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京都夜雪飘飞时(散文)
2009年11月,我在古都北京小住了近一个月,期间两次得见故都雪飘,看长城飞雪,赏西山红叶,忆青春红颜,真正品味了什么是红妆素裹,什么是异乡情肠。
由于众所周知全球气候变暖的原因吧,多些来,在我的家乡广西桂林很少得见雪景,尤其是雪花漫天,大地苍茫的景观。多年以来,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在北方驻足一个冬天。期望得遇一场满天风雪,能让自己亲自体验雪花的轻盈柔美,能让自己在漫天无垠的世界中寻找少年的回忆,能让自己有机会在冰清玉洁的天地中延展梦想……
二00九年的冬天,在古都北京我终于圆了赏雪、踏雪、品雪的梦。北京的冬天,天黑得早,五点多钟,天就黑定了。晚饭后,我按惯例在国家教育行政学院校园里散步,觉得气温骤然变低,于是赶紧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上暖气,静静地整理一些文稿。
独在遥远的北方,独处他乡的日子,这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哟。晚上十点多钟,我按惯例推开窗户,想呼吸一下清爽的空气,一阵冷风掀帘而入,我不由打了个寒颤。还没来得及探头窗外,就感觉到有几片白色晶体状的物体,轻轻地飘落我的手中,我接过来放到灯下一看,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白色晶体,像通透的精灵,啊,原来是雪花!不知何时,窗外竟然飘雪了。
久违的北国的雪哟,真的是你吗?我们真的相约北国了吗?我兴奋地探头窗外,片片雪白的精灵柔柔地亲吻我的脸颊,冰凉冰凉的,十分舒服。放眼窗外,只见在灯火阑珊的夜空,纷纷扬扬的雪花在飘落,那各色各样的灯光,此时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很好的陪衬和点缀,天地间成了旷垠无边的舞台,袅袅娜娜的雪花如洁白的天使在自由自在地舞蹈,这种缥缈空潆的景致,似曾在梦里出现过。街道上没有了行人,往来的车辆极少,只有铲雪的车子在忙碌有序地工作。我住在12层楼上,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真是天赐良机。于是,我打开窗户倚窗伫立,独自享受京都夜雪飘洒的宁静和惬意,构思着如何用精美的文字记录下这不期而遇的景观,让远方的好友分享我的喜悦和快乐。
当我面对窗户,看那片片飞舞着的雪花轻轻地亲吻着玻璃,我忽然间觉得雪是极有灵性的精灵,它来自广阔的天宇之间,通体洁白无瑕,那么纯洁,那么透亮,仿佛没有一私杂质。一瞬间,它又融化成小小的水滴,慢慢地又消失了,像孩提时的一个个缤纷好梦,轻轻地来了,又悄悄地离去,只把最美的精彩留给人们无穷无尽的回味。
我突然间想起了李白的诗句:“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飘飞的雪花,如同江南三月里那满天的杨花柳絮,愰惚中又回到了那水乡泽国的世界……
记得在我童年的时候,家乡的小山村冬天里也常常下雪。下雪的时候,山上、田野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银白。这时农村的人们不能到地里干活了,全都待在家里。当时人们根本没有什么环保意识,这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用从山上挖回的树疙瘩、树蔸、树桩之类木材,烧起通红的大火烤火取暖。大人们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相互窜门,女人们围坐在一起纳鞋底、比针线活,男人们则围在火塘边天南地北地扯大炮(侃大山)打发日子。整个山村家家户户都冒出袅袅的黑烟,与山村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黑白分明,也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那时候,谁家舍得烧柴禾,谁家火旺,谁家的客人就多。而我和村上的小伙伴们却喜欢在全村的晒谷坪上玩打象棋、打陀螺、打拐等等游戏。当然,在那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对我们来说最有趣的还是在收割后低洼潮湿的稻田里挖泥鳅,那时候,农田里没有使用剧毒的农药和化肥,田里满是泥鳅、黄鳝等。我和小伙伴们带着用破口盅,旧锑盘子之类穿上铁丝制成的小火笼,来到低洼的田垌中,在泥土湿润的稻田里,只要是拨起一个稻草蔸来,顺着那些光滑的小孔用手一探一挖,就可捉上一两条长得肥嫩光鲜的泥鳅来。这时候,把它洗净,用一根竹签或者是草芯把它串起来,在小火笼上烤熟,再撒上几颗盐巴,吃起来津津有味,那种滋味至今仍然难以忘怀。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自然条件的不断变化。特别是近年来全球气候变暖,那个记忆中飘雪的山村很难看到雪花飞舞了,少年时山村飘雪的美好的图景只能在梦中回放。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手提电脑里,周杰伦的《千里之外》的歌声在房间里轻轻的飘荡。情感浓烈的歌声,令客居异乡的我思绪飘飞:在这飘雪的夜晚,我的江南,我的山村会是怎样一种景象呢?
窗外,雪还在不停地下,我恍若梦中,今夜,真能有你相伴入梦吗?我突然幻化出一个玫瑰色的画面,想起在一个温馨浪漫的环境中,曾与友人一起讨论过的唐代诗人李商隐《巴山夜雨》这首诗,诗中写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诗人谪官西蜀荒凉的异乡,面对亲友来信相问何时归来,诗人感慨万端。谁能知道,客居异乡的岁月,诗人经历了多少际遇和情感的苦痛。在秋雨绵绵的夜里,他徘徊窗前,遥望远方,铺纸研墨,抒发了盼望与朋友和爱人早日团圆,让全家人亲切地围坐在烛光前,听诗人倾诉在那不堪回首的岁月里,在那远离家园的地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在那的秋夜里,这异乡游子抒发的到底是乡愁?是爱情?还是友情?也许只有诗人自己清楚。也许诗人在渴望围着暖暖的火堂,执纤纤玉手,泪眼相向,诉说刻骨铭心的相思情怀。飘逸的雪花哟,如今我也身在异乡,能与你对话,能有你陪伴,何等欢欣!何等幸福!如今在这雪花纷飞的北国,叫我怎么不依恋你,优美的歌曲,动情的旋律,令我如醉如痴拥你入梦——我的曾经,我的江南,我江南的风花雪月……
……
好美的北国,好浪漫的雪,好温馨的梦。东方天际渐渐地亮了,雪花还在不停地飘飘扬扬地挥洒,从高楼上放眼望去,白雪如一位高超的魔术师,让天地一夜之间就披上了银色的衣装,在雪花飘飘中漫步将是怎样一番感受呢?于是,我走下高楼,走进了你冰清玉洁的世界,在梧桐树下我们心手相依。当我走在漫天雪花中的时候,灵感如野马脱缰而来,凝聚成小诗一首:
鹅毛瑞雪漫天飘,
苍茫大地更妖娆。
青鸟不传云中讯,
游子乡愁逐浪高。
人生几度酬风雨,
盛年有期叹华韶。
京都夜雪凝壮志,
杏坛扬鞭荡春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