?真的不该回来找寻终生伴侣?------
  
  
   (三)
  
   从九曲银河、钟乳绮丽的水洞游览出来,欧阳楠没有去关门山风景区,而是驱车返回市内,登上平顶山森林公园。或许是水洞的千年钟乳石与登上平顶山森林公园峰顶一览山城风姿,昨晚那件不愉快的事,带给他的沮丧和烦闷情绪顿时一扫而光。
   尽管冬日的山城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然而,错落有至鳞次节比的楼宇、厂房、安静的躺在山城的怀抱里,秀美壮观,并没因冬日的萧条而减色。相反,它在那凛冽的寒风中雄奇的英姿,使人更多地感觉到坚实和力量的存在。
   在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他情不自禁地对着空旷、覆盖着积雪的山谷“啊、啊”地呼喊起来。回声象水面泛起的涟漪,回旋颤动着飘向远方。此刻,他真正体验到了,故乡的土地、空气、大自然,是那样浓郁的给予了人们多么神奇的吸引力。
   “怪了,放着该去的地方不去,大冷的天,却爬到这山上瞎叫唤,这光秃秃的有啥好看的?”丽雯冻得跺着脚搓着双手埋怨地说。
   “从这里可以看到山城本溪的历史,看到现在的繁荣,还可以看到他的未来。”
   “哼哼,上来多少次拉,也没看出你说的这些,冲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好好看看。”说完,丽雯也学着欧阳楠的样子,故做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逗得欧阳楠哈哈大笑起来。
  
