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跟小李在汽车站附近交完班，就远远地看见一对二十多岁的小情侣在远处招手，在他们身旁摆着两个大箱子，男孩和女孩身上也各背着相机、书包等行李——不用说，他们也是年后返程大队中的一员。
　　 刚过完年，汽车站附近十分拥堵，我左顾右盼了好一阵才把车停下来。男孩麻利地接过女孩手里的箱子，放在后备箱中，女孩则不慌不忙地先上了车。“去光明中学！”男孩重重地说了一句，两个人再也无话。
　　 我开着车，感叹着春运期间的交通拥堵。通常这个时候，乘客都会搭上两句话，但是，背后却是一片沉默。我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男孩和女孩都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难道是吵架了？
　　 “哎，别想太多。”女孩竟开口说话了。
　　 “什么别想太多，那些人该被抓起来！”男孩咆哮起来，看样子很生气。
　　 “也许是搞错了呢？”
　　 “搞错？自己有什么东西难道不知道吗？”男孩更生气了。
　　 女孩不再说话，又望着窗外。车子平稳地开上了普江大桥。空气中还漂浮着隆冬时节的寒冷，车窗外江边上的树朝东边倾斜着，风很大。为了配合这冰冷的氛围，我干脆把车内的电台收音关掉了。
　　 “好了好了，舍财免灾不是挺好的嘛！”女孩的声音又传来。“我就咽不下这口气！大过年的没吃饱吗？要偷别人的东西！”原来是坐车回来的路上，小情侣的什么东西被偷了，我终于听出点头绪。
　　 “别的东西也就算了，那可是你妈妈亲手做的香肠、腊肉啊！”男孩一声叹息。
　　 “嗯，我也挺难过的。但东西丢了，再难过也没用啊！好在不是烂掉了，只要有人吃，不管是谁，总算没浪费吧……”
　　 “那是，就你心好！”男孩终于对着女孩笑了一下。原先紧张的气氛顿时松懈了下来。
　　 男孩的得理不饶人的劲儿和女孩如水般的心灵让我莫名有些感动。我打开收音机，正在播放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我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开了几年的出租车，每天都是重复地绕着道路转，乘客或上或下，从一个目的地到达另一个目的地，而我始终在车上。但回想起来，并不觉得孤独。每一位乘客都是一种人生，我从这些各种各样的人生中体会着世事沧桑，内心渐渐变得平和。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有时我也矫情地想，我也称得上是个“摆渡人”吧。人们上车时或许是愤怒、不安、疲惫的，但通过一段旅程的休息，他们在下车时就会有所改变。这样一想，觉得自己的工作挺有意义的。
　　 “师傅，前面路口右转就到啦，谢谢啦！”我微笑着，前路一马平川，我加大油门，驶向目的地。