   从跨山越涧的缆车上下来的一瞬,欧阳楠忽然强烈地感到,必须马上见到刘青山。他怕一回到本不该住的豪华“总统套房”那另人尴尬,却又不得不去应酬的场面,冲淡了他多年未有了的好兴致。
   “丽雯,你自己回家吧,我去看一个朋友。”
   “那不行,舅妈说了,今天我对你整个‘承包’,你上那我上那,而且-------而且舅妈还约了------女人,晚上与你见面呢。”
   “嘿嘿,你什么也不用管,一切我自有安排,求你帮个忙,我------我一定回报你。”
   “这是啥话,我不用你回报什么,反正------你心里有个数就行------那,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先谢谢你!”
   欧阳楠给丽雯‘打’了个车,望着出租车渐渐远去,心里却感到有些歉疚,这姑娘陪了自己一整天,但总不能把她和自己未来的妻子联系在一起。他那么年轻,应该是有所为的,为什么一定要到哪个乱七八糟的社会中去?在日本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她的天真全部泯灭掉。一定要实实在在地汇报她,让她有一个既能自食其力,又能对社会有贡献的行当。
   欧阳楠与司机讲清了要去的地方,出租车边转弯抹角的来到樱桃小区,在一栋别致的楼房前停下,他下了车向司机道了声“谢谢!”径直走上了三楼按了按左边的门玲。
   “来啦!谁呀?”是他,是刘青山的声音,还是那么楞了吧唧的。门开了,看着站在门口的欧阳楠,刘青山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你找谁?”
   “伙计,真不认识拉?”透过楼道昏暗的灯光刘青山半晌没出声,他仔细地端详着欧阳楠,“你------你,嘿!欧阳!是你!”刘青山叫着冲出门,一把抱起欧阳楠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嘴里不停地说着“哎呀,我地妈呀,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快-------快放下,我快晕拉,勒死我拉!”
   刘青山把抱着的欧阳楠放到房间的厅里的地面上,随手关上门,“好家伙,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咋也不给个动静,自己就摸上来了。快,脱了大衣暖和的快。瞧这乱七八糟的像个猪窝,你嫂子到北京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家里就剩我老哥一个了,懒得收拾,就等你嫂子回来之前来个‘大扫荡’,你可别笑话我,这有媳妇想自由自在是不行了!”
   刘青山像打机关枪似地边说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别瞎折腾了,我又不是外人。”
   “噢,对对!嘿?还没吃饭吧?快!我打个电话要几个菜,叫楼下的酒店送上来。说,吃什么?”
   “你随便。哎,青山,你先给我舅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你这,要晚些回去,让她就别等我了。嗳,一定要说你不让我走,好少挨两句骂。”
   “没问题,咱这舅妈呀,谁也惹不起啊!”
   欧阳楠仔细地打量起房间。装潢的很是典雅,34寸的电视镶挂在陨石的墙面上,两恻的几株竹子掩映着两副挂着的字画,一盆杜鹃和一盆茶花在墙壁上错落镶出的石板上盛开着,粉红色的花朵衬映着白色的墙壁,浅蓝色的地毯,杏黄色的落地绣花窗帘,融着空调散发出的热量,给房间凭添了许多融融的温馨------
   他的心一阵阵发热,眼前的这一切与26年前简直无法相比,但他更觉得与青山之间纯真的友谊,没因时代的变迁,时间的长久和各自所处的地位不同而改变,青山的心仍然像炉火一样炽热!这是自己现在生活的哪个社会很难找到的。
   “嘿!伙计!我这寒舍不值得你这么浏览,却因你远隔重洋的光临而棚壁生辉了。”
   “行啊,老伙计,真得刮目相看了,26年不见变得”学究“起来拉!”
   “呵呵,时代不同了,咱还以“大老粗”自居可就丢人喽!咱也得学着你点不是。”
   “孩子哪?”
   “咱两口子太忙顾不上他,老丈母娘免费托管。”
   “上高中了吧?”
   “高二,这小子还真争气,不象我考上了省重点,看发展上“清华”、“北大”没问题!将来这三口之家,就我的地位低下喽。”
   “真想不到,当年动不动就挥拳动‘武把抄’天不怕地不怕的刘青山却正尔八经的当起爸爸来了!”
   “小瞧我?这可是名副其实,一点不搀假的‘老子’,而且这地位再过几个朝代也没人篡位。”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放声大笑起来。
   “一会菜就送上来,26年拉,咱哥俩好好喝它几口。六个菜都是你爱吃的,特意给你要了两碗‘酸汤子’和一盘酱焖河鱼。”
   “太好拉!26年了总想着这口,在日本我母亲费了挺大的劲儿做了几回,就是没有家乡的味儿,妈的,在日本苞米面都变味儿。”
   还是老习惯,谁也不让酒,两个人脸红红的,这顿简单的饭菜,吃喝的津津有味,并汩荡着浓浓的聊性。
   “抽不抽烟?还戒着吗?”
   “戒着。不过你要是有‘大炮’我就来一‘炮’。”
   “有。有。我还是改不了的‘革命’老传统,那些烟是专门那些来人去客的,”刘青山熟练的卷好一支烟,点着递给欧阳楠。
   一口又浓又烈的烟,呛得欧阳楠咳嗽的喘不上气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拉倒吧你,别遭这份罪了,还是我抽你闻吧!”
   “快讲讲你的生活,还是在钢厂工作?”
   “还在。三年前函授大学毕业,学的是管理专业,五年那!费了“羊劲”拉,你还不知道我,出苦大力没说的,动脑子可就惨了!”“是不容易。”
   “怎么说的,多亏了你嫂子,像看犯人似的连帮带急眼,我这退堂鼓硬是没打下来。你嫂子可不简单,又获科技发明奖,又提工程师的,还奖励了这套房子,咱可是跟着借了光了,可我这当老爷们的也不能老当“贤内助”呀!”
   “对,吃点苦,受点累,值!一个人活在世上应该有个目标,活出点滋味来。”
   别谈我了,你是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连第二代都耽误了,听你舅妈讲,这次回来是专程解决这个问题的。”
   “快别提了,让人笑话死了。”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咱不是光顾事业了吗,光棍不属于咱。可话又说回来,这地位有,钱也有,也是大款中显赫一族,还是个美男子,在那边怎么就成了老大难了?”
   欧阳楠苦笑笑了说:“那是一个金钱的世界,只要有钱60岁的老头子,也能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
   “总不会人人如此吧”
   “也有不少女孩儿和在日本留学、定居的中国女孩儿看上了我,但我坚持婚后要与母亲和瘫痪在床的祖父一起生活,日本的女孩儿便离开了我,听我说将来祖父一过世,就将他老人家的企业全部迁回祖国,中国姑娘嫌我傻,也不理睬我了。于是我明白了,中国姑娘到日本是为了淘金,而日本姑娘与我们的道德传统格格不入。”欧阳楠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但也不尽然,许多长期定居的老华侨、华裔,对故土的祖国是那样的眷恋,下定决心立下遗嘱,一定要将尸骨埋在故乡的土地上。这里面蕴涵着多么深厚的感情和道德观,那是用语言难以表达的!”
   火车站的钟声悠扬的敲了12下,欧阳楠恋恋不舍地说:“我得走了,太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
   “走什么?如果你舍得你那总统套房就住下算了,我这又没人,咱们就来个天方夜‘谈’,困了往床上一趟,象咱们当年在塔欲村一样。你回来一趟不容易,明天我请一天假,好好陪陪你。”
   刘青山的兴致感染了欧阳楠:“行!不走了!那总统套房有啥好住的,聊它个痛快!”
   “我把菜热热,冰箱里-------”
   “费那事干啥?有时间多唠两句,快说说王致心、韩振龙怎么样,我这次能见到他们吗?”
   “王致心留在了朝阳,在县中学教书,连年的模范教师,结了婚。现在正赶上期末考试,怕是回不来了。我已经告诉他了,一定会有信给你,我收到后马上送给你。”
   “他爱人是谁?”
   “咱班的方燕,当年王致心决定留在那教书时,方燕也毅然决然的放弃回城接他爸爸班的机会,也做了县中学的教师。生了个儿子,人奶不够吃,自己养了只奶羊,把个儿子喂的像个小猪羔子,现在上初中了。”
   “有意思,想当年‘回城,回城’的他喊的最欢。”
   “不想了,事业与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他讲话,哪的黄土不埋人,只要活的有滋有味儿,活的像个人就够了!”
   “说的好!”欧阳楠十分感慨地端起酒杯,“来,为了他们一家子,为了他们夫妻的恩爱,干!”
   “至于韩振龙嘛!”刘青山故意施了个长声,“今天不告诉你,我要带你去看他干什么?你做梦也想不到,或许还会有意外收获。”
   酒喝光了。茶也喝干了。天已蒙蒙亮。
   “上床,咱们睡一会儿。明天,噢,今天的时间还多着那!”
   刘青山边说边拉过两床鸭绒被。欧阳楠也真的感到疲倦了。“青山,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想起你那件光板老羊皮袄,它还在吗?”
   回答他的是刘青山同十年前一样雷鸣般的鼾声。像是睡在当年的土炕上,像是听到了当年潺潺的流水声,欧阳楠也很快地睡着了,26年来,他第一次睡的这么香甜。
  
  
   (四)
  
   欧阳楠与米芯兰之间的一场谈话是奇特的。
   米芯兰。北大医学院毕业,被分配回到市内一所大医院任医师。象人们常见到的女知识分子一样,清秀、文静、留着一头美丽而飘逸的披肩长发,穿着适中,给人一种很有气质的感觉。
   尽管欧阳楠在刘青山家又‘赖’了多半天,还是在舅妈多次电话和刘青山的多次催促下,不情愿的在约定的时间回到了酒店。
   “欧阳先生,在日本生活了很多年,回到家乡是不是不太适应啊?”
   “不,很好。我毕竟在这生我养我的土地上生活了20多年,家乡的山山水水,许许多多的往事历历在目,尤其是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使我感到惊讶亲切,惬意舒畅。”
   “哦,感慨颇多啊。这么说,你觉得日本的生活不如中国啦?”
   “不可同日而语,这需要我们怎么去看,日本的现代化程度、高科技水准、企业的管理模式、人们的生活水平是比我国优越了许多,但是,就在那繁荣景象的背后,却充满了剥削与被剥削、虚伪的尔愚我诈,弱肉强食的残酷,人们只是为了名与利而忙碌奔波,极度缺乏我们中华民族固有的,那种大家庭式的情感、朴实和传统道德。”
   “呵呵,典型的六十年代大学生味儿。”
   “是吗?那么是否能请米小姐讲一讲,九十年代大学生是什么味儿哪?”
   米芯兰只微微一笑,显然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真的很羡慕你们,上了大学读了那么些书,我的一个老朋友,40多岁了还读函授大学,真的很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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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这个金钱万能的浮躁社会,有如此真诚的友谊,这是人生的幸事和福气,感谢作者给我们的这个动人故事。【编辑:耕天耘地】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6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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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耕天耘地        2009-06-12 07:51:09
  友情的真诚和真诚的友情都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